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劍寒其人

鐵血鑄強國

引子

昔日英豪，已秋寒葉黃卷西風。豈堪回眸，只落得一身鐵骨錚錚。戈壁懷古，濁淚縱橫，憑添斑駁霜鬢，謳歌歲月崢嶸。

軍旅生涯如夢，廝殺聲咽，戎馬倥傯，旌旗號角憶中。四十八年，碌碌平庸。難挽斗轉星移，落花流水，了無萍蹤。無奈何，壯志未酬。依然是，痴心不改，雲白血紅。

第一章劍寒其人

陽春三月，南方已是花紅柳綠，而地處大西北河西走廊的這座小城卻還是春風不度。初春的清晨，習習的涼風中彌散着幾分肅殺，晨輝映照的廣電大樓中匆匆走出了兩個人，打頭的是一個手提攝像機，眉清目秀的帥哥。後面這位肩扛三角架的是個身着綠色特戰服的中年壯漢，二人說說笑笑走到樓前停放的吉普車旁。“出發”，中年壯漢一個響指，帥哥一聲“歐了”，車后一溜青煙，飛馳而去。

這兩位是電視台的記者，帥氣的年青人叫明瑞，中年壯漢是被同事們戲稱為“鐵人”的欄目編導兼主持人王劍寒。

王劍寒，祖籍山東沂蒙，六十年代初出生於祁連山腳下的一座小城裏，父母都是參加過抗戰、解放戰爭的老革命。受父輩訓導的影響，劍寒自幼立志從軍報國，要成為叱吒疆場的將軍，再或是快意恩仇的豪俠。六十年代未，紅色風暴席捲中國大地，眾多敢於直言不諱的老革命紛紛落馬，劍寒的父親也因此遭受牢獄之災。6歲的劍寒，失去了父愛，在“黑五類”的陰影下煎熬着苦難的童年和少年。然而物質的貧乏，精神的凌辱，都不能使劍寒懦弱沉淪，軍人世家的血統和與生俱來的傲骨，使劍寒經歷了磨難后，更加剛毅、狂暴、桀驁不馴，面對任何強暴的惡勢力，劍寒都勇猛抗擊，絕不屈服，即便是明知山有虎，卻偏向虎山行。正是這非比尋常的十年經歷，鑄就了他一生的錚錚鐵骨、恩怨必報的個性。

劍寒聰慧過人，生性狂傲，好鬥勝勇，從小學到高中一直是學習拔尖，毆鬥拔尖，學生時代，“紅小兵”、“紅衛兵”、“五好學生”的榮譽從未有緣。儘管連小組長都沒當過的劍寒，私下裏卻有領袖的天資，從學校到街道，“王哥”都是赫赫有名，是能夠率領兩百多頑劣少年打群架的“大王”。如此魯莽少年，偏偏卻酷愛讀書的“書蟲”，尤其是對歷史、戰爭、兵策、類的書籍更是愛不釋手，博聞強記，有一目十行過目不忘的本事。八十年代初高考，原本可以十拿九穩的考上大學，豈不料，此子張狂且重情義，為彼此喜愛的校花去決鬥，居然放棄了數學考試，結果以4分之差名落孫山。

其實，這小子打心眼裏就不願上大學，一門心思的想當兵，當對他寄於希望的老師恨鐵不成鋼時，他的一席話讓那位才貌出眾的女老師氣的差點吐血：“上大學有啥好的，百無一用是書生，能有‘壯歲旌旗擁萬夫’威風嗎？”。為此，讓他當司機的大哥好一頓風扇皮帶。這小子骨頭硬，愣是沒哭沒喊，咬牙切齒的暗暗發誓“就不上大學，偏要去當兵”。結果是哥哥姐姐非讓他重讀考大學，他則是出門把書包一藏，跑到郊外的山溝里照着“武林”上的拳譜練“武功”、甩“飛刀”。還迷信小說上的話，捕抓五毒蟲蠍生吃活吞，然後就是到處找人比武打架。就這樣一來二去的，在社會上他闖出了個“拚命三郎”的綽號，弄的派出所的警察三天兩頭找上家門。最終哥哥姐姐無可奈何，讓當武裝幹事的二姐夫把他送上了西去的兵車，從軍天山，在某部特訓大隊服役。

哈哈！在這支部隊，可是讓這野小子如虎添翼。儘管天天訓練的鼻青臉腫，筋疲力盡，可這野小子心裏樂的不得了，“這才是男人乾的事，真他娘的過癮！”。嚴酷的軍旅生活使劍寒成熟了、健壯了，軍人的血性更讓他野性十足。抱着有朝一日馳騁沙場建功立勛的信念，他是玩命的訓練，樂不疲此。軍事技能過硬，又有文化的王劍寒原本可以在軍中大顯身手，前程光明，可恨的是這臭小子好鬥勝勇的惡習不改，仗着一身好功夫屢屢與士兵爭打歐斗，至使幾名士兵受傷。好在這小子從不恃強凌弱，又多是打抱不平，部隊首長因惜才而沒有送他上軍事法庭，但記過、警告的處分背了一摞，氣的團長拍着桌子大喊“老子真他媽想斃了你個混蛋兔崽子”。這小子膽大包天，一本正經的報告團長：“您別斃我，您把我送到中越戰場上，我得殺幾個越南猴子才能死，那叫為國捐軀，死得重如泰山，這您老臉上也有光呀！”“滾你個兔崽子，別讓老子再看到你”。落荒而逃的劍寒跑出門還在耍油皮，“團座，您咋知道我是屬兔的？”。

