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
公司上市一周年,作為老闆的陸昊,帶領公司高管來到泰山之巔祭天祈福。
幾秒鐘前,還在泰山之巔最頂級的神憩酒店4000元一晚總統套房倚着鏤空的陽台追憶往昔,卻不知是什麼人,悄無聲息的潛入房間,來到他的背後,將他一把推下萬丈深淵!
急速失重的墜落,讓他瞬間意識到自己的生命必定就此終結······
“路見不平一聲吼啊,該出手時就出手啊······”
耳邊隱隱約約傳來《水滸傳》那氣勢磅礴的主題曲《好漢歌》。
陸昊只覺得全身猛然一震,恍惚的睜開了雙眼。
“我沒死嗎?”
環顧四下,簡單、破舊、狹小的房間裏,都是些似曾相識的陳設。
磁帶收音機,用小繩拴着壺蓋和把手的紅樓夢人物瓷茶壺,再一抬頭,斑駁、發黃、掉皮的牆上,還貼着一張足球明星主題的掛歷。
主題日曆上赫然寫着幾個大字,98法國世界盃。
1998年?
陸昊一軲轆起身下床,身體已經好多年沒有這麼輕盈靈活了。
走到邊緣起皮熟悉老桌邊的鏡子旁,陸昊望着鏡子中的人。
鏡子中的,毫無疑問,是自己。
是二十多年前,年輕的自己。
陸昊激動的四肢都感到無法抑制的顫抖,狠狠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房間裏一點也不清新的空氣,確定了,這一切都是真實的······重生了。
“老弟,還不起床?起來吃飯了。”熟悉、親切,而又久違了的聲音,讓陸昊回過神來。
他推開屋門,便看到了二十多年前自己家那狹小、昏暗、擁擠但滿是回憶的吃飯、看電視的隔間。
而此時,一個更加熟悉、重要而又柔美的身影,正端着飯,看着老式熊貓小彩電里播放的98年最火的電視劇之一《水滸傳》。
“姐!姐!你!”
聽到陸昊帶着顫抖聲音的一聲姐,陸素梅詫異不解的扭回頭,旋即略帶笑意看着陸昊,道:“老弟,你是最近還珠格格看太走心了吧?怎麼學起爾康了?”
當看到前世為了保護嗜賭欠債的自己,而意外失去生命的大自己四歲的姐姐,陸昊此刻的心中百感交集。
父母雙親在陸昊14歲時,先後因病,撒手人寰。
那時還是1990年,留給陸昊和姐姐陸素梅的,就只有藍山縣國營棉紡廠家屬院,筒子樓里的這間不到20平米,用木板在裏面隔成內外間的這套老房。
自那時起,家庭的重擔就全都壓在了剛滿18歲的姐姐陸素梅身上,而本來學習成績優秀的姐姐,無奈之下只能高中畢業選擇接死去媽媽的班,到棉紡廠當了一名紡織女工。
而沒有父母管束的陸昊,則更是再無心學業,勉強堅持到初中畢業,就跟一幫不務正業的小青年混在一起,不但每天遊手好閒,後來更是染上了賭錢的惡習。
最終就是在1998年世界盃的夏天,陸昊欠下當時算是數目驚人的5萬塊賭債,上門討債的高利貸打手,最終失手,誤傷致死了拚命保護他的,只有27歲的姐姐陸素梅!
姐姐死了,前世的陸昊再也沒有一個親人,他痛定思痛,浪子回頭,撿過紙片破爛、蹬過鏈子三輪、開過大發夏利······一步一個腳印,奮發圖強,最終創立了集餐飲、超市、酒店、地產、物流於一體的大型集團,並最終在2023年成功上市。
而此時,前世達到巔峰人生才剛滿一年的陸昊,便在那泰山之巔的夜裏,被一個神秘人推下懸崖,幸運的是,他又重生回到了這個自己人生重大轉折點的1998年。
此刻的陸昊,並不像其他重生穿越者們,在重生之後大都興奮、雀躍,他的心中,只有一個強烈到無以復加的念頭。
前世,命運在他攀上人生巔峰的時刻讓他隕落;今生,命運又給了他一次重來的機會!
