第一章棄徒
“秦天命，因你一意孤行修鍊旁門左道，以至於九根通天骨盡數斷裂，此生再無可能繼續深入武道，將宗門這些年來對你的栽培付出毀於一旦。故，歷經一眾長老商議決定……將你逐出天道宗！”
雄偉而空曠的大殿中，戒律堂長老冰冷的聲音充斥着不可忤逆和質疑的威嚴，宣判了最終的結果。
秦天命的身體一開始先是輕輕顫抖了一下，但又很快恢復，只是拳頭卻不自覺地握緊了起來，並不算長指甲也嵌入到了掌心之中。
“你，可有異議？”
真是可笑，明明已經單方面地決定了一切，卻還要裝模作樣地詢問自己的看法。
少年站起身來，搖了搖頭，道：“弟子……不，我已不是天道宗的人了……我並無異議。”
秦天命面無表情，一臉平靜，但是發白的嘴唇可以看出他內心其實已是波濤洶湧，巨浪滔天。
但是，他又能怎麼樣呢？
九根通天骨盡數斷裂，自己這輩子都無法更進一步，從而邁入聚府境了。
世俗武道，分為開元、聚府、元丹、元胎、元神五大境界，聚府境乃是第二個境界，只有達到這個境界，修鍊者才能突破自己原本的限制，獲得百年的壽元。
要知道在這個時代，尋常人能活到六十歲，已經算頗為少見的高壽了。
武道修鍊之路漫漫，沒有足夠的壽元，肯定是無法走到最後的，自己表面雖然還有着開元境第九層的實力，但實際上，已經是一個廢物了。
這讓秦天命感到不甘，曾幾何時，自己也是人人難以望其項背的天之驕子？
四年前，十二歲的秦天命托背後家族的渠道進入天道宗，那時他還未開始修鍊，而當他正式踏入武道之後，便以驚人的速度開始了成長，僅僅只用了三年，便達到了開關境第九層。
要知道，尋常人一年一般也才修鍊一層罷了，天賦不錯者也才一年修鍊兩層，而他，一年三層，是不折不扣的天才！
而在後來的檢測中，他更是被發現身負十大聖體之一的九劫之體！
一時之間，整個天道宗內門的長老都為之瘋狂，一個個都想要將其收入門下，為此，他們爭得頭破血流，甚至為此大打出手。
最後還是以持劍長老出面，才解決了這場紛爭，秦天命就此被在天道宗內地位比宗主還要高上一等的宗門老祖給收為關門弟。
那個時候，持劍長老對其噓寒問暖、百般呵護，曾直言，他對秦天命視如己出。
但是就在短短一年後的今天，在得知自己現狀后的持劍長老，甚至都不願意再來看秦天命一眼，只讓人帶來了一句：“從此之後，師徒關係一刀兩斷，你好自為之！”
耳邊每每迴響起這句話，秦天命都只感覺心如刀絞，呼吸壓抑。
這個時候他反應過來了，以前之所以大家都對他好，都誇讚他，不是因為喜歡他，只是單純地看中了他的無限潛力罷了。
“怎麼，你還不走，難道要我親自送你嗎？”
見少年待在原地一動不動待了半天，戒律堂長老皺起了眉，似乎很不耐煩。
“不必了，怎能勞您費心？”
秦天命淡淡說道，思緒從往昔的記憶中回到現實，然後便轉身離開了，別人不歡迎沒必要繼續留在這裏，否則只是自討沒趣。
等他出了大殿，發現外面已經圍滿了人群，有人面露不忍，有人疑惑不解，但也有人冷嘲熱諷。
“唉，多好的武道苗子啊，怎麼就這麼廢了呢？”
“呵呵，還能是什麼原因，他可是身負九劫之體，就算是天天躺着睡大覺身體也可以自行修鍊。但是，如今的情況卻是九根通天骨盡數斷裂，你告訴我，正常情況會出現這種事情嗎？”
“什麼意思？”
“還能是什麼意思，我們的秦大天才，肯定是私底下在修鍊些見不得人的旁門左道唄，只可惜不小心走火入魔，便落得了這般下場！”
這些話格外的刺耳，宛若一把把鋒利的刀子一樣插進了秦天命的內心，他正欲張嘴反駁，但最終還是無可奈何地選擇了放棄。
就算他說自己並沒有誤入歧途，也是沒有人會信的，而且這些人恐怕還會覺得是自己在嘴硬狡辯，屆時只會迎來更嚴重的口誅筆伐。
那句話怎麼說來着，沒有人關心六子到底吃了幾碗粉，他們只是想看熱鬧或者讓六子死。
現在的秦天命便是如此，他只能默默忍受，將打碎的牙齒往肚子裏咽，除此之外別無辦法。
“雖然知道幾乎沒有可能，但是……但是如若有朝一日我可以邁入聚府境，我一定要洗刷掉我身上之冤屈以及恥辱！”
少年在內心中默默許下誓言，他不是想要去報復誰，他只是想要拿回屬於自己的尊嚴，得到一個交代！
但很顯然，還不到時候。
於是他擺出一副充耳不聞的樣子，把一切的嘲諷、羞辱、誹謗、責罵都給深深記在自己的內心中，卻依舊是神色自若。
”你們都給我閉嘴！”
一聲清冷的嬌喝聲響起，在元力的輔助下擴散開來，直接把在場之人都給震懾住了。
所有人都循聲望去，發現出口處不知何時多了一道清麗的身影，那是一名少女。
