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雨夜殺人魔篇（七）
女店員回來時，發現封邪盯着她看，抿了抿嘴：“請問……有什麼問題嗎？”
“沒事，隨便看看。”
女店員：……
把垃圾簍放到封邪腳邊，她坐在墊子上，裹了裹脖子上的圍巾，朝這邊笑了笑。
封邪的目光放在她的圍巾上，暗紅色，款式普通，不過……
皺了皺鼻子，嗅到一股異味。這反倒令他有點驚訝，圍巾非但是新的，甚至沒有清洗，有股化學藥劑的味道。
然而從頭到腳的打扮又證明了並非這樣的人，那是什麼原因，導致一個整潔的人忍受異味，也要把圍巾圍上去呢？
她在掩蓋什麼？
封邪眯了眯眼睛，“店員小姐，你衣服上沾油了。”
“啊？真的嗎！”她表情驚訝，立刻低頭翻找起衣服的油垢，“沒有啊，我怎麼看不到，你說的油污在哪？”
“側面，要脫了才能看見。”
沒想到她立刻把外套脫下來，終於在領口下方偏側面的位置，發現了一個細小的油污，女店員鬆了口氣，旋即懊惱道：“煩死了，怎麼穿啊。”
“沒想到你還挺愛乾淨的，你們女孩都忍不了一點油漬？”
“其實也不是全部啦，不過我是個挺愛乾淨的人，儘管有時候有點小邋遢。”她邊穿外套，邊微笑的解釋。
“知道，我也是客氣一下，”聽到封邪這麼說，對方鼓了鼓嘴，露出想打人的表情，他應付性的笑了笑，旋即詫異道：“誒不對啊，你這裏怎麼還有一塊，還挺大！”
“誒，哪呢！”她一聽慌了，又要脫大衣，封邪忙制止了她，手指脖子道：“那呢，你圍巾上，快點摘下來看看吧，大衣都忍不了，圍巾肯定更忍不了啦。”
然而對方的手卻頓住，目光遲疑，似是在猶豫。封邪故作驚訝：“什麼意思，你不嫌臟？不會吧！”
“呃，其實……我也說不上來……”
對方這麼說的時候，封邪已經確認她心裏有鬼，不過到底什麼鬼，是大是小，現在都說不清，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需要把她的圍巾摘下來。
剛打算站起來，聽到隔壁一聲歡呼，“我想起來了！”
解圍的正是學生，他估計也不知道這一嗓子是多麼要緊，導致店員立刻回神了。她站起來，朝眾人說：“天這麼冷，大家要不要來點喝的？奶茶，小吃，全都我請客！”
“好耶！”眾人舉手贊同，學生有點詫異，也跟着舉手。
“那個，姐姐我喝過了……”
“那就不給你準備。”
“不，我的意思是再來一杯，不一樣的，”此刻的他有點嬉皮笑臉的意思，但是語氣和神情很弱氣，有些搞笑，“少糖，多放小料，濃稠程度參考皮蛋瘦肉粥就可以了，當然有皮蛋瘦肉粥的話可以直接給我來一份~”
“好！”店員爽快答應了。
小美：“抹茶奶蓋，謝謝~”
“哦，我嗎……你看着，要不來杯可樂？熱的。”小強也跟着說。
最後，眾人的目光聚集在封邪身上，他只好道：“咖啡，無糖，涼的。”
店員點點頭，輕快的邁步走開。
錯失了一個機會啊，封邪看向學生，心想你最好真的想起點什麼。
“說說看吧。”
“好的！”學生咳嗽兩聲，認真道：“我告訴你們啊，當時我同學跟他同桌嘟囔的時候，我從身後經過無意中聽到了幾句，當時沒留心，現在終於想起來了！”
“之前不是說奔跑的是兩個穿雨衣的人嗎？黃色雨衣是殺人魔，
白色雨衣是受害者，兩人之前是並着排走的！”
“更詭異的是，白色雨衣的人，之前一直搭着黃色雨衣的肩，記住，是主動搭上去，兩人彷彿認識的樣子……”
“認識？！”小強一副不相信的樣子，搖搖頭，“陌生人開刀我信，向熟人開鋸，還是突然開鋸，太匪夷所思了吧？不合理。”
“哪有那麼多不合理，你想想，主動勾肩搭背的可是受害者，這總不能是被迫的吧！”學生回他。
“不行不行，還是邪乎，我不信。”
“你愛信不信，反正我不在現場，能記住的就這麼多了，你有本事也說一段你的回憶？”
一時間眾人唇槍舌劍，議論紛紛。封邪把硬幣丟到飲料機里，聽到哐當的聲音，拿出一罐汽水，握在手裏，深思起來。
其實有一種可能，兩人的確認識，但白雨衣不知道黃雨衣是殺人魔……
畢竟當時黃雨衣手裏有電鋸，誰會無緣無故靠近一個拿電鋸的陌生人？
但他總是隱隱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好像不該這麼解釋。
正思考着，無意間抬頭，看到從對面貨架走出一個人影，看髮型顯然是混混。
轉頭，女店員在奶茶機那裏忙活，背對着，因此沒注意到此人經過。另外雨聲，機器的聲音都很好的掩蓋了此人的腳步聲。
差點撞大運了，要不是封邪看到。
不對，這傢伙朝大門移動，這夜黑風高漂泊大雨的，去那幹什麼?