就這麼一個吊兵，什麼連長排長班長拿他一點轍都沒有，可在士兵中卻極有威望，一呼百應，同鄉的戰友都戲稱他“司令”。1985年百萬大裁軍，連長指導員總算有機會可以拔掉了劍寒這眼中釘肉中刺了，兩人聯名寫報告，堅決要求王劍寒提前退伍，否則他倆申請轉業。結果，報告批准，命令下達。平時牛皮哄哄的劍寒這下傻眼了，追悔莫及，只能淚流滿面的在軍旗下敬了最後一個軍禮，滿懷一生的懊悔和四本厚厚的從軍日記失魂落魄的離開軍營。

劍寒退伍後分配在一個國營被服廠當安全保衛幹事，別看這小子混球一個，但卻生的是劍眉星目，英俊挺拔，臉上總是洋溢着陽光般的笑容，素日裏待人接物彬彬有禮，熱情活沷。詩詞歌賦，說學逗唱，頗有幾分才藝，還寫得一筆好字，不了解他的人絕難把他與那個“拚命三郞”聯繫在一起。所以，一進廠便深得廠長的賞識，着力培養。沒承想，這骨子裏生就不安分的野小子，剛乾了一年就厭倦了這平淡的工作，心想着“成天混在這女人堆里，日子都淡出個鳥來，這他娘的啥時候是個頭啊。”他總捉摸着要干出個轟轟烈烈的大事來。

1987年，中越邊境老山戰場的炮火硝煙又在強烈的刺激着劍寒的神經，他毅然決定奔赴老山參戰。廠長苦口婆心的勸說：“年輕人有熱血有志向是好的，你好好乾，以後也可以成為廠長經理嘛”，“廠長經理？沒興趣，我的志向是當大英雄、大將軍”，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一句話把廠長噎的直翻白眼。

劍寒謝絕了所有人的勸說，瞞着親人，含淚擁抱了白髮蒼蒼的雙親后，在大年初六登上了南赴老山的列車。臨行時，車下那個美麗溫柔且深愛着他的戀人泣不成聲，料峭的寒風吹落劍寒的兩行清淚，一咬牙，居然蹦出一句千古名句“風瀟瀟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可憐的姑娘聽到這句話更是悲痛欲決，站在列車旁哭成了個淚人兒。姑娘的父親聽到這件事後更是破口大罵：“這是什麼人啊！簡直是個瘋子，亡命徒！”

經歷千辛萬苦的劍寒總算混入老山戰區，卻被軍警帶到戰區總部好一番審查。此時，這場戰爭已是尾聲，戰區政治部拒絕了劍寒的參戰請求。滿懷悲憤的劍寒在戰區招待所的白牆上奮筆上留下“千里投軍，報國無門”的八個大字后，一步三回頭的悵然離去。

這次被劍寒視為壯舉的行動一無所獲，付出的代價卻是極為慘重，失去了相愛的戀人，失去了廠領導的賞識，尤其是劍寒臨行時留給母親信中的那句“媽媽，為兒斟滿一碗壯行的烈酒，兒將含笑走向光榮的死亡”讓老母親當場暈倒，從此落下神經冠能症的頑疾。劍寒愧對於母親，愧對於戀人，但卻從不後悔，因為他無愧於祖國，無愧於心中追求的理想。

時光荏苒，白駒過隙，彈指間二十個春秋飄然而去。這二十年，劍寒為雪兄弟之辱，怒打副廠長而憤然離廠。下海南，闖廣東，又是因不堪受辱與惠東人大打出手，砸館、傷人，卻又因禍得福結識了一位汕頭商人，從此走上經商之道。唱着《拉茲之歌》走南闖北，四處奔波。從拎着皮箱跑推銷到應聘當副經理，後來自己開公司，開桌球俱樂部，開酒吧歌廳，商海沉浮十多年，吃過多少苦，嘗過多少甜。落魄過，風光過，把酒豪歌縱橫江湖，笑過；對酒悲歌，不堪往事，哭過。

春風秋雨，夏炎冬寒，飽經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的劍寒卻依然稜角分明，鐵骨錚錚；依然是激情燃燒，熱情四射；依然體壯如牛，身手不凡；依然持恆着心中那，永不磨滅的信念和軍旅情結。多少年來，劍寒是軍人本色不變，不管何時何地，總是身着改裝的綠色特戰服和一雙鋥亮的高腰軍靴，彰顯着軍人特有的風采。

這些年來，劍寒雖然沒有干出什麼轟轟烈烈的大事，但豪放坦蕩、仗義疏財的劍寒身邊總是有眾多肝膽相照的兄弟、知冷知熱的朋友，自然不乏美麗端莊的紅粉姐妹，這讓劍寒最是欣慰也最引以為豪。正是他們，充實了劍寒的精神世界，改變了劍寒的生活軌跡。

六年前，一次偶然的機會，劍寒的結拜兄弟偉立在電視台工作的妻子聽了到劍寒朗誦自作的詩詞，這位才女發現，劍寒的音質很有磁性，文采也不錯，便介紹劍寒進電視台當欄目主持人。於是，劍寒結束了荒原遊盪的野馬生活，開始了他人生的又一次轉折。與他的搭檔明瑞一年四季的奔波於大街小巷，田間地頭，四處採風拍攝。今天這哥倆打算去城郊的南石村拍攝一位鄉土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