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水鬼
“他回來的時候狀態就很不好，面無血色，手臂就如同鐵一樣堅硬，在他手臂臂彎下面，被死掉了巴掌大的一塊兒肉，都可以看見骨頭了！”
“然後他倒在了門口，喘着粗氣，我出來的時候他還醒着，但是在發高燒！”
一路上，吉娜絮絮叨叨給艾利克斯介紹着情況，艾利克斯耐心地聽着，並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耐煩來。
穆利斯和瑪麗半路就離開了。
很快的，他們就來到了一個院子前，吉娜推開籬笆大門快步走了進去，一邊喊着：“格林！菲琳娜！你們父親怎麼樣了！”
艾利克斯不急不緩跟進去，他看着夏洛克家的大門並未關閉，屋裏面有人影在晃動。
他還沒走進去就聽見一道抱怨聲響了起來：“吉娜，你丈夫都要死了，你去哪裏了！”
這是一個老婦人的聲音，不用猜他都清楚是誰，是夏洛克的老母親希爾曼，也是吉娜的婆婆，六十多歲了。
他跨門進去，就見到身材臃腫駝背的希爾曼端着木盆，用濕冷的毛巾在給他兒子降溫。
“你這麼做會讓他死得更快的。”艾利克斯善意地提醒着，他走上前去。
希爾曼看到艾利克斯，愣了一下便是放下木盆，攔在了他與夏洛克之間，如老母雞一般警惕地盯着他道：“你來這裏做什麼，夏洛克不需要你救治！你只想要錢，吉娜，格林和菲琳娜已經去採集艾草了，把他給我趕出去！”
吉娜快步上前，拉開老婦人給艾利克斯讓路，同時轉頭對希爾曼皺眉道：“得了吧，隔壁林格村的菲斯曼就被水鬼咬了一口，艾草根本沒有用，艾利克斯，你去看看。”
她接着又對想要阻攔的希爾曼警告道：“錢已經付了！”
希爾曼罵罵咧咧，一邊指責吉娜一邊向著艾利克斯走去：“你就知道花錢，你知道現在賺錢有多難嗎？艾利克斯，你個貪財鬼，你給我聽好了，你要是治不好夏洛克，就必須把錢還回來，還要補償我們去找你浪費的時間！”
艾利克斯沒有看他，只是看着躺在床上身體已經有些發青的夏洛克，一邊應付道：“得了吧，照你說的，我在你家呼吸是不是也要付錢？”
“你知道就好！”希爾曼嘀咕了一聲。
吉娜緊張地問道：“怎麼樣？還有救嗎？夏洛克以及沒有人樣了！”
夏洛克身體有些發青，雙眼的眼圈很深，而且他被咬的左臂傷口處已經潰爛，開始流膿，受傷的手臂整個都已經成了青色的。
艾利克斯摸了摸他的額頭，很燙，除此外，他身上還散發著一股屍體腐爛的味道來。
“當然有救，不過這條胳膊就保不住了，對了先問一句，他不是左撇子吧？”艾利克斯取出銀劍來，“如果是的話，以後得學習用右手了！”
“哦該死的！我支付了你足足一百一十威爾，你就不能保住他的手嗎？”吉娜哭泣道。
“什麼！一百一十威爾，你怎麼不去搶啊！”希爾曼叫喊道，“這太貴了！”
艾利克斯沒有理會，他將夏洛克硬邦邦的手臂掰出來，然後抽出銀劍道：“可以保住這一條手臂，不過到時候我就要砍下他的腦袋了！兩位請離遠一點！否則的話……”
他一劍切了下去，從夏洛克青色的手臂與肩膀連接處切斷。
剎那間，暗紅色的血液便是直接噴了出來，然後漸漸變成鮮紅色。
“啊！！！！”
屋內，
尖叫聲響起，那腥臭無比的暗紅色血液噴了吉娜一臉。
“該死的！你這小雜種！什麼東西這麼臭！”希爾曼咒罵著向後退去。
艾利克斯拿過旁邊的濕毛巾，隨便在夏洛克的斷臂處擦了一下，然後從斜挎包裏面掏出一小瓶兒油劑來倒在斷臂處。
“給我火！”他喊道。
吉娜一邊擦着臉，一邊將燒着的蠟燭遞過去。
艾利克斯將油劑點燃，夏洛克臉上的表情開始猙獰起來，身體也開始掙紮起來。
“不！你這樣會殺了他的！”吉娜哭喊着。
“我在救她夫人！”
