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0 章 微變
04
「咳，別玩了。」
東野平心虛地把發紅的手背在身後，絕口不提他揉了靈力打人的事，提着虎杖的兜帽把人拖着走，「我們還在澀谷。」
「哦。」
虎杖悠仁任同伴拖着，「是夢啊。」
「我剛剛夢見宿儺跑出來了，殺了很多人。幸好東野打醒我。」
「真是可靠啊，東野。」
粉色頭髮的男生按了按開始腫的臉，就是打臉這點有點惡作劇了。
如果是五條老師的話，大概是肘擊或者用腳，對着肚子來一下吧，嗯…更痛了，這樣一想還是打臉吧。
「啊，對了，五條老師！」
東野平體貼地回答，「封印中，你並沒有暈過去過久。」隔了兩三秒，他又問，「說起來，和你戰鬥的咒靈是什麼樣子的？「
「使用赤血操術的咒靈。」
虎杖回憶道，「打到最後我暈過去了。這麼說來，東野沒有碰上他嗎？」
那你完全是被撿屍啊，還被撿了兩次。
東野平想起火場中那具人類焦屍，不知何故赤血操術的咒靈放過了虎杖，然後先被焦屍撿到，這人沒有攻擊，可能是友方也可能是加害未遂的詛咒師，然後火山頭咒靈出現殺了他，開始喂手指，也就是說話，虎杖身上的傷勢絕大部分是赤血操術的咒靈做的。
「肝部貫穿算致命傷嗎？」
被冷不丁一問，表面說著話、實際還因為夢境在恍惚才被拖着走的虎杖結巴了一下，「算，算吧。」東野是嫌棄我太亂來嗎？對，對的，這種是醫生的嫌棄。
「還加上各種骨折、內出血、最後還休克。」
東野平一項一項加上，「怎麼看都是致命傷。」
虎杖悠仁啊啊兩聲，說不出話了。
這是實在的誤解，東野平並不是嫌棄，他只是在思考一個問題。
他掏出回收的反咒娃娃。
確認他的詭異薑餅人的擇機行為只有自斷左手召喚他一項，反傷擇機功能一點沒有，它反傷設計很簡單，主動模式下傷害立刻返回，被動模式下致命傷返回。為什麼在已經是致命傷的情況下不發動，反而憋到火山頭咒靈的時候。
「那個，我還是自己走吧。」
虎杖戰戰兢兢地起身，企圖轉移東野平的注意，「我們去五條老師那吧。」
他們已經在車站裏，但地下五層才是目的地。
「不，我留在這。」
感覺到蹊蹺的東野平下意識不按既定思路走，「對方可能把五條老師帶走了，要考慮不在原地的可能，我不去，如果對方出來，我可以攔截。」
這是編的理由，實際上是因為沒有必要去。
比起救出一個很可能被塞回去的五條老師，他更傾向收集情報、找到真的五條老師然後想辦法出去，更何況——
「我忽然發現聽不見你的心音了。」
靈體覺醒的技能中，這個是算是違反人類直覺前三了，非必要他是不用的。現在心血來潮想鑒定一下虎杖對他打退堂鼓的想法，用上一用卻是不行了，再試試其他超規格的，也統統不靈。想來也是，演化場都廢棄了，又怎麼費算力在先天體上。
一切都在枯竭。
此中人無所覺。
虎杖悠仁聽了只是豆豆眼，「新的術式嗎？」
第、第十六號？
不，沒時間糾結這個了！
虎杖悠仁雙手猛拍臉頰，啪的好大一聲，比起剛剛東野平的全力一擊並不惶讓，「沒時間了，我在想什麼啊，要快去搶回五條老師！這裏就拜託，東野！」
一瞬間打起了精神。
他就是這樣的人，永遠不會沮喪，永遠都在前進。
東野平看着虎杖悠仁跑出去，鬼使神差地，他叫住了這個堅韌得不可思議的人，「虎杖，如果給你做一個選擇，犧牲自己去救一千萬人，你會嗎？」
回過頭來看他的少年臉上有種明顯的詫異感。
好像在說，一比一千萬，這是什麼需要思考的問題。答案十分瞭然，東野平趕在他開口前，節省時間地繼續提問，「我知道答案，那麼——」
「殺掉一些本不該死去的人，來救一千萬原本該死去的人，讓整個世界滑入未知的深淵中，可能更好，也可能更壞。」
「或者坦然接受一千萬人既定的死亡，獲取想像不到的巨大力量，以此改變既定的未來，強制變為你認為的好結果。」
「你的話，會怎麼選？
虎杖悠仁目光發散了一瞬。
別人這麼說可能是一時興起，但東野平這麼說，還在這種問他，絕對是有原因。他皺起眉頭，快速且坦誠地思考起來。
「我的話…」
「抱歉，我不知道。」
「但是東野，我想如果存在「選擇」的話，就沒有什麼人是「既定死去」的吧，而且未來的話，不就是未知的嗎？可能更好，也能更壞。這種事情屬於自然規律吧，一個人要獲得多強大的力量才能把所有結果，強制變為「好」啊。」
可以說沒給出回答的少年又說了抱歉。
他重新跑遠，這次沒再回頭。
東野平站在原地。
他給虎杖悠仁的兩個選擇，在對方看來都是有問題的。既然能選讓誰死，那就不存在既定要死的，未來是未知，本來就在未知的深淵中不知幾深。坦然接受一千萬人「既定」的死亡，獲取強大力量，這個力量難道就能改變這樣如日升月落的自然規律嗎？
就算可以，東野平苦澀地想。
好結果的這個好，是誰定的？東野平定的嗎？唉，要真做了就真像樂爍說的，不守規矩地干預一次，開萬劫不復之煉獄了。
都不行。
怎麼選，其實都不行。
所以啊…
他選了，賭運氣。
嗒嗒的腳步聲從身後來。
虎杖悠仁稍稍偏頭，餘光果然看到東野平從後面追來。「我改變心意了。」東野平跑起來有點氣喘吁吁，無他，先天體如他所料劣化了，「我們一起去救五條老師。」
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
不過東野的想法虎杖悠仁一向是捕捉不太到的，他太聰明，又太謹慎，有時候想很多，但大多數情況都驗證他是對的，所以很難說是不是將世間看得太透徹，認識他以來眼神總是懨懨的，對這個世界提不起幹勁也沒什麼期待，好像是什麼過場動畫，結束了才能進入正題。
但現在——
那雙眼裏，有光。
很好看。
虎杖悠仁忍不住微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