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孝陵衛
蔣勇光問我們聽沒聽說過孝陵衛,我一頭霧水的搖了搖頭。梅叔更是不屑一笑,回了一句:“啥子孝陵衛?我只聽說過敵敵畏。”
蔣勇光並沒有因為我們的無知而感到生氣,他很有耐心的解釋道:
“說起孝陵衛,就得先介紹孝陵,孝陵是明太祖朱元璋和馬皇后合葬的陵墓,也是歷史上規模數一數二大的皇陵。朱元璋臨死前,不僅修建了孝陵,還親自挑選出了五千六百名最為忠誠驍勇的士兵,給他們下達任務,讓他們在自己死後鎮守自己的陵墓,防止盜墓賊前來騷擾,這些人就是孝陵衛……”
我對這些歷史故事很感興趣,聽得津津有味。
梅叔卻有些不耐煩,一邊用手指掏着耳朵一邊催促道:“你東扯西扯說這麼多幹嘛?你不如乾脆從盤古開天闢地開始講哦!你這個專案組,到底為啥子叫孝陵衛嘛?你簡短點說!”
蔣勇光無奈一笑,沒急着回答,而是從車裏翻出兩張a4紙和一支圓珠筆,轉身交給我們,說:
“麻煩二位受累,先把這份保密協議給簽了,簽了這協議之後,咱們在沱江上見到的、聽到的,包括我和二位說的內容,就不能泄露出去了,否則我有權追究二位的法律責任。”
結果梅叔一聽這話就翻臉了,瞪着眼睛罵罵咧咧道:“你個龜兒子!我們兩個來給你幫忙,你反倒要追究我們的法律責任?你當我們兩個是傻的?停車停車!我們不去了!”
蔣勇光早就料到梅叔有這反應,連忙賠笑着央求道:
“大哥,您別生氣,我也不想麻煩你們簽這種東西,這都是王八的屁股——規定(龜腚)!您就好歹划拉兩下,寫個名字,我們又不會真的追究您的法律責任。”
梅叔冷哼一聲,反問道:“那我們要是出去四處亂說,你也不來追究我們的責任?這紙上可不是這麼寫的哦!”
蔣勇光笑了笑,淡淡的回了一句:“大哥,您聽我一句勸,這些事情還是爛在肚子裏好,等您真的搞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您反而不會出去亂說了。”
梅叔聽罷沉默不語,但態度依然拒不配合。
我沒他那麼倔,也算是給大勇一個面子,拿過圓珠筆,先在保密協議上籤上了我的名字,又把筆遞給梅叔。
梅叔對我還是不錯的,見我簽了字,他也就沒再多說,把保密協議放在大腿上胡亂划拉一通,好歹算是簽上了字,但是那幾個字我橫看豎看,死活看不出來寫的是個啥,倒是和鬼畫符差不多。
我把保密協議遞迴去,然後問蔣勇光:“同志,協議我們都簽完了,可以告訴我們你們為啥叫孝陵衛了吧?”
結果剛巧這個時候,汽車到了江邊,蔣勇光往外面指了指,說道:
“先下車吧,我們一邊走一邊說,見到外面那些證據,可能不用我解釋你們就能猜到這個名字的含義了。”
我和梅叔一前一後下了車,老李和他的徒弟也一同從車上下來。
剛鑽出來我就聞到了一股撲面而來的惡臭味,那臭味怎麼形容呢?又臭又噁心,還能讓人渾身的汗毛都不自覺的豎起來。
因為那味道我認識,那是死人的味道。
小時候江邊撈上來浮屍,被太陽一曬,散發出來的就是這股味。
我捏着鼻子,循着味道的來源看去,果然看到江岸上並排擺着一批浮屍,這些浮屍正是昨天傍晚我從地縫裏拽出來的那些。
他們的死亡時間各不相同,腐爛的程度也差別極大,有的皮肉還是完好的,估計剛死不超過三天,有的卻已經嚴重腐爛,骨頭上沒掛着多少肉了。
見到這慘烈的一幕,我身邊的短髮女警乾嘔一聲,身子一顫。
我回頭看了她一眼,調侃道:“怎麼?又要尿褲子了?”
她一聽,捂着嘴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別說,她這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平時看上去天真爛漫,瞪人的時候倒是還挺凶的。
這時蔣勇光走了過來,直奔那些浮屍走去。
“小陳,你是撈屍的,肯定不怕這些東西吧?”
他一邊走一邊問我。
我點了點頭。
他又問我:“你干這行多少年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昨天剛開張,我這是家新店。”
蔣勇光簡直哭笑不得,開玩笑的說:“剛開張就碰上這麼一筆大生意,看來你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
我笑着說:“我也算是撈屍世家了,爹媽是干這行的,老丈人也是干這行的。”
蔣勇光這才恍然大悟,說道:“難怪你水性這麼好,原來是世家子弟。既然你爹媽都是撈屍的,你從小到大也沒少見世面吧?見過水裏突然出現這麼多浮屍嗎?”
我搖搖頭,答道:“沒見過。最多一次是江上出現漩渦,卷出來七八具浮屍,但和眼前這些簡直沒法比。”
蔣勇光應了一聲,又說:“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這些浮屍死亡的時間差別很大,有的剛死沒幾天,有的卻死了好幾年,算是陳年老屍了……”
“我發現了。”我馬上接話道,“這種情況太罕見了,按理說死在江裏頭的人,很快就會浮出水面,除非被水草纏住,或者卡在石頭縫裏,才會在江里化成一堆白骨……昨天的暗流一下卷出這麼多死亡時間不一的屍體,簡直是匪夷所思。我都納悶水底下到底發生了什麼。”
蔣勇光聽到這裏,不禁反問道:“這不是要問你嗎?小陳,我聽老李說,你昨天晚上下去過一趟,緊接着暗流就變得更猛了,昨天晚上,你下去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麻煩你原原本本的告訴我。”
這時老李也湊了過來,迫切的問道:“是啊小陳,昨天晚上大家走的太急,我還沒來得及找你了解情況呢。昨天你在水底下到底看見什麼了?”
“我看見……”
我沒有絲毫隱藏,把昨天看到的那一幕詳細的講述了出來。
我告訴他們,水底下有個地縫,地縫中不斷的往出涌地下水。
而在地縫中間,卡着無數屍體!
有陳年的老屍,也有剛死的新屍!
等我講述完這一幕,我看見老李的小徒弟一張俏臉嚇得蒼白如紙,嘴唇都沒有血色了。
而梅叔則沉着臉咬着牙說道:“這不就是鬼門開了嗎?七月半,鬼門開!明天就是七月半了,這是沱江底下的鬼門開了!江裏頭的水鬼爬出來索命來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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