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006
在萬眾矚目下,包裹着寶物的棉布被緩緩揭開。
…似乎,是一本書?
難道是什麼失傳已久的法術?
古檀木的味道撲面而來,這是用千年檀木製成的書,封皮雖略有粗糙但卻更顯神秘,厚厚一本,頗有質感。
封皮上幾個大字,寫得蒼勁有力,氣勢非凡。
眾人定睛一看——
《優質男人攻略手冊》
“……”
哇。
周圍一片寂靜,大家盯着這本書看了許久,然後緩慢抬起視線,齊刷刷地看向南遙。
店小二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以為這是修仙人士的特別取名方式,他等了一會兒,見南遙沒動,於是很有禮貌地說:“姑娘,您可以使用這件法寶了。”
南遙:不然殺了我吧。
但她沒有放棄。
萬一呢?
萬一真正的法寶往往藏於離譜的外表之下,這本書的名字只是偽裝,其實裏頭內有乾坤呢?
於是南遙決定再相信一次自己的母親,她十分謹慎地翻開一頁——
【目錄:
“如何成為釣系女孩?”
“優質男人名單合集”
“如何捕獲男人的心臟?”
“三句話教你拿下心動男生”
……】
很好。
很有自己母親的風格。
南遙想立刻關上書,逃離這個是非之地。但她還沒來得及合攏,書就被身旁的某位不知名死囚犯給奪了過去。
“你幹什麼?”
“觀摩觀摩。”
黑袍少年故意壓着書,一字一字地替她往下念目錄:“綠茶三十六計…學會這些我將男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念書聲郎朗,太子在聽,店小二在聽,地上躺屍的殺手們也在聽,甚至還有個躺在地上的傷殘病患一沒忍住笑出聲。南遙聞聲想提劍去殺人,但思來想去覺得這並不符合自己救世主的人物形象,於是忍了下來。
在這一刻,南遙雖然活着,但其實已經死了。
剛才幫着南遙一起叫囂的小黃覺得實在太丟人,丟人到它火速躲回了南遙的玉佩里,試圖逃離這尷尬的局面。
南遙心情也很複雜,複雜到她也想立刻躲進玉佩里把小黃給擠出來。但顯然這是不可能的,所以她把臨陣脫逃的小黃揪了出來,逼着它一起面對這殘忍的現實。
小黃:毒婦!
黑袍少年托着下巴,饒有興緻地欣賞着南遙臉上複雜的表情,明知故問:“對了,你說等你拿出這件寶物之後,會發生什麼恐怖的事情來着?”
他這是在諷刺吧?
絕對是在諷刺吧?
“你不懂。”南遙強詞奪理,“這叫做攻心計,僅此一份,再無復刻。”
“是嗎?”黑袍少年問,“那請問這位能夠將男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姑娘,準備什麼時候還我七兩黃金呢?”
南遙:“……”
要不然我死這兒算了。
她覺得,她現在已經心如磐石,堅不可摧。
受過這些苦難的她,已經不可能再會有半分波瀾了。
但顯然,還是有可能的。
南遙奪過書抱在懷裏,爭搶之間,一張夾在書中的紙條飄了出來,正好落在了店小二手邊。
店小二撿起那張紙,順口就將上面的內容念了出來:“重要提醒,遠離陰險狡詐的狗男人謝悼!”
字正腔圓,清脆響亮,在空曠的二樓反覆迴響。
南遙:“?”什麼東西?
此話一出,在座幾人表情都稍稍一變。
但店小二不以為意,他將紙條翻過來:“謝悼,無父無母,欺男霸女謀財害命性格暴戾無惡不作,如遇此人請迅速遠離,切記切記。”
謝悼?
祁故淵神色詭異,他試探地看了身旁的人一眼。但他身旁的人卻好似沒什麼反應,只是細微不可見地稍稍抬了下眼睫。
小黃看了看紙條。
沒錯。
是謝悼這兩個字。
而且就連這個描述看上去…也的確很像原書中的惡種。
那問題來了。
南遙的母親怎麼也知道這個名字?
難道說,她早就發現了什麼?
“南遙。”小黃開口問,“你現在怎麼想?”
南遙正在深思熟慮:“我在想要不要屈服於這個死囚犯的淫威,給他七兩黃金,這樣子我會獲得自己寶貴的生命但卻會折損我清高的氣節,但如果我不給……”
小黃:?
我們說的是同一件事嗎?
“我的意思是這句話……”
“這是我母親寫的書。”南遙說,“她想寫什麼都可以。”
比起其他人,南遙算是最平靜的一個了。
她的確意外,但卻並不想刨根問底。或許就像自己要瞞着所有人去斬殺惡種一樣,作為穿書女主角,南遇晴也有很多無法開口的秘密。
在南遙和母親告別時,母親沒有追問她為什麼離開。
那此刻,她同樣也不會逼問自己的母親。
除非她願意和自己說。
但南遙不想刨根問底,並不代表別人不想知道。
比如說身旁這個左看看右看看,擠到她面前像只麻雀一樣嘰嘰喳喳的店小二:“怎麼回事?謝悼是誰?真的有這麼陰險?這麼狡詐?”
