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記憶（三）
自這種感覺出現之後，他剛剛進入記憶時意識與身體的一種無形的排斥力竟減少許多，甚至他的一些小動作都有了些許主觀意識，不過這可不是什麼好事，這是他的意識與記憶融合的跡象，若是真正融合，那他恐怕真的會變成陳林，或者像陳林一般被吸干而死，無論哪種情況都不是吳霄想要的，他不想死，更不想與自己的師門為敵。
但凡事有弊也一定有利之處，在這融合跡象出現之後，他對於這個陳林的招式的領悟會大大加深，就如剛剛的一字之力，即便是陳林親授，也絕比不上他在陳林記憶里親自施展一遍領悟到的多。
“時間恐怕不足一炷香了。”吳霄側頭望向祭祖的山峰，那邊的人對這邊的戰鬥有所察覺，已然有大批的人御氣而來。吳霄沉沉吐了一息，抬起頭，仰望着面前高聳入雲的雲羅峰，山頂的羅靈塔在雲中虛無縹緲，吳霄目光中閃爍着一絲迷茫，緊接着，他又搖搖頭，右手握緊寶劍，一步踏進山門，沿石階而上。
此時追來長老及弟子已經可以看見地面上的狀況，他們看到四周斷掉的樹木及地面上火光冒出滾滾濃煙幾乎已經可以猜到此處剛剛發生過什麼。
前頭小隊的兩位長老及數十弟子紛紛在離山門方圓百丈的地方落地，這整座山有着一種上古的法術保護，任何仙凡修士均不可以在此山百丈內御氣飛行。但這座山的玄機卻不止於此，更多的是在此山上任何法術的威力都會大打折扣，據說是上古一位極為強大的仙人所設。
雲羅長老走到山門下，同吳霄一樣也站下來，不知為何也陷入了一瞬的思考，兩人均負手而立，其中一個的眼神在一瞬混沌后瞬間清明，緊接着那目光中充滿了殺機。
“何方鼠輩，敢殺我雲羅弟子！”那位長老忽然間大喝一聲，一道目光shè向山頂那方。話音未落，長老疾步而上，眾弟子拔劍緊隨。
再看吳霄，這一路上山並未遇到太大的阻礙，山腰處僅僅有兩名弟子及一位執事長老把守，以此時吳霄的修為，一掌下去，弟子轟，長老傷。對於那位守山長老，吳霄本可以殺掉以不留後患，但他此時無心戀戰，對於他來說最為寶貴的是時間，倘若陷入任何纏鬥，怕是絕無可能取得那雲羅一宗的禁寶。
山頂就在眼前！
吳霄拼盡全力地奔跑，他四周的霧氣越來越濃，隱約間，一個偌大的塔影浮在空中，但這座空中之塔如一團霧氣，彷彿可以被一切穿透。
“又是些幻象么！”吳霄暗喝，他剛剛看了一眼塔影，瞬間思緒就被吸入其中，若非他是在經歷一場記憶，怕是憑吳霄這個小輩會立刻迷失。實際一路上他已經經歷了不知多少類似的幻境，最開始在山門下也是一樣，那時他看見的是他的落天宗。這座山的幻境自山下而上明顯有個漸進的過程，越接近山頂越為霸道，只是，吳霄這具身體在闖進入雲國之前就已經知曉了此山的情報，他努力竟在接近山巔的這百丈內切斷了自己與外界的感知，這可是極為膽大的做法，不過也許只有憑此方法才能在最短時間內衝上此山頂峰。
“此山上山之路是筆直的，只要保證自己的路線便不會迷失。”吳霄在心中暗道。
“不過這山上的守護也未免太薄弱了一些……”吳霄腳步不敢有絲毫停滯，他從沒來過雲羅宗，卻也知道雲羅一宗的歷史。雲羅是當年立國宗派浣雲宗一個旁門所分，其創宗之人也是當年浣雲宗七大弟子之一，後來浣雲宗內部勢力分裂，分為了無數小的門派，其中較大的兩宗便是雲道和凡道，也正是這個勢力巨大的宗派的分裂導致了浣雲國分裂為入雲和出雲兩國。這樣說來，雲羅宗到真的可能私藏有一些當年浣雲國的寶物。不過若是真藏有什麼被比凡道宗還要強大的組織垂涎的寶物，其防衛卻又為何如此薄弱？吳霄想不透，他隱隱有着不好的預感。
“算了，不想這些！”吳霄自言道，“不過話說回來，上山越容易下山便越難吧！那些傢伙怕是已經到山門外了吧！”想着，吳霄暗嘆，搖了搖頭，繼續飛速上山。
四分之一柱香的時間，吳霄的步子已然踏在了山巔之上，說來也怪，路上幻境的法術不少，卻並沒有任何實質xìng攻擊的法術結界，這叫吳霄沒有浪費一點時間就登上山頂。沉重地喘息了一下，吳霄恢復自己的對外界的感知，清晰地看見面前佇立的恢宏的寶塔。
整座寶塔高三十丈，分五層，在外圍看塔身破損嚴重，青sè的石磚上遍佈裂痕，原本的五sè彩漆現今也烏黑一片，很明顯這是長時間無人修繕所致，但這座塔雖說殘破，其卻通體散發著無比的氣勢，凡人見此塔會心神敬畏，善御氣的修士則會被其威壓得不得喘息，彷彿這座塔根本就不是凡間的塔，儘管它佇立於凡間山峰的頂端，但人一眼望去卻會感覺此塔是浮在霧中的。
“羅靈塔！”吳霄眼神一凝，讀出塔頂豎直寫下的在空中漂浮而反着金光的三個大字。
這三個字筆鋒遒勁，看似隨意揮寫，可其上畢露的氣勢毫不遜sè於整座寶塔，或者可以這樣說，整座塔氣勢的點睛之筆正在此三字之上！
“羅靈塔，知曉此塔的人都說此塔內曾鎮有一位修為無上的前輩，原本以為是一句笑談，如今看來，此言或也非虛！”吳霄嘆道。他收劍於背，略一沉思，大步朝羅靈塔邁步而去。
突然，就在他的步子抬起的一刻，一聲低吟幽幽傳來，聲音空明，飄動在風中。
“道友請止步。”
這個“請”字用的極為客氣，但這不知從何處傳來的聲音明顯透出了一位大神通之士的胸襟。
“閣下何人？何必故弄玄虛，何不出來一見！”吳霄步子一頓，陳聲道。
“老夫乃千年守塔之人，道友請回吧。”那聲音不急不慢，一字一字清晰明了地落在吳霄耳里。
此人修為高深，吳霄能明顯感覺得到，但是，以陳林的xìng格絕不會此時回頭，吳霄也同樣不會。
吳霄沉吸一口氣，抬眼望向那散發著威壓的羅靈塔，目露殺機，口中一字一頓。
“若我非要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