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有點獵奇，有點可愛

封邪睜眼，明晃晃的手術燈刺過來，所幸周圍環境十分明亮，眯了會眼睛就適應了。

聽到檢測機傳來的‘滴滴’聲，他揉了揉頭髮，嘗試坐起來，剛動作就忍不住“嘶——”了一聲。

身體驟然失去平衡性，朝一個方向倒去，多虧他及時用手撐在兩邊，沒有倒下。

“手術做的很成功，你的腿已經截掉了。”

封邪：？

他的第一反應是愣住，視線下移，兩截腿出現在眼前。

嚴格說已經不能算腿，叫rou棍更為合適，四分之三的長度不翼而飛，只剩尚未包紮的短短一小截，光禿禿的。稍一用力，兩小截rou棍往上翹動，彷彿嬰兒抬起肉鼓鼓的小手臂……

有點獵奇，還有點可愛……

封邪陷入沉默。

“對手術效果還滿意嗎？”

聽到此話，他抓起手邊的手術刀用力擲去，被對方閃身躲過，手術刀掉在地上發出乒的一聲。

穿着藍大褂的男人轉頭看了地上的手術刀一眼，似乎有點為難，安撫道：“你冷靜點，看來是不滿意了。”

“我滿意個毛線？一睜眼變成人棍我還要笑嗎？”說完掃了眼周圍的環境，空蕩的手術室，一個正經的醫護人員都沒有，有的只是剛結束工作，微微有些發熱的儀器。

他認真思索了一會，好好理了理自己的現狀，看來事情沒那麼簡單。

若說進入新副本，系統沒有提示，所以排除這個選項，所以他現在的境遇基本可以判定為安全，不然那傢伙怎麼會一臉淡定的站在這？

藍大褂拉下口罩，露出一張年輕，神態極其成熟的臉，說，“不好意思，忘了等你一醒來把事情交代清楚，是我疏忽了。”

說起話來還是這麼‘公事公辦’，讓人懷疑他生來就是干律師這行的。

“你現在經歷的只是手術過程中的正常變化，腿還沒有接好的原因是手術進行到一半，因為積分耗盡，被迫中止了。因為積分清零，且沒有紅心會死亡，因此我幫你墊付了一半的積分，你來付剩下的……”

“封邪，你在聽嗎？”

“在的在的，”封邪象徵性點了下頭，指了指臉：“無菌手術室，沒問題？”

對方：“哦你說口罩，沒關係，這裏連主刀醫生都沒有配備，我也是直接走進來沒人阻攔，可能這個遊戲有時候比較‘任性’吧。”

“任性倒是有道理，從爆炸事件就看出來了，為了增加人數無所不用其極啊~”封邪攤了攤手，微笑道：“話說回來徐律師，你命還挺大。”

沒錯，面前這位長相很斯文，說話也很斯文的男人就是封邪的熟人（姑且算）徐行，萬萬沒想到一場爆炸竟然把兩個人都炸進遊戲裏。

徐行，職業律師，江湖人稱‘徐不笑’，來源是有一次被告在法庭上出了很大的洋相，全場捧腹大笑，連法官也沒繃住，強拉下嘴角，敲着小錘維護秩序。

只有徐行板着張臉，嘴角直得像一根線，十分淡定。

那件案子社會影響力較大，以直播形式進行開庭審理，徐行給受害人原告打辯護，一方面官司贏了，他的表現也很突出，一方面不同常人的嚴肅實在令人記憶深刻，被網友送以‘徐淡定’‘徐不笑’等等綽號……

封邪拉出面板，奇了一聲。

徐不笑：“怎麼了？”

“付分頁面呢？找不到啊。”

對方無奈，拉出面板后一頓操作，

叮咚一聲，封邪的面板發出提示音。打開后是申請好友的信息，同意后對方發來的第一條是：【點擊連結可以查看。】

“點進去就能繼續支付了，手術積分按照玩家的傷病程度來，玩家間不可轉讓積分，卻能在某些方面幫忙付款，比如說醫療，你的情況需要60積分，我墊付了30，你還需要付30，這些上面都有記錄的可以隨時查看。除此以外玩家間可以墊付的東西就很少了……”

他想了想，“比如武器絕對不可以幫付。”

“武器不幫付很合理，有利於戰力平衡，而且考慮到了重傷后的玩家無法自理的情況，挺貼心的什麼鬼。”封邪說著，點擊支付，積分唰的一下變成20。

彈窗提示道：

【請確保您處在一個安靜的環境，檢查周圍是否有可疑分子存在，因為手術一旦開始，除非積分耗盡，否則不予停下，一旦發生任何非醫療事故造成的傷害，本醫院概不負責。】

【您已確認開始。】

【手術加載中……】

手術的效果是一團灰霧，把兩根rou棍完全遮蔽，開始進行所謂的‘手術過程’，讓人產生了一個大治療術能解決的問題，非得加上時間條，一通眼花繚亂的施法，顯得這錢花的多值一樣。

封邪原本還攢了一丁點好感，現在全部煙消雲散了。

加載條不斷往後推進，速度就像便秘的人用力擠讓人菊花發緊的屎，也不知道半小時過去能不能擠出個頭。

【手術正在進行，很快就好啦，覺得無聊的話可以看本書打發時間哦~】

打你個大頭鬼，一拳錘爛你腦殼。

等待中，封邪搓着身下的藍布，也就是無菌鋪單，百無聊賴，剛打算眯起眼睛小憩一會，聽到徐行的聲音傳來。

“我以為你會問發生了什麼……”