這一世,一定要彌補姐姐;這一世,一定要重新締造輝煌。陸昊的心中此刻立下了無比堅定的誓言。
至於前世那個神秘的、將自己推下懸崖的人,或許,或許也有機會再見。
···
“昨晚上幾點回來的?又去賭了?你看你這一起來就像丟了魂兒似的。”一邊吃着飯,陸素梅一邊數落着自己不爭氣的弟弟。
“姐···我···”此刻的陸昊,還處在前世今生巨大的時空落差之中,他內心中不斷的審視着現在的自己。
“老弟,咱爸媽走了之後,你就沒有哪一天能好好的,20多歲的人了,就這麼一直弔兒郎當的混下去嗎?哪天姐我要是嫁人了?你自己能養活了自己嗎?”看着今天支支吾吾反常的陸昊,只有27歲的陸素梅,苦口婆心的像是50歲,跟她淡雅清麗的樣子,有着極大的反差。
陸素梅除了每天這樣苦口婆心的勸導,也真的對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弟弟毫無辦法。
不過,出乎意料,在自己的苦口婆心之後,對面這個自己如假包換的親弟弟陸昊,今天卻像突然變了個人似的,回話道:“姐,你放心吧,從今天開始,我再也不去找那幫混混了,再也不會碰賭博了。”
聽到自己弟弟的這番話,陸素梅的第一反應卻不是欣慰,而是吃驚,當她正要伸手去摸陸昊額頭以確定他是不是發燒說胡話的時候,卻聽到一句更讓她驚到愣住的話:“姐,你相信我,我一定能讓咱家過上好日子的,一定會讓姐你擁有自己完整、美好的人生。”
此時,家裏的熊貓牌彩電正好放完了八點黃金檔的《水滸傳》,陸素梅卻仍是一臉的莫名其妙。
自己這個弟弟,今天是魔怔了?還是就像這水滸傳里的梁山好漢一樣,浪子回頭了?自從父母走了,這弟弟從來沒有說過一句人話,做過一件靠譜的事。
正當陸素梅胡思亂想的時候,陸昊平淡無奇的一句話又讓她張大了嘴。
“姐,你做飯辛苦了,吃完坐沙發休息會吧,桌子我來收拾,碗筷我去洗。”
洗了碗,擦抹、收拾了桌子,陸昊又說了一句,“姐,一會我燒了水,你燙燙腳再睡,廠里上班站了一天肯定累了。”
······
這一夜,陸素梅的嘴巴張大的姿勢似乎都沒能還原,她看着自己的弟弟,就像變了一個人,或者說,脫胎換骨!
也許是昨晚陸昊反常的表現讓陸素梅一夜都沒睡好,往常六點準時起床準備早餐、七點半去棉紡廠上早班的陸素梅,直到七點才醒。
一看錶,陸素梅趕緊爬起來,匆忙套上秋衣,就準備開門做飯。
90年代廠里宿舍的筒子樓,家裏沒有廚房和廁所,大家做飯都在自家門口。
可是剛一推門出來,對面的王嬸就扯着一貫的大嗓門子,說:“素梅啊,今天一早我起床倒尿盆,你猜我看見啥了?”
陸家跟王嬸家鄰居了十幾年,陸素梅知道這王嬸是有名的長舌婦,也沒當回事,頭也沒抬,隨口問道:“嬸兒,咋了?瞅着啥了?”
“我看着你家陸昊了!你家陸昊一大早起來做飯!素梅,你家陸昊魔怔了吧?”
一聽王嬸這話,陸素梅可真是又一次愣住了,一向和shan禮貌的她,沒接王嬸兒的話,轉頭,推門回屋。
進了屋,喊了兩聲老弟,沒回應。
推開門,一看陸昊的床,床單被褥疊的整整齊齊。
再一回頭,飯桌上,家裏的鍋蓋兒蓋着碗。
掀開一看,一碗清湯雞蛋面。
碗下面還壓了一張紙條,寫着:“姐,我去找工作,-甭擔心。”
陸素梅端着碗,明明只是一碗清淡的麵條,吃着吃着,卻不知怎麼,舌頭上感覺到了只有淚花才特有的咸······
到了棉紡廠,一上午的活兒,陸素梅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做的,她的腦中不斷的回放昨晚到早晨自己弟弟的一言一行。
中午下了班,在食堂吃過飯,陸素梅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
中午休息時間,陸素梅猶豫了好幾回,還是敲開了廠長牛愛軍的辦公室,求他讓弟弟陸昊接死去的父親陸建國的班,到棉紡廠當庫管員。
腦滿腸肥的廠長牛愛軍看着對面沒有化妝卻掩蓋不住青春艷麗的陸素梅,口水都要流到自己那襯衣的脖領子上了。
似乎是掉到脖子上口水帶來的涼意,讓色迷心竅的牛愛軍瞬間清醒,隨即便擺出一副自己最為擅長的小官官腔,道:“哦,素梅啊,你家爸媽的事兒啊,確實讓人同情,你弟工作的事兒啊,叔我第一個願意幫你,只是么···這個、這個···。”
陸素梅雖然只有27歲,但畢竟已是在廠里上了九年班兒的“老人”,聽到牛愛軍明顯是話裏有話,便道:“廠長,謝謝您的照顧,不過,按咱們單位的政策,我小弟也應該滿足條件,您看我啥時候帶他到人事科走手續合適。”
聽了陸素梅這不軟不硬的話,牛愛軍綳起了自己那張肉滿自溢的胖臉,又嘬了一口保溫杯里的濃茶,慢思條里道:“小陸啊,你看這大中午的,我得睡會,下午還得去縣裏開會,你晚上到家找叔兒來,咱們商量商量,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