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等公爵
耗費了一段時間,赫克托爾終於走進了王城卡蘭杜爾,一改往日的繁華景象,今天的城裏格外地寂靜。
路邊不見賣水果的小販和熱情推銷的商人,街道上也人煙稀少,鵝卵石鋪成的寬闊馬路上光點閃閃,像是早已被打掃好,甚至還用乾淨的水清晰了一遍。
“是別的國家有什麼大人物要來了嗎?”出身貴族家庭的赫克托爾很熟悉這一場景,通常是接見外國重要使臣前才會有的操作,但他也有點疑惑,若真是如此,應該會有人提前告知他的啊。
但他並沒有將這放在心上,誤以為是家族地位的衰弱導致的待遇落差,只是自顧自地向著另一處街道盡頭的六層塔樓走去。
儘管只有六層,但這座塔樓卻格外富麗壯觀。將近百米的高度碾壓了周圍的平房和二層小樓,全身用紅木與紅菱石構築,每層都有三扇窗戶,窗戶的玻璃是由,水晶石磨成,邊緣鑲嵌着難以數清的雞蛋大小的翡翠和祖母綠。
塔樓方圓百米都是四王子的私人領地,被鍍銀的柵欄高高圍起,從柵欄的縫隙中能夠清晰地看到各種名貴花木,假山奇石,大陸各地的名貴物品幾乎都被集結在此。
與這座塔樓相比,赫爾托克名下的那幾十幢別墅實在是寒酸。
“霍華德家族的少爺,哦,不對,現在應該是霍華德公爵,這邊請,四王子已經等候多時。”
門口的管家姿態謙恭,語氣像往常一樣平淡。但或許是心理作用,他總覺得管家的語氣裏帶着一點嘲諷的味道。
一樓是寬闊的客廳,不似外表的奢華,屋內的擺設很是簡單。
幾件紅木做的傢具,幾個大小不一的瓷瓶,暗紅色的地毯上連毛都磨平了,花紋更是模糊成了一團,就連天花板上連接的吊燈,也不知是年頭太久還是怎麼回事,發出的光線昏暗無力,許多角落裏還是黑漆漆的。
二十齣頭的四王子坐在主人位置上,一頭金髮格外出眾。
“來了?看看這個,我從國外為你搞到的。”他的聲音很輕柔,但不怒自威。
一旁的管家接過來了傭人手中的盒子,走到了他的面前。
赫爾托克輕輕揭起盒子上的紅布,然後將其打開,映入眼帘的是一打五顏六色的卡紙。
“王子殿下,這是?”雖然猜到了大概,但他還是要主動開口以示禮貌。
經他這麼一問,四王子終於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緊張與興奮,走下台階為他介紹道:“這是我找人從鄰國德魯耶的摺紙之都雷門找到的,c級下品酷玩——吉澤花紙,你試試能否收服它吧。”
赫爾托克點點頭,然後將兩根手指放在了花紙上面,試着將靈魂之力融入其中。
在一陣熟悉的飄渺感之後,他的靈魂來到了一間屋子,看上去像是某個城鎮小旅館的房間,簡單窄小,一位老人伏在小桌上,用鉛筆在稿紙上不停地計算,他的周圍放着一沓一沓的彩紙,垃圾簍里堆着的半成品已經溢出。
“您好,您就是這裏的宿靈嗎?”
赫克托爾走進前嘗試着與老者對話,但老人工作起來一絲不苟,將他晾在了一邊。
他只好待在一旁靜靜等着,看老人演算着他看不懂的複雜公式,無聊之餘他便拿起一張摺紙玩兒了起來。
要說赫克托爾的摺紙技術確實不凡,不過不是因為天賦超群,而是他為了熟練使用酷玩【易摺紙】而下了太多苦心。
一張摺紙在他手中被玩出了各種花樣,從最簡單的飛機,小船,千紙鶴到各式的花朵,千奇百怪的小動物,每一件都栩栩如生。終於在一個多小時后,老者向他瞟了一眼,但也只是如此,老者依舊不肯搭理他。
赫克托爾只好將靈魂之力從中抽了出來,然後一臉失望地看向四王子。
查理斯見他表情也明白了一切,一邊安慰道不要灰心,一邊卻連自己也忍不住嘆氣,雲淡風輕的臉上露出重重陰霾和憂慮。
“殿下,您有心事?”