……你好奇心好重啊。
南遙無法回答,於是她只能故作深沉,想讓面前這個店小二知難而退:“知道太多對你來說不是件好事。”
一旁的祁故淵輕輕咳了一聲。
店小二勇往直前,反而更加興緻勃勃:“哇,這麼神秘?這本書是哪裏來的?書裏面到底有什麼震懾天地的大秘密?和謝悼有關嗎?為什麼不說他是誰?難道說他是什麼會毀掉人界的大魔——”
等等?!
南遙發現這店小二張着嘴胡謅,居然還越來越接近真相甚至要說對了。於是沒辦法,她只能找個理由將他這些危險的想法扼殺在搖籃里:“好吧,和你實話實說,謝悼並不是個大魔頭。”
一旁的黑袍少年抬了下眉,似有興緻地看了他們一眼。
“真的假的?”
店小二不信:“那本書上寫的明明那麼可怕。”
與此同時,祁故淵又重重咳嗽了一聲。
“不。”南遙開始演了,她垂下眼睫眸中稍含痛楚,聲音微顫,“他其實也有苦衷。”
黑袍少年開始喝茶。
“什麼苦衷?”
南遙撒謊已經臉不紅心不跳了:“為了我。”
黑袍少年停止喝茶。
店小二震驚之中帶着一點佩服:“哇塞!”
小黃沉默了一下。
她到底要編出幾個版本的愛情故事。
南遙一開始就覺得,自己的尋人啟事不夠凄慘,很難說服別人。她理智分析了一下,覺得得適當加入一些生死虐戀和愛而不得的悲劇因素,才能更好地讓人產生共鳴。
於是,她將尋人啟事進行了升級:“是這樣的,這個謝悼心悅於我,但我一心向正道,所以我們倆個最終殊途,從此陌路。但他卻早已有了心魔,現在無惡不作只是他的假意偽裝,想要用這種手段將我逼出來而已。”仟韆仦哾
店小二惋惜道:“真是可惜。”
黑袍少年放下茶杯,捻起幾粒瓜子。
“沒錯。”南遙淚聲俱下,“我這次來就是為了找到謝悼,勸他徹底放下我,莫要再為我殺人了。但我的母親卻極力阻止我這麼做,所以才會寫下這樣一段話,希望你萬萬不要誤會,謝悼只是執念太深,難以放下而已。”
店小二聽得眼淚鼻涕一大把:“姑娘,你太辛苦了,我一定會和每一位過路的來客說這件事,讓他們幫助你找到謝悼的。”
南遙和他握手,感動道:“謝謝。”
黑袍少年吹掉手上的瓜子碎屑。
“那麼請問這謝悼…是何模樣呢?”
“這個我不太記得了,反正就這個名字,你看到覺得長得凶脾氣差還殺人並且叫這個名字的,就八九不離十了。”
“好的,我掘地三尺也要替你找出此人!”
幾句話的功夫,兩人就建立了深厚的友誼,全然不顧一旁的祁故淵咳得快要斷氣。
祁故淵身心俱憊,他剛要開口說話,就被身旁的人給打斷。
一直在旁邊聽着南遙講故事,甚至還樂得吃了幾枚瓜子的黑袍少年,此刻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發話了:“講完了嗎?”
店小二這才記起這裏還有一位祖宗,他將腦袋一縮,聲音怯怯的:“……講完了。”
“那好。”
黑袍少年將背往後一靠,手搭在椅背上。他抬頭看着南遙,那雙漆黑的眼眸中宛若含着漫天碎星,帶着幾分笑意,“對了,和你說個事。”
南遙:“…什麼事?”
他輕飄飄地說:“我叫謝悼。”
四周一片沉默。
祁故淵默不作聲地躲到後面最遠的一張桌子後面,輕車熟路地開始抱頭下蹲,以免有人打起來殃及自己。
店小二也略有些慌張,他立刻跟上祁故淵的步伐,兩個人抱頭躲在一塊,但他不忘提醒一句:“姑娘,你可以開始感化他了!”
南遙:“……”
此刻,她和面前這位自稱謝悼的神秘少年面對面站着,卻沒一個人開口說話。
南遙理智分析了一下。
實力強到無法判斷。
殺人如麻。
生性殘暴。
謀財害命。
沒有父母。
沒有道德。
並且還來到了魔域附近。
沒錯,面前這個人符合一切惡種的應聘條件。
那麼只有一個答案,那就是——
他真的是謝悼!
顯然,小黃也得出了同樣的結論,它安安靜靜地在南遙肩膀上蹲了好一會兒,然後偷偷摸摸地從她身上爬出來,非常講義氣地拔腿就跑,徑直撲進了祁故淵的懷裏躲着。
很有出息的系統。
“不是要感化我嗎?”謝悼先發問,他的語調略帶懶散,倚桌站着,衝著她的方向稍抬下顎,像是在逗她玩一般,“我還在等你說話呢,我的心上人。”
……遲早都是要面對的。
於是,下定決心的南遙從靈囊里取出七兩黃金,放在桌上,朝着謝悼鞠了個躬,然後說:“我先走了。”
下次。
下次再說。
小黃:很有出息的救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