艾利克斯一個翻身騎坐在夏洛克身上，他從挎包裏面掏出一粒用白蠟封着的藥丸，捏碎外面的白蠟之後，將藥丸整個塞入對方的嘴裏，然後捏着嘴幫他吞咽下去。
夏洛克斷臂處燃燒着，血液變黑，冒着黑煙，一個刺鼻的味道在屋內瀰漫開來，希爾曼跑了出去，在門外大口喘着氣。
吉娜強忍着噁心，她打開窗戶，隨後在門檻處乾嘔了起來。
艾利克斯按着夏洛克，看着夏洛克斷臂出的肉開始打卷，發出烤肉的滋滋聲。
過了一會兒，血液又變紅，然後不再流淌了，很顯然他喂進去的葯和火焰的灼燒起了作用。
此時此刻，夏洛克的臉色已經好了不少，至少他整個人不再泛青，但黑眼圈依舊留着。
不一會兒功夫，屋內刺鼻的氣味消失，取而代之是一股烤肉的香氣。
艾利克斯伸手將火焰熄滅，然後從斜挎包裏面祛除了一個小盒子，盒子裏面是半盒黑乎乎的膏狀物。
他從裏面扣除一坨，浮在斷臂切口處，夏洛克的反抗漸漸變弱，他從夏洛克身上下來，一邊收起膏藥一邊說道：“好了，活是肯定能活下來了，就是少了一條手臂，除了以後活着沒那麼對稱，一切都很完美。”
他拿毛巾將銀劍擦乾淨，將其收好，用腳踢了踢地上那一條青色的斷臂道：“這個東西你們處理還是交給我代勞？”
希爾曼罵罵咧咧走進來，謾罵道：“該死的雜種，你已經要了一百一十威爾，你還想要我兒子的手臂？你休想！趕緊滾吧！”
艾利克斯聳聳肩，向著吉娜確定道：“你確定他說的是村口的歌爾德河？而不是村尾的西麗彎河嗎？”
“是的！”吉娜給夏洛克擦着汗，給他蓋好被子。
得到了答案，艾利克斯也不打算久留，他向門外走去，剛踏出去，他又轉過頭來說道：“建議你們將這條手臂焚燒掩埋，不然這個腥臭味會吸引來餓狼或者別的什麼東西。”
“哦，對了，夏洛克現在很虛脫，你們記得給他補補，你們家肥美的老母雞就很合適！”
“做夢！你個小雜種，你肯定早就盯上我家的老母雞了，它每天都能生一個蛋，比你有用多了，快滾！”希爾曼咒罵著。
艾利克斯並不生氣，他早就習慣了，村子裏面這些老人都不怎麼好交流，嘴巴惡毒，但並不會做什麼壞事。
他離開夏洛克的家，來的時候就已經傍晚了，處理完夏洛克的事情，現在外面月亮以及爬上來，地面被照耀着仿若結了霜。
艾利克斯向著東邊的村頭走去。
整個村莊除了酒館還熱熱鬧鬧，其他部分已經一片安靜，除了幾聲狗叫、浪叫、蟲鳴之外，什麼聲音都沒有。
艾利克斯看了一眼懷錶，已經晚上九點鐘，很晚了。
他沿着歌爾德村主路往村頭走去，主路是一條寬闊的土路，兩邊是木頭和石頭搭建的房子。
沒有騎馬，他花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才來到村頭的河邊上。
一條是二十多米寬的河隔斷主路，河上架着一座木橋，河兩邊是石子灘涂，偶爾長着一些不算茂密的蘆葦，藉著月光，還可以看見河下飄蕩的水草。
艾利克斯來到河岸上，深呼吸，閉上眼睛，等他再次睜開眼睛時，他的眼白不滿了血絲，充血一樣變紅，瞳孔變得如同蛇一般，是兩個豎瞳。
與此同時，他眼前的場景也開始發生變化，周圍的一切變成了灰白色，但是有一道暗黃色的氣息變得格外顯眼，如煙一樣，從不遠處的灘涂飄向他身後的主路。
“夏洛克是在這裏被咬的！”艾樂克斯揉着額頭說道，他沿着氣息往前走，來到橋左側，那邊有一片灘涂。
暗黃色的氣息變成了一大團，有些混亂。
艾樂克斯搖了搖頭，他感覺腦袋有些發昏，有點噁心。
這是馬里奧教給他的本事，一種屬於獵魔人的追蹤能力，可以讓自己記住的氣息在其他場景中顯現。
不少人管這個叫狗的嗅覺，但在艾利克斯看來這並不准確，因為他用的是眼睛，不是鼻子。
他在夏洛克家中就記住了夏洛克的氣息，在這裏就看得見。
這種能力也有限制，就是只能追中一個月以內的氣息，超過了這個時間的話，氣息就會變得特別微弱而不可察覺。
他站在原地讓自己清醒一點，趕走了腦子裏面噁心的感覺后，他才看向眼前的灘涂。