封邪原本面無表情，聽到這句，嘴角浮出一個冷笑。

發生了什麼，他當然清楚，困惑點無非是兩個，傷誰造成的，宋尋冰又去了哪裏？結果顯而易見，在他昏過去的這段時間，宋尋冰率先恢復意識，然後施加報復。

現在估計在哪享受系統懲罰帶來的一身傷痛呢，遊戲外不管是玩家群體，還是素人群體，副本之外兩方既不能互相攻擊，又不能內部打架，他單純掐了宋尋冰一段時間，血都飆出兩米高，宋尋冰硬生生把他兩條腿打殘了。

現在是什麼鬼樣子可想而知。

他不問，單純不想聽到這個名字而已。

看到封邪厭惡的表情，徐行道：“你大概猜出來了，宋尋冰擊傷你后受了重傷，加上沒有積分，被直接被傳送到副本中。

而我在去往‘城市’的路上發現了你，記得那扇門嗎？此路不通的意思代表你所走的路是個‘岔路’，即不正確的道路，這種門是無法打開的，除非走在‘正路’上。”

“正路，”封邪有些疑惑：“當時那片區域只有一條路，如果是岔路，那該如何找到正確的道路呢？”

“原地等待，隔一段時間霧氣散去會有新的路開啟，往下走去，一直走到大門處確認上面標註‘此路通’就可以進入了。”

“原來如此，”封邪領悟的很快，畢竟受傷的是腿而非大腦，所謂‘城市’也很好理解，玩家在副本里疲勞奔波，遊戲怎麼可能不設置個休息站呢，恢復體力，配套設施方便玩家玩樂，飲食以及治療，顯然他所在的便是醫院。

至於宋尋冰，封邪還算收斂，沒有拍着床板笑，只是嗤嗤發出一陣笑聲。

一想到這女人飆完血，又被丟進新人副本里折騰，他別提多痛快了。

砸斷腿？沒關係，砸得越重證明對方受的懲罰越激烈，砸爛的代價，把她變成血葫蘆就好了。

看着獰笑的封邪，徐行眉頭微蹙，大有一種普通人看到獵奇視頻的觀感。

封邪翻轉枕頭，豎起來墊到腦後，舒服了一些，“你怎麼發現我的，手機定位？”

“嚴格來說，是姓名定位。”他推了推那並不存在的眼鏡說。

“此話怎講？”封邪拉開面板，好友搜索欄里確實可以搜索人名，上面的提示說還可以搜ID。

這勾起了封邪的興趣，ID？之前沒聽說過有這東西啊？難不成是那扇鋼門沒介紹完，突發事件打斷了科普？

難怪這徐行這麼了解，看完教程說話就是硬氣。

他輸入徐行二字，結果顯示查無此人，正詫異時，對方解釋：

“我的ID被覆蓋了。原理是這樣的，素人成為玩家后獲得一次取ID的機會，目的在於防止被尋仇。

你知道，第一次副本結束后系統的獎勵拉人，這相當於拉仇恨，加上搜索姓名便能實現定位功能，這對那些被拉來的玩家簡直像獲得了仇家的GPS定位一樣便利，對我們當然極為不利。

為了解決這一隱患，系統推出‘ID覆蓋’功能，素人在獲得‘玩家’資格後有一次取ID的機會，之後ID將姓名覆蓋，姓名從此失效。”

徐行正色道：“你往搜索框裏輸入肥貓。”

封邪哦了一聲，剛要下手，忽然笑噴出來。

“我靠，肥貓？！”笑得一陣手抖，兩個字愣是花了十幾秒打上去，徐行抽了抽嘴角，“有什麼問題嗎？”

“沒問題沒問題，很合理，完全顛覆了我之前的想像，”看到‘肥貓’的信息顯示出來，定位在‘城市——休息區——清風醫院’，封邪搓了把臉，說：“按照你的風格，不應該是什麼‘律政先鋒’、‘你的訴訟我做主’？

就算幽默點，冰霜法師，忒修斯之劍也很適合你啊！干這行不是喜歡自稱法師嗎？~”

“也不是沒有考慮過，”徐行失笑道：“然而這個說法並不嚴謹，法師這個詞還要考量，根據法制史來看，法不指法律，也從沒有一部法律以什麼‘法’命名……”

一見他要喋喋不休開大課，封邪立馬舉起雙手，“好好好，投降投降，我可不想聽你講什麼法師和律師的命名問題，這樣，咱們談點正事。”

“什麼正事？”

封邪掃了一眼加載條。

徐行：“原來是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在論壇上諮詢過其他玩家，在醫療方面只要積分足夠，不用擔心無法治療或醫療事故的問題……”

“魚丸怎麼樣？”

對方：……

“好不容易過了新手副本，這不得好好搓一頓？等會去哪吃，‘城市’里有火鍋店嗎？羊肉泡饃館，包子煎餃，豬蹄羊雜，炸苕皮……你是不知道在副本里我喝了多少咖啡，邊喝邊想二食堂的麻辣雞胗，對了你上回吃麻辣雞胗了嗎？二食堂仙品菜啊！”

“我不吃辣。”

“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