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女奴黑眉
勞頭領意外的發現給自己打掃龍山客館房間的女侍很面熟,但是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了。
黑眉對於勞頭領可是一眼就認出來了,烏山部落權勢滔天的大頭領她哪敢忘了啊。
她低着頭打掃着房間,希望快點打掃完離開這個讓她感覺比噩夢還可怕的人。
“你叫什麼名字啊?”
勞八斤和顏悅色的問道。
“我我我叫黑眉。。”
黑眉戰戰兢兢。好記性的勞頭領回想起了這個10年前原本是他的奴隸娃子。
奴隸娃子的爸爸,在山裏爭鬥溪流灌溉引水時,被毆打身亡后,8歲多的奴隸娃子,就和她媽被小頭領以三頭羊的價格賣給了奴隸販子,從這個交易中分到了一頭羊的大頭領勞頭領,當時就正在小頭領家喝祀神酒,所以見過黑眉和她媽媽。
“那你怎麼到廣都國來了呢?”
勞頭領很不滿意奴隸娃子沒有履行給他下跪並跪行前來抱頭領腳的烏山部落規矩,更不滿意竟然不叫他為主人。口氣隨即變得嚴厲了起來。
“是廣都商使把我們從千濮城帶到廣都來的。”
黑眉已經害怕的快要暈過去了。那是發自內心深層的對於烏山部落大小頭領的恐懼。
“那你還是不是頭領的娃子了?”
勞頭領打量着已經長大的黑眉,雖然不算俏麗但身姿窈窕的成年女娃子衣着乾淨的灰麻服,濃密的黑髮盤起的髮髻下低眉順眼的臉清爽柔和,整個人看起來像一顆樸實的山櫻果。
“回大頭領,我以前是您的娃子,現在是廣都國的民籍了。”
恐懼過去的黑眉找回了一點自信。
“我烏山部的規矩你都忘記了?你忘記了自己的根?烏山神不會怪罪你?”
隨着奴隸娃子居然敢直接叫自己大頭領而不是主人,一股勃發怒氣在勞頭領的身體裏涌了出來。他已經忘記了自己現在不是在烏山部落里。
“可是我爸爸被人活活打死,我和媽媽哭喊着被賣掉的時候,烏山神在哪裏?”
在廣都國生活了十年的黑眉已經逐漸淡忘了這個烏山部落最尊敬的高不可攀的不容褻瀆的神。她的眼裏充滿淚水,被賣給奴隸販子的母女一路悲慘的噩夢境遇又活生生的回到了眼前。
“你連烏山神都敢。。”
勞頭領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在好幾萬人的烏山部落里,他從來沒有聽到過這麼大逆不道的話。
看着乾淨秀麗的黑眉,再對比下部落里那半年都不洗澡的髒兮兮的女娃子,被怒氣沖紅了眼睛的他決定照常履行自己作為大頭領對賤如雞羊的奴隸娃子生殺予奪的特權。
“這是在廣都國,貴民犯法同罪!”
勇氣回升的黑眉奮力推開了紅着眼衝上來欲行不軌的頭領。
“這真是反天了。。”
勞頭領抽出了掛在牆上的黑黢黢的烏山彎刀。
“我就是死,也不死在你的手上。媽媽啊,我去東方找爸爸去了。”
黑眉靈巧的避過劈殺過來的彎刀,拉開窗戶跳了出去。蝴蝶一樣的黑眉飄過高高的干欄立柱,撞擊到地面的草皮后暈了過去。
一場審判隨即展開。
丹城國的部落頭領門不滿的竊竊私語着,但是不敢高聲說話。
主審由大夏國使夏驁和冢宰馬金聯合。夏驁和馬金各自手持一本《廣都刑》。
“冢宰大人,《廣都刑》源自《政典》,你這個貴民犯法同罪可是大改進啊。
”
“國使大人,此乃吾國仙逝老祭師和廣都王修訂的,我只是參與者。”
“既如此,按刑,傷人抵罪是不是可以?”
“國使大人,據《廣都刑》,此乃吏奸民罪當處死,然此吏非我廣都國之吏。具體如何量刑請國使大人建言。”
“既如此,烏山頭領不合在廣都行頭領之權,廣都民女不幸遭前頭領之難,為丹城和廣都世好之誼,罰烏山頭領囹圄1年,其中半年由丹城王負責實行,另半年以羊三百頭賠償民女為釋金。如何?”
馬金尚未回話。
丹城國的部落頭領門不滿的鼓噪漸漸大了起來。
“這個娃子在部落也就最多值四頭羊,賠三百頭羊是不是太多了?”
“是啊是啊。。”其他的頭領紛紛附和。他們得知馬金以前也是個奴隸的時候,震驚之餘,不自覺的還帶上了一點鄙視心理。
“各位頭領,如按部落規矩四頭羊可以,但這是在廣都,那就按《廣都刑》處死,不過如國使大人所提為丹城和廣都世好之誼,執刑前我會先去徵求丹城王同意。各位頭領意下如何。”
“那還是按國使大人提議好了。。”
想到烏山部落頭領要是在這裏被處死,那些鄰近的部落還不知道要被兇悍如獸群龍無首的烏山部民禍害成什麼樣。眾頭領又紛紛附和夏驁起來。
馬金宣讀判定,
“判定,罰勞八斤因傷人罪入囹圄1年,其中半年由丹城王負責實行,另半年以羊三百頭賠償廣都民女黑眉為釋金。勞八斤先暫押龍山獄,待丹城王回程時帶回,羊三百頭自判定日限半年內賠付齊全。”
夏驁合上《廣都刑》,若有所思。他雖然得意於大多律條來自自己為主修訂的《政典》,卻感慨於《廣都刑》更為精確的界定條件。
而一個女侍居然都知道貴民犯法同罪,那麼被遭至糊塗審判的可能性就大為降低了。
這也說明了《廣都刑》的推及已經深入到了全民階段,而《政典》即便沒有官民平等條款,在大夏國的推及目前都很緩慢。
勞頭領被關進了龍山獄,在醫所養傷的黑眉笑了。
她以決死的勇氣避免了污辱之外,還獲得了三百頭羊。她們娘倆當初可是被三頭羊的價格就賣掉的呢。烏山神這次站在了她這一邊。
勞頭領看到自己居然和3個數日前剛捕獲的盜賊關在一起,氣得差點暈了過去。
他現在只能祈求暫時失靈的烏山神,讓女王早點把自己從這伙不懷好意的盜賊身邊解救出去。
勞頭領在自己部落是說一不二的任何紛爭最終審判者,從未想過自己也會有被審判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