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這悲催的2手人生

你在高考中發揮超常，喜提雙一流。

大學期間，喜歡上本系的師姐屠麗麗，狂追了一年。某日，因為有個男生詆毀師姐上課時放屁，你和他在大雨滂沱的泥地里打了一架。那時的你，誰侮辱你的愛情，就如同踐踏你的信仰。你一邊瘋狂地輸出，一邊大喊：那麼漂亮的女孩，她怎麼可能放屁？你像最忠誠的信徒，維護自己的主神，最後發現你只是她的備胎，你在她微信里的標籤是：舔狗2號，月供520，。

‘分手’后，你很傷心，從此不談感情，認為愛一個人會影響你拔槍的速度。

畢業之後，去了大城市商海工作，憑着996福報，花了七年時間攢夠了首付，在遠郊買了一幢二手房。

此時你已經29歲。

雖然只有個小戶型的二手房，但你膽子大了，居然敢去相親了。

“你有房嗎？”

“有。”

“有車嗎？”

“…………”

第一輪，卒。

於是你咬咬牙，貸款買了一輛二手大眾。

“你有房嗎？”

“有！”

“你有車嗎？”

“有！”

“有存款嗎？”

“……有。”

“多少？”

“……兩千二百二十二塊二……”

“滾！”

再卒。

百人斬過後，終於遇到一個不錯的女人，雖然長得不漂亮，但她很溫柔。因為她是唯一一個聊了三句話之後沒攆你滾的人。

她只問：“你是個心胸寬廣，有愛心的人嗎？”

“那必須是啊，我最喜歡幫助弱小了。”

事實上，你只在粉紅色小屋裏幫助過失足婦女。

“保證會一輩子對我好，無論我犯了什麼錯，都會原諒我？”

那時的你，不知人間險惡。於是你答應了。

很快，你就結婚了。

婚後半年，兒子出生。望着你疑惑的眼神，妻子說，我和你認識七個月了，七活八不活，七個月早產的孩子完全可以存活。

你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因為這個八斤多的胖小子呲尿呲得比你還遠，中氣十足，無論怎麼看都不像個早產兒。但因為沉浸於人生第一次做爸爸的喜悅中，很快就把疑慮拋諸腦後了。

此後十八年，你像一隻不知疲倦的老狗，為這個家庭鞠躬盡瘁，因為福報享受地太多，髮際線從腦門一直順延到後腦勺。直到孩子考上了大學，你禿然發現，他和你血型不匹配：你和老婆一個是O型一個是B型，兒子卻是AB型。

你去問醫生，O型和B型的夫妻能生出AB型的孩子嗎？醫生抬頭看看你，問，你是O還是B？你說B。醫生說，奧，2B啊。你當時不確定醫生說的是專業名詞還是在罵人。

於是你偷偷拔了兒子一縷頭髮，去醫院做了親子鑒定。

一周后，結果出來了：

依據現有資料和DNA分析結果，排除方舟為方東東生物學的父親。

你就這樣被排除了。

白白為哪位老王兄養了18年兒子。

你找妻子理論，她說：當初我問過你，是不是個心胸寬廣，有愛心的人？你說是。我又問你，能不能保證只愛我一個人，無論我犯什麼錯你都能原諒我？你說可以。我相信你才嫁給你的。可你現在算怎麼回事？為什麼不能信守承諾？渣男！

你覺得她說的好有道理，竟無言以對。

然後你氣暈過去了。

醒來已經躺在醫院裏，醫生面無表情地說，你得了肺癌，晚期。

你大喊：我又不抽煙，為什麼會得肺癌？

後來才明白，因為996福報享受地太頻繁，二手煙吸多了，所以得了肺癌。

你又氣又急又悔又恨，當場狂飆三口老血，卒。

享年48歲。

最後一條信息是附贈的：你死之後，你妻子很快就改嫁了，帶着你買的房子和車子，嫁給了孩子的親爹。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

…………………………

方舟噙着眼淚從體驗狀態下醒過來，整個人陷入一種悲絕的情緒中。

偶然得到這款‘沉浸式體驗系統’之後，興緻勃勃地體驗了一下自己的人生，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結果。

高考發揮超常，喜提蘇南大學，居然耗光了他畢生的好運氣。

此後，買二手房，開二手車，娶二手老婆，養二手兒子，連做舔狗，也只是個二號備狗。

最後極具諷刺性地死於二手煙。

這驢日的‘二手’人生，何其悲催！

怪不得有人說，如果在孩子出生前，讓他看到這一生的軌跡，估計有百分之九十的人會選擇放棄。

方舟完全贊同這個觀點。

他現在就想放棄。

“哇巴巴嚕嚕嚕嚕嚕嚕嚕嚕跌呀嚕……”甩蔥歌響起，有電話進來了。

“找誰？”心情糟糕，方舟語氣不善。

“你哪位？”一個黯啞的男聲。

“我是恁爹！”

方舟沒好氣地。

你打電話給我，問我是誰？

“方舟，滾下來，像個男人一樣！我要和你談判！”

“談個雞脖！”方舟怒道：“你特釀滴誰啊？”

“老子薛仁宇！”

“薛尼瑪……”方舟愣了一下，這名字耳熟。

哦，薛仁宇，是屠麗麗的3號舔狗啊。

在自己的人生體驗中，正是這位薛大俠率先發現屠麗麗‘海后’的真面目，這廝不僅沒有Diss屠麗麗，反而逐一找排名在他前面的舔狗談判。

接下來，就是系統演示過的名場面。

屠綠茶獨戰雙舔狗。

方舟從寢室陽台探頭往下看，果然看見一男一女站在7號宿舍樓前面，正是薛仁宇和屠麗麗。

在體驗人生演示中，方舟在屠麗麗鱷魚的眼淚中明白，他的深情，只是在給自己喂屎。所以他選擇黯然退場，從此不再相信愛情。

然而知悉自己一生命運之後，-他滿腔怒火，決定要燃燒一下。

絕不能便宜那個綠茶婊。

於是方舟換上一身帥氣西裝，打扮成大人模樣。

氣勢熊熊地來到樓下。

“方舟……你這是……”像白蓮花一樣抹眼淚的屠麗麗，明顯愣了一下。

這身西裝剪裁合身，做工考究，一看就價值不菲。

有錢買大牌，每個月只給我幾百塊？

渣男。

她不知道，方舟穿的這身西裝不是自己的，而是寢室老大袁朗的。

袁朗身高181，而方舟只有173。所以，衣服明顯大了兩號，穿在身上晃里晃蕩的，有點滑稽。

“麗，你告訴我，就他這憨批樣，憑什麼排在我前頭？”薛仁宇妒火攻心。

屠麗麗一時語塞，難道她要說，因為他月供比你多20塊嗎？

“舔狗1號，范建，月供600；舔狗2號，方舟，月供520，舔狗3號，薛仁宇，月供500……這還不夠明顯嗎？你給的太少了。”方舟譏笑一聲。

屠麗麗猛驚，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狐疑地盯着方舟。

他怎麼知道我微信上的備註？

“麗，你怎麼可以這樣？”薛仁宇表情扭曲，悲憤地彷彿被人偷了菊。

“這個……我……”即便是頂級綠茶，被人當面拆穿質問，也不免有些心虛。

“從今天起，每個月給你666，我不能容許自己排在別人後面！”薛仁宇神情莊嚴，肅穆地像古希臘眾神雕像。

這該死的上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