只見她身着一襲白色的長裙，及腰的雪發束在身後，手持一柄三尺靈劍，氣質除塵，宛若人間仙子。
少女年紀十五六歲的樣子，但是模樣卻是一等一的俊俏，眉如柳葉，眸似深海，瓊鼻挺翹，紅唇皓齒，冰肌玉骨，膚如凝脂。
酥胸雖還算不上傲人，但也已經初具雛形，蠻腰纖細，不盈一握，手若柔夷，雙腿修長。
即使已經小半年未見，但是秦天命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來者，自己的小師姐：楚冰妍。
“師姐……”見到來者，秦天命愣了一愣：“你不是閉關了嗎？難道你……”
“我已經突破到聚府境了。”楚冰妍的回答，頓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讓整個人群都炸了窩。
“我的天，她不是和秦天命一樣，也是十二歲才開始接觸武道開始修鍊的嗎？如今也就十六歲吧，居然便突破到了聚府境！”
“我記得她修鍊的冰靈清心訣乃至咱們天道宗最難的幾大功法之一，沒想到還真讓她練成了。”
“楚師妹不僅有傾國傾城的絕色容貌，而且天賦也是頂尖！”
眾人一時間議論紛紛，但是秦天命卻並不意外，對方雖不像自己一樣身負聖體，但也是萬中無一的天才之輩，能做到這一點完全在他意料之中。
“恭喜師姐了。”如果是其他人在秦天命面前說其突破到了聚府境，他肯定是會覺得對方是在戳自己痛處，但當對象是姜凝韻時，一切就不同了。
他是發自內心的，由衷地替對方感到高興。
“你要去哪兒？”
“離開宗門，回家。”
聽聞此言，楚冰妍當即氣急，俊俏的小臉上浮現怒氣：“胡說八道，不過是通天骨碎了而已，你就要放棄嗎？！跟我走，我們去找師父，我為你求情，他一定有辦法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快步上前，來到秦天命的身前，抓着他的手就要往持劍長老獨孤宏所在的天劍峰走。
秦天命在這個師姐面前一直表現得很乖巧，從來沒有忤逆過對方的意思，但今時不同往日了。
只見他用力一甩，便將手臂從楚冰妍手中掙脫。
“師姐，認清現實吧。”秦天命苦笑道：“我這種情況已經沒救了，尋常人斷裂一根通天骨便沒有多大希望了，更何況我是九根盡斷？”
“再說了，獨孤宏已經和我斷絕了師徒關係，從今以後，我也不想再看到他，想必他也不想再看到我了。”
秦天命的語氣逐漸變得冰冷，但面前的楚冰妍很能明顯地感受到他眼中的那股憤恨之意，宛若一團火焰一般在熊熊燃燒着。
“大膽，持劍長老他也是你這個廢物能直呼其名的？”人群之中有人見縫插針地說道。
“你說誰是廢物？”楚冰妍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丹田裏的元府開始運轉，源源不斷的元力從少女身上爆發而出，強橫的波動頓時喜歡了方圓百米的範圍，顯然她是動了真怒了。
她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來讓別人閉嘴，但可惜，只能起到表面作用。
“誰再敢多言一句，我便斬下他一條手臂，如有不信者，大可一試！”
現場瞬間鴉雀無聲，沒有人不信，又或者說沒有人敢不信，楚冰妍的性格眾人都了解，因此清楚她不是在開玩笑。
“師姐，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照顧，但是，如今的我已經無法再於武道之路上走下去了，無法達到聚府境，我這一輩子終也就能活五六十載。”
“但是，你不一樣。你只用了四年而已，如此速度放眼全天下都是佼佼者，等待你的是更高的境界，更長的壽元，屆時你可以活幾百年乃至上千年，而我，只是黃土一捧罷了。師姐，仙凡有別！”
楚冰妍在聽完這番話后，面色蒼白如紙，她看着秦天命，用一種哀求的語氣說道：”不要走，好不好？”
可是秦天命已經下定決心了，無論是自己留點尊嚴也好，還是替對方着想，結局都已經註定了。
對方修鍊的是冰靈清心訣，斬斷情絲是終究要過的一關，既然如此，那就讓自己幫她一把，這是秦天命最後能為楚冰妍能做的事情了。
於是，秦天命先是對着內門大殿的方向作揖，端正地行了一禮。
然後，他對着楚冰妍說道，：“再見，師姐。不，應該說是再也不見。”
言罷，秦天命也不管身後少女哭得梨花帶雨，撕心裂肺，只是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