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恥辱的“電燈泡”
“怎麼是你?”
兩個人幾乎同時問了一聲。
不過,劉青河的語氣里充滿憤怒,宋嬌天的語氣里則滿是驚訝,還帶着一絲驚恐。
“你們,認識?”
更驚訝的是聶年。
這一瞬間,劉青河大腦飛速旋轉。
自己還要在省文聯待下去,不能得罪了聶年,何況與岳小櫻已經有了婚約,他也再沒有理由纏住宋嬌天不放,聶年這個場還要捧下去!於是就說:“前幾天在問天頒獎典禮上,見過一面!”
“哦,是這樣!”
聶年鬆了口氣,他正後悔跟劉青河剛才說的那些話,聽劉青河這麼一說,放了心。
“沒想到這裏碰上你!”
宋嬌天也立即換上了另一幅表情,微微笑了笑。
聶年要倆人過去點菜,劉青河說我吃啥都行,你們點就行了,坐下了沒動。
聶年便去拉宋嬌天,宋嬌天輕輕打了他的手一下,跟着去了。
就是這個小動作,劉青河心裏又作痛,這顯然是守着別人不好意思的親昵表現。
“她怎麼會是舞協的呢?看來市文聯主席韓秘說得沒錯,宋嬌天心思並不在寫作上,凈搞些歪門邪道,沒一句實話可信!”
“你現在要娶的是岳小櫻,人家岳小櫻也為了你操盡了心,把你弄到省文聯,以後還要提你的官,這麼好的老婆不要的話,那你真就是傻子!”
“宋嬌天不是你的,人家跟誰好是人家的自由,你再抓住不放,不就是腳踩兩隻船,不就是下三濫嗎?”
“想開,想開,別太貪,懷裏抱一個,還想鍋里看一個!”
劉青河遠遠看着宋嬌天和聶年倆人的背影,心裏一遍遍說服自己,一遍遍罵自己,以前跟宋嬌天有關係,那是沒確定要娶誰,可是現在不能對不起岳小櫻!
當聶年帶着宋嬌天點好菜,來到二樓小房間的時候,劉青河心裏的痛,已經化作了惡毒的“好意”,他決定給聶年和宋嬌天倆人好好當一當“電燈泡”。
人的愛是很奇怪的,有時候會很殘酷。
當你看着你認為的愛離你而去時,你會絕望,你會痛苦,你會嫉妒,最後這一切,都會化作恨。
而恨到深處,反而表現出一種惡意的大度。
劉青河現在就是這樣。
“宋作家才貌雙全,是我們齊江的驕傲,你不是作協的嗎,怎麼又到了舞協?”
坐在桌前,劉青河開始了他的表演。
他的話里明顯含着諷刺,只是聶年不知原委,聽不出來。
宋嬌天心裏自然是明白。
“誰說過作協的就不能加入舞協,有這個規定嗎?”
宋嬌天趁聶年樂顛顛低頭倒酒的工夫,深深盯着劉青河看了一眼,眼睛裏卻似乎什麼也沒有。
“嬌天說得對,這才叫多才多藝!青河,你現在也是文聯的了,應該鼓勵大家跨協會發展,不能一棵樹上弔死!”
聶年幫助宋嬌天說話,臉上就跟剛吃了蜜一樣甜。
“那這就是我孤陋寡聞了!”
劉青河哈哈一笑,他猜這時候宋嬌天心裏肯定不好受,她越難受,他心裏越高興。
“你不是整天跟着你們那個美女書記嗎,怎麼到了省文聯?”
宋嬌天反唇相譏。
作為女人,岳小櫻對劉青河有好感,宋嬌天早看出來了,只是她不知道,倆人的關係已經非比尋常。
“哎呀,人家看不上我,把我蹬了!”
“恐怕是你太花了吧,別吃着碗裏的,看着鍋里的,太貪心了會撐着!不是你的飯,就別胡思亂想!”
宋嬌天臉上帶笑,話音卻明顯是在警告劉青河,我不是你的人,我想怎麼做,別來管我!
劉青河心裏又是一疼,難道她對我一點感情也沒有嗎,說踹我竟然連個招呼也不打!
“看你們二位,扯遠了!青河這是借調,將來前途無量,來,為你們老鄉相逢,干一杯!”
聶年不懂其中滋味,舉杯勸酒。
“青河,縣委書記那可是高高在上,你還是學學我,多跟基層打打交道,干一點實事!”
聶年看了劉青河一眼,一隻眼睛眨了一下。
有了前面倆人的談話,劉青河懂聶年的意思。
這“多跟基層打交道,干一點實事”,其實就是要他學着“聯繫”基層女作者、女會員,夠不着的別瞎費勁!
“哎呀,這方面的工作,我一時半會還學不來,還要聶哥多教教我!”
劉青河連聶年也諷刺上了,宋嬌天心裏雪亮,聶年卻還蒙在鼓裏,樂呵呵地說行,要劉青河先拜師。
酒喝到一半,聶年開始跟宋嬌天談節目的事。
“嬌天,你們那個節目,我覺得是很好的,不過,全省十六個地市,舞蹈節目報上來的很多,能不能上,現在還真不好說!”
“聶哥,這就要你多幫幫忙嘛,要是連初選都過不了,這可要怪你啦!”
宋嬌天語氣含嬌。
原來,聶年和科室其它兩個人,負責初選工作。
“當然,當然,忙我是一定要幫,關鍵還要看你這個主角發揮得怎麼樣!”聶年嘴上說著,眼睛就在宋嬌天身上遊了一圈,“就你這身段,發揮好了,肯定沒問題!”
一會工夫,聶年話里的意思又變了!
像是說舞蹈,又像是在暗示。
“宋作家以前學過舞蹈?全省專業舞蹈演員可是不少!”
劉青河又插話,意思是說,你別是現學現賣,丟人!
“對呀,大學學了三年,哪像你啊,逮住個小說就不放!”
宋嬌天撇了撇嘴。
“青河,你是沒見過嬌天那舞姿,那身段,嘿!”
聶年砸吧砸吧嘴,好像剛喝了湯一樣。
“那聶哥還猶豫什麼,把宋作家推上去呀,全省匯演,那可是我們齊江的榮耀!”
劉青河原來稱宋嬌天叫“嬌嬌”,現在成了宋作家。
聽話音,聶年顯然是看過宋嬌天跳舞。
他卻沒有見過,嫉妒上來,說話也更刺人。
“我當然要推,這不正說這事嘛,你老打岔!”
聶年趁宋嬌天低頭喝茶的工夫,桌下悄悄踢了一下劉青河,朝門口努了努嘴。
這是要他提前離開。
劉青河本來不想遂聶年的意,可是坐在這裏心裏越來越疼,便起身端起酒杯說:“你們談舞蹈,我不懂,明天還有事,先行一步!”
說著一仰頭把杯中酒倒進了嘴裏,丟下二人,昂頭出了房間。
外面燈火輝煌,劉青河順着行人路一路走去。
他不想回頭,硬壓着自己不去想,今夜宋嬌天在床上的樣子。
這頓飯,對他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