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白月亮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肖瀚愣了一下，回過神看到她俏臉紅潤的注視，這妞忽然哈哈拍了下他：
“想啥呢，我是說公司里，我可是實習生，以後多靠副主管關照了，唉，咱們都是老同學，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涌至心尖的火熱頓時被潑了一盆冷水，肖瀚被這女人挑逗的牙痒痒，劉玉婷不依不饒的笑眯眯：“剛剛是不是想歪了，快說。”
“一邊去。”
“你敢凶我！且，我跟小敏看電視去。”
說完這妞噔噔瞪跑去了客廳，融入了倆孩子的快樂時光里，只留下他一個人在廚房裏鬱悶，但這妞忽然又走了進來，一把拉起他走出廚房：
“看看看。”
肖瀚看到沙發上，兩個孩子頭靠着頭，津津有味的看動畫片，孩子的嘰嘰喳喳，動畫片的吵鬧，熱氣騰騰的廚房，以及空氣中瀰漫的煙火氣息，在燈光下匯聚成了一副畫境，孩子在歡樂的世界裏笑，大人在世界的外面欣賞和陪伴，一切的一切都已經有了個家的輪廓。
肖瀚想起了他的從前，深夜回家時那冰冷冷的房間，什麼時候開始，這個小房子被填滿了層層的朝氣，有了美麗的色彩，有了陽光和空氣，不再是那個死氣沉沉的房子，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人生的夢境。
像我這樣平庸的人。
竟然也會被生活這樣溫柔的擁抱。
肖瀚已經笑的有點失神了，心很暖很暖，甚至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驚擾到了這小家庭里的精靈們，忽然肩膀上被拍了一下：
“笑什麼呢，這麼詭異。”
肖瀚想了想，然後咳嗽了聲：“沒什麼，就是感覺，有你們挺好的。”
“噗嗤，那你說，以後會不會對我好。”
“怎麼好。”
“以後給我買早點。”
“還想幹什麼。”
“幫我寫程序，太多了。”
“還有什麼。
”
“跟我逛街，給我買零食。”
肖瀚樂啊：“多大了還吃零食。”
“你給小敏買就不給我買，偏心啊是不是，你就管小寶寶，那我這個大寶寶的死活你就不管了是不是。”
“好好好，買還不行么。”
嬉笑中，忽然發現自己的手已經將她攬入懷裏，第一次摟着她纖細的腰，胸膛上她的秀髮依偎，帶着陣陣洗髮水的芬芳，那麼的沁人心脾，讓他心裏湧起衝天般的烈火。
肖瀚發現他已經不需要那麼局促了，一切都感覺很順其自然，腰上是她溫熱的手臂，劉玉婷閉着眼，廚房溫暖的燈光下，她抱着他的腰一言不發，胸膛上屬於他們火熱而有力的心跳，那個當年站在他心裏的女孩，就像是夢一樣，回到了他的懷裏。
就在這時，劉玉婷忽然喃喃道：
“看，今天的月亮是白色的。”
肖瀚如觸電般，驀然抬頭。
星河漫天的世界裏，果然出現了一輪白色的月亮，那月亮是那麼的明亮，那麼的美麗，他的眼睛，忽然多了一層熱熱的，熱熱的，熱紅了他的眼眶。
那一刻，幻境中的少年暮然回首，所有的夢應聲破碎，他的校服已經變成了灰塵撲撲的西裝，他的身體開始了一點點的衰老，他青蔥的臉已經長滿了鬍子，他朝氣蓬勃的眼睛，已經被生活磨平了稜角。
當年那照耀陪伴他的，爺爺的那一輪白月光，也開始了暗淡和渺茫，他開始了無助，開始了害怕，開始了迷茫，可突兀間，這一片白色的月光綻放出了新的美麗，那一輪白月光里，出現了一輪小小的，白月亮。
白月亮啊，是那麼的小巧，那麼的可愛，它或許沒有大月亮的明亮，或許沒有大月亮可以讓他依靠，可是隨着小白月亮的出現，那個孩子身上的西裝被換上了帥氣的色彩，平凡的人生被女兒賦予了父親的榜樣，而孤單的心，就在今天，被這一輪新的白月亮，連同那一輪小小的月光，開始被一點點的，點亮。
“老瀚，你說月亮為什麼是白色的。”
劉玉婷用下巴俏皮的戳他的胸口，美麗的眼睛裏，他笑了起來，給她講了一個關於白月亮的故事。
幸福而溫暖的燈光印入他的眼裏，這一刻他才發現，他的青春已經結束了，就像是人生的列車，從來不會因為誰停留下。
不過沒關係，肖瀚已經不想在回味曾經了，也不需要活在曾經的夢幻里，如今在他還不算晚的人生里，有幸遇到了她，以及還不算晚的她，一起乘坐上了他的列車，帶着她的風和朝夕，成為了他慢慢人生回憶中，最美麗的那片風景。
耳邊溫柔的聲音，爺爺的白月亮，小敏的白月亮，在他心裏掀起溫暖的悠揚，劉玉婷的臉渲染上了片片醉人的緋紅，羞意迷離中，看着他嘴角的揚起：
“今天這一輪白月亮，是你的。”
“你就是我的白月亮。”
至此，劉玉婷頓時噗嗤一笑：
“這算是表白嗎？行啊，還會說土味情話，長進不小。”
美麗的大眼睛，已經泛起了層層的淚光，肖瀚臉燙的有點嚴重，靦腆的笑：“其實，當年就想跟你表白了。”
“那怎麼不說。”
“那什麼.....”
“少扯犢子！今天也不算晚，給我說！”
就在她紅紅的眼眶裏，肖瀚咳嗽了聲，然後輕輕的俯在了她的耳邊。
那一刻，時光的列車夏然而在，忽然開始了倒車，倒回到了那個夕陽如火的一天，倒回了那天的晚風裏，倒回了那個學校，列車裏的少年並沒有再離開，而是下了車，步履輕輕的向那個女孩走去。
夕陽下，女孩終於扭過了頭，她似乎一直都在等他，看到他走過來，神情一直都很揶揄，也有一份期待，紅潤的兩張臉對峙的一刻，彷彿都聽到了彼此的心跳聲。
終於，女孩瞪了他一眼：
“獃子，想幹嘛。”
聲音里，男孩想了想，肖瀚也想了想，就在這一刻，就在這跨越時空的人生列車中，他們兩個人，一起說出了聲音：
“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