四王子一向是個善於隱藏自己的人,,可此刻他臉上的失落卻是十分明顯。赫爾托克猜想這不僅僅與自己的失敗有關。
“烏克托克的使者來了。”這話說出來的時候,四王子臉上的愁容更重了幾分。
聯想到剛進城時候看到的情形,赫爾托克恍然大悟。
烏克托克是卡蘭帝國在東北方向的鄰國,一座座險峻挺拔的大山高聳入雲,礦藏,木材等原材料極為豐富,經濟和軍事實力都十分強大。
兩個國家之間一直如魚與水之間的關係,卡蘭在後方為其提供充足的糧食和經濟作物,烏克托克則成為了卡蘭在東邊的最大保護傘。
尤其是前任國王在位時,兩國更是結成秦晉之好,四王子的親妹妹嫁給了當今烏克托克的王太子。
前國王駕崩后,王位的繼承問題便成了眾矢之的。最終當今國王卡薩憑藉老辣的手段和過人的智慧,碾壓了四王子一頭。
卡薩繼位以來,致力於發展軍事實力,意在自立自強,脫離庇護。這令從前的大哥烏克托克感到不爽,有黨派便暗中操作,希望扶持四王子繼位。
然而這些年來他們在四王子身上投資了許多,卻不見效果,反而是令兩國關係更加緊張。
四王子擔心,如果這次自己再不能表現出值得繼續投資的實力,烏克托克將把他當作棄子,屆時自己將再無翻身的可能。
赫爾托克的父親曾是他的最大助力,然而現在,為了赫爾托克實力提升四王子耗費了大量資源,這反倒成了一種負擔。
“罷了,先隨我進王宮吧,烏克托克的使者應該已經到了。”
赫爾托克應着,一路上有些心不在焉。不管是因為父親從前的理念還是對自己的幫助,他都是要站在四王子一派的。但他隱隱之中又覺得卡薩國王的理念是對的,十分矛盾。
王宮之中倒是十分熱鬧,在是否同意兩國邊境建立軍事特區的問題上,烏克托克的使者咄咄逼人,面對一眾王公大臣的反駁竟然聲勢不減,振振有詞,頗有舌戰群儒之風。
在爭吵發展到白熱化,卡薩國王正要發怒時,四王子與赫爾托克請求覲見。
“呵,我當是誰呢,這不是霍華德家族的小少爺嗎,許久不見,怎麼還是一副乳臭未乾的樣子。”
使者指桑罵槐,看起來是在說赫爾托克,可眼神卻直衝四王子。
烏克托克國內,也不是所有人都願意支持四王子的。這位邊境伯烏拉赫夫斯基便是反對派的一個領袖。
“赫爾托克·霍華德,多瑙城領主,第四騎兵隊統帥,卡蘭帝國世襲一等公爵。”
赫爾托克不卑不亢地說出了自己的官職爵位,沒有做任何禮貌性的動作,雙手放在背後,昂首挺胸。
來的路上四王子告訴了他,這次烏克托克的使者名叫烏拉赫夫斯基,高級二等魔術師,是一位伯爵——公爵不必向伯爵低頭。
然而終究還是吃了太年輕的虧,赫爾托克引以為傲的榮耀,在烏拉赫夫斯基眼裏,都是他的父親帶給他的。沒有實力作為支撐的榮耀,那就是一個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嘖。”
輕蔑之聲傳遍了整個大殿,一時間就連國王都覺得臉上無光。但他現在不好多說什麼,好不容易將話題岔開,赫爾托克個人與霍華德家族的榮辱,比起整個國王來說,分量還是輕了些。
像是臉上被狠狠地拍了一巴掌,陽光照在臉上只覺得火辣辣的疼。
“前霍華德公爵作為大師級的魔玩師,一生戰功卓越令人佩服,值得尊敬,至於你嘛~”
見赫爾托克的腳步已經向前,拳頭也狠狠握起,烏拉赫夫斯基瞳中凝聚出一點光芒,僅是發出的威壓便像一盆冷水傾下,熄滅了他的怒火。
“烏拉赫夫斯基伯爵,這裏是卡蘭的王宮,你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動用魔能,未免也太不把我們放在眼裏了吧!”
說話的是法克男爵,赫爾托克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雖然爵位不高,手中卻握有實權,管理着一座城市的經濟大權。
“呵,我們烏克托克的人向來尚武,只認同強者,弱者不配與我們講禮數。”
宮廷騎士團的團長西摩握住了手中的劍柄,眼神中不乏怒意。
“我要向你挑戰!”
見到下面快要吵起,卡薩國王正要出言調和,可一個咬着牙僵着舌頭髮出的聲音令得眾人頓時詫異,目光齊刷刷地盯向了聲音的來源。
赫爾托克眼神如矩,指着烏拉赫夫斯基伯爵,再次說道:“我要向你挑戰!若你輸了,按照我國的禮數,單膝跪地向本公爵道歉!”
只是這一次聲音洪亮自信,鏗鏘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