這裏到處都是混亂的腳印，海鷗低落的鮮血，很顯然，夏洛克是在這裏被襲擊的，而且他很辛運地掙脫了，不然這裏第二天只會看到一些破碎的屍骨。
“我想我知道他沒事兒干跑來這裏做什麼了。”他上前去，彎下腰，在混亂的灘涂上，看見了兩枚反着光的金幣。
一枚金幣約等於十威爾，要是他的話他也回來撿，畢竟誰能拒絕白得的二十威爾呢？
“我運氣真好，這裏還有五枚！”艾利克斯自顧自說道，他又撿到了五枚，“看來夏洛克應該什麼都沒得到，還差點把命搭上！”
打掃完現場，他站在河邊上，歌爾德河邊上很淺，不過往裏走差不多四米的樣子就會變得很深。
裏面都是水草，很茂密，沒人清楚這水草裏面除了魚之外還有什麼鬼東西。
這裏曾是淘金者的天堂，只是天堂的金子也是有限的，整個歌爾德村都是淘金者的後裔，這個村子也是以金子命名的，被稱之為黃金之村，只是現在河裏已經淘不出金子了。
他將上午用來引誘捕鼠蛛的腥水瓶子取出來，倒了半瓶在河流之中，剩下的部分則是倒退着倒在灘涂上嗎，空瓶子被他收了起來。
他緩緩退回岸上等待着。
不到十五分鐘，河流中的水便是如沸騰了一般開始冒起泡來。
然後，一個青色的腦袋突然冒了出來。
“嗷嗷嗷！！”
緊接着，一個渾身發綠，眼睛發白的人形怪物從水裏爬了出來，它大口大口地咬着沾有腥水的土地。
在他身後，一頭接着一頭的水鬼爬出來，有三頭！
四頭水鬼爭奪者灘涂上的腥水，它們嘶吼着，甚至打了起來。
“噓～像這兒看，這還有個大活人呢！”艾利克斯拍了拍手，隨後抽出銀劍來，從斜跨包里掏出一塊兒黑乎乎的獸皮，往銀劍上面一擦。
“嗷嗷！！！”
水鬼們被艾利克斯吸引了，它們嗷嗷叫着張牙舞抓撲過來。
艾利克斯側身躲開了攻擊，雙手握劍對着第一頭水鬼的脖子就是一劍。
銀劍非常鋒利，更何況還被他塗抹了專門用來獵殺水鬼的劍油，這一劍下去，水鬼屍首分離，撲倒在地，無頭的屍體掙扎着。
艾利克斯不去理會，讓迅速蹲下身子，躲開了水鬼揮來的爪子，然後向著旁邊跳去。
剩下三頭水鬼追了上來，艾利克斯儘可能將它們引誘到岸上，他閃轉騰挪，沒一會兒功夫，腳下就躺了三具無頭屍體。
空氣中都瀰漫著腥臭的味道，還夾雜着令人作嘔的腐肉味道。
艾利克斯皺着眉頭將水鬼肚子上的肉割下來，找蘆葦竄起來將它們與腦袋串起來，然後將剩下的屍體丟進河裏。
處理完這一切，他才提着戰利品往家裏趕去。
等他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十一點了，這個點就連酒館都沒有人了。
“啵唧，來幫我處理一下這四個腦袋，把腦子和舌頭幫我挖出來！”艾利克斯推開門，將東西直接扔了過去，啵唧從閣樓上跑下來。
“啵唧！”啵唧扒拉着四個水鬼腦袋，又看了看艾利克斯。
“從村頭河邊找到的，你先處理，那幾塊兒肥肉丟鍋里，明天我再來熬油，我先去做酸菜魚！”艾利克斯解釋道。
啵唧從牆上去下一把尖頭錘來，開始給水鬼腦袋開顱，而艾利克斯找東西擦了擦手后將穆利斯夫婦送來的魚進行處理。
他剛將魚切片，將酸菜抓出來，正準備煮魚，就見到啵唧雙手捧着一個黏糊糊的腦袋來到他的面前叫喚着。
“啵唧！啵唧！”
艾利克斯停下手裏的工作，微微皺眉道：“你是說，你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跟你的有點像？”
啵唧點點頭，隨後將那顆腦袋當著他的面掰開，露出裏面有些發黑的部分：“啵唧！”
艾利克斯沉思片刻，道：“咱們不管他們怎麼死的，這個是他們的事情，你把剩下三個處理好，等你處理好，我們就可以吃魚了！”
啵唧點點頭，抱着腦袋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