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離奇之局
院中花草眾多,奼紫嫣紅,各項物品擺放的錯落有致,整齊中透出一份jīng致,與普通女子的閨房並無太多區別,但張宇一發現,整個院中籠罩着一層淡淡的綠sè霧氣,雖然趙府附近樹木繁多,鬱鬱蔥蔥,但沒有一處像這裏一般yīn冷異常。
張宇一心頭浮起一絲jǐng覺,留神往四周一看,卻並沒有見到什麼異常的事物,心中若有所思。腳下去不停頓,跟着趙祿來到趙穎的閨房。趙穎的房間佈置得甚為華麗,粉sè的羅帳由上好的蠶絲織就,厚厚的地毯上綉有草木蟲魚等圖案,做工非常jīng細,走上去異常柔軟,看樣子趙正銘對自己女兒的吃穿用度確實是挺上心的。
趙正銘此時正在女兒床前焦急的走來走去,一個大夫模樣的青衣老者正在給趙穎把脈,閉目不語,半晌才起身,搖搖頭說道:“員外,老朽無能,無法查出令愛昏迷的原因,實在是慚愧,還請員外另請高明。”
趙正銘心中一涼,澀聲道:“陳先生,您可是來岳村這一帶數一數二的名醫啊,難道連您也無法救醒穎兒嗎?”
那老者嘆了口氣,說道:“醫學一道,博大jīng深,老朽只不過粗通皮毛而已,如何當得上這‘名醫’二字。老朽醫術雖淺薄,但也是從醫至今也有三十餘年,可從未見過像令愛這般異常的病人。老朽方才以‘望聞問切’之法對令愛做過全面檢查,但上至首面、下至膝足、內而臟腑、外而胸背,無一發現有什麼不妥之處。中醫曾言‘司外瑞內’,但令媛從外至內皆無法檢查出有何異常,人卻昏迷不醒,的確是咄咄怪事。”說完連連搖頭,面上露出一絲不解之sè。
趙正銘聽完那陳大夫的解釋,不停的搓着雙手,喃喃自語道:“這該怎麼辦,這該怎麼辦………”一轉身正好看到張宇一在趙祿的帶領下走了進來,猶如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一臉驚喜,雙手猛地抓住張宇一右臂,連連作揖道:“張道長,還請慈悲為懷,救救我家穎兒xìng命吧……”神sè誠懇,滿臉希冀之sè望着張宇一。
張宇一心地質樸,最受不了這種情景,但對於醫術一道,他真的是連粗通皮毛都算不上。父親張繼軒倒是jīng通醫術,但張宇一從小對“四診,八綱,六經,七情”之類的術語感到頭疼無比,從來就沒用心學過,張繼軒見他志不在此,教了幾回之後也就不再勉強。
“哎,真是不停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啊。”若是早聽父親的話,今天也就不用這麼猶豫了,張宇一有些鬱悶的想到。眼下答應吧,不知道能不能救醒趙穎,不答應吧,於自己良心上又過不去,張宇一一時感到頭大無比。只得含含糊糊的說道:“趙員外您先請起,在下承蒙員外看重,自當儘力而為。”說完扶起趙正銘,安慰了他幾句。
起身來到趙穎床前,見趙穎躺在床榻上,秀眉微蹙,貝齒緊咬,雖不見得長得有多好看,但另有一番柔美之意。張宇一既然是幫人看病,就要做出一番看病的樣子出來,右手懸空,虛握趙穎手腕處,紫府真氣湧出,分作三路分別從內關,太淵,神門幾處穴道處透入,裝模作樣的作出在幫趙穎把脈的情形。這一招故弄玄虛果然收到些效果,一下就震住了陳姓老者和趙正銘二人。陳姓老者喃喃自語道:“古人云醫術高明之極之士懂得‘懸絲把脈’之術,僅憑一根細線就能探知病人病情。但無需藉助任何事物,這般凌空診脈的例子卻連聽也未聽說過。”趙正銘也是又驚又喜,寄在張宇一身上的希望又平添了幾分,全然不知張宇一其實對醫術是一竅不通,這樣做純粹是為了忽悠二人。
張宇一此時一動不動,表面上看正作凝神沉思狀,思考着病情,其實正心思飛轉,絞盡腦汁盤算着用什麼法子才能將趙穎給救醒。但搜腸刮肚發現自己在醫術方面的存貨確實不多,面對這等病情簡直毫無辦法。正自一籌莫展之際,突然,窗外似乎有一道綠光一閃而過,那道光極淡極細,常人的肉眼根本毫無覺察。若不是張宇一自幼修習道法,紫府真氣已經頗具根底,恐怕也難以察覺。
張宇一心中一動,聯想起先前在院中所見的那片淡淡的綠sè薄霧,心中隱約有個想法,趙穎離奇昏迷,事先毫無徵兆,或許不是自身的原因。想到這裏,他若有所悟,起身對守在一旁的趙正銘說道:“趙員外,令媛的病症來歷甚為奇怪,在下冒昧,想去令媛先前昏迷之所查探一番。”
趙正銘雖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連忙點頭:“當然當然,趙某自當親自引張道長前往。”說完低聲吩咐了身旁的一位下人幾句,那下人點點頭轉身離開。不一會兒,便召來了七八位手持火把的護院家丁。
趙正銘肅手一讓:“穎兒正是在後花園之內暈倒的,張道長這邊請,隨我去後花園一觀。”說完自己在前面帶路,張宇一緊隨其後。
趙府傍山而建,此處又只有趙府這一家府邸,因此面積甚廣,後花園佔地足有數十畝。一行人舉着火把蜿蜒前行,迂迂迴回,走了足有小半個時辰才來到趙穎先前昏迷的那片竹林處。
此時夜已漸深,夜幕下的後花園萬籟俱寂,空氣中瀰漫著絲絲寒氣,遠處偶爾傳來的幾聲夜梟桀桀怪叫聲更是讓人聽得頭皮發麻。竹林里樹影婆娑,夜風吹過柔韌的竹節隨風擺動,猶如群魔夜舞。眾人走在落滿了竹葉的地上所發出的聲音,隔着老遠都清晰可聞,更是讓眾人心驚肉跳。
張宇一在趙穎貼身丫鬟的指引下,找到了先前趙穎昏迷的地方。只見地上一片凌亂,胡亂擺放着一些瓜果菜肴之類的飲食,想來是先前準備賞月撫琴時食用的。右邊還擺放有一張矮小案桌,桌上有一方五弦古琴,只不過琴弦已盡數斷掉。張宇一凝神細細查探片刻,發現附近並無什麼可疑物品。又圍繞竹林走了一圈,用堪輿之術默默推算竹林所處的地勢,也並未發現有何異常之處。
張宇一心中不解,照風水格局來看,此地竹林並無犯忌之處啊,如果硬要說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的話,可能就是此處竹林背靠山坡,不容易受到陽光照shè,積聚的yīn氣比別的地方略略多了一些。咦,不對,背後有山坡遮擋陽光照shè不到,可為何此處的竹林比其他地方反而還有茂盛一些,而且竹干又粗又長,長勢欣旺。不光如此,此處竹林分佈錯落有致,毫無尋常尋常竹林東一撮,西一塊的雜亂無章之感,這未變有些不符常理了。
心中疑慮,張宇一信步走上竹林后的土坡,想從高處總體上觀察一下這附近的地形地勢。藉著遠處趙府透出的微微燈光,張宇一駭然發現,這片竹林和趙府東西兩個院落結合在一起,不偏不倚,剛好形成風水學上“惡鬼登堂”之局,這分明是一個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