莫非是……
逃跑？
他立刻站起來，朝混混走去。
那邊學生跟小強還在爭論：
“受害者不可能跟殺人魔勾肩搭背，瘋子才那麼做！”
“萬一兩人是朋友呢，你不能排除這種可能，就是兩人走着走着，忽然鬧掰了？”
“這樣太離譜了吧，這話說出來你信？”
“你這人真奇怪，我說的我不信，說出來幹嘛……”
封邪邊走邊心想，不對，都不對，白雨衣認識黃雨衣，黃雨衣殺人魔的身份是突然暴露的！
只有這樣才能解釋他驚慌逃跑的原因！
也就是說，白雨衣自以為是黃雨衣的朋友！
窗外一聲巨響，轟隆一聲雷電響起，小美低聲尖叫一聲，鑽男朋友懷裏去了。正在往杯子裏放檸檬片的女店員停下來，轉身，電光映得她臉色慘白。
所有人臉上都白慘慘的，光芒之中，混混察覺到有人靠近，警惕的四處亂看。
只見光芒中走來一個人影，那張臉毫無疑問就是封邪的臉，只不過不知為何，封邪動作明顯停頓了一下。
更嚴格的說是僵硬，從頭到腳，都發生了詭異的僵硬。
電光過後就好些了，又開始接着往前走，不過從混混的視角來看，還以為封邪看到自己，故意停下來，為的就是表示挑釁。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瞪了封邪一眼，捏緊書包帶想：“這人到底打算幹什麼，示威嗎？不，他是故意來阻止我的，就是這樣！”
……
封邪眨了眨眼睛，眼前的事物從模糊漸漸恢復清晰，說實話他有點頭暈，大概因為電光的原因，好在只是閃電的光芒。
不動聲色的深吸幾口氣，又恢復活力了，看到混混充滿憎惡的眼神，封邪還挺意外的。
顯然這憎惡並未對他產生絲毫影響，封邪的嘴角揚起笑，說道：“好巧啊正義朋友，可算出來了，大家都在等你出現呢！”
想不到我會這麼說，混混嘴角浮出譏笑，“呵呵，我看只有你在等我吧，顯然我來的不是時候了。”
“不，你來的正是時候。”封邪反唇相譏，對方往後藏書包的小動作，一點不落的落在他眼裏，他收回目光，道：“還記得你說過什麼嗎，剛才在小房間的時候，我記得某人說過要揭露真相。”
顯然對方記得，因為封邪每往前走一步，對方向後退一步。
“請問這位先生，你所謂的真相呢？”
“真相……真相個屁！”對方哼唧了兩聲，終於大吼了，“我說了有人聽嗎？那邊那群，就是這個記者宰的那個老男人，你們快點把他抓起來！”
眾人露出茫然的神色，有的甚至朝混混投向厭惡的目光，不知為何，後者反而很得意，好像說中了這個事實對他有多大好處一樣，“看到了吧，大家都不相信！所以說又沒用，我還費勁巴拉的幹嘛？？”
也不知道這驕傲從哪來的。
封邪沒空跟他廢話，早看出這人想趁着說話的時候，一點點挪到大門的位置了，他抬腳就追，對方見狀嚇了一跳，也甩着胳膊往前沖。
只不過沒封邪腳快，欻欻邁了幾大步，很快追平上去，沒辦法，身高略佔優勢。
看到他鬼魅似的出現了，混混臉色發青，等到他伸出手，拽住此人的帽檐一把扯下時，混混才終於面色轉白，明白了什麼是絕望。
一個掃踢，使對方膝彎一軟，撲通跪倒在地，這要放在過年還挺喜慶，可惜大庭廣眾之下，把他氣得不輕，大叫着掄拳朝封邪砸來。
抓手腕，翻折，卡到身後，這套流程封邪練過不止十八遍，閉着眼睛都能給人壓倒地上，最後被卡着脖子，倒地呼呼喘氣，混混的兩眼爆血絲，鼻孔脹大不止一倍。
“我操你媽！”面目猙獰的扣緊書包，好像這是他的命根子，不過封邪管你是命根子還是命蛋子，到手裏不老實聽話，不給你掰折就算好了。
發覺抱書包的手十分用力，封邪也不跟他折騰了，鬆開卡脖子的手，等他自以為抓住時機的回頭后，照準面中用力砸去！
手震得微微發麻，混混也兩眼一翻，甜蜜入睡。
goodending啊~
“你這智商要是雨夜殺人魔，這個區的警察都白乾了，”封邪道，他掃了書包一眼，十分好奇，“撐死了也裝不進一把電鋸，所以裏面到底是什麼？薯片？”
話音未落，一股電流般‘呲——’出現在頭頂，大廳就這麼毫無預兆的陷入黑暗。
斷電讓眾人頓時大喊大叫，陷入恐慌，他也察覺事情不妙，剛打算帶着書包跑走，下一秒，感受到後腦勺傳來劇烈的震蕩與疼痛。
等到意識恢復時，他躺在地上，臉頰濕濕的，頭頂火熱。
濃濃的血腥味鑽進鼻子裏。
視線十分模糊，耳朵里還有嗡嗡嗡的聲音，不過他都不在意了，令他血液上涌的是眼前這個傢伙，皮鞋踩在血泊上發出啪嗒嗒的聲音。
視線往上，此人穿着黃色雨衣，還戴着白色面具，一副見不得人的模樣。
封邪極力想站起來。
本以為殺人魔是內鬼，但看到眼前這人的雨衣上，雨水順着紋路往下滑落，這一刻這個想法產生動搖。
推理出錯了？
不，不能那麼早下定論……
就在封邪努力用手撐地，忍着眩暈想翻身站起來時，皮鞋朝他走近，隨着踩血的聲響，走到距離他不到十幾厘米的地方。
在窗外冷光的加持下，那人背着光，微笑的白色面具埋在陰影里，居高臨下看着他。
看着就不像個正經人。
尤其那個微笑圖案，讓他聯想到十個面具男，九個神經病這兩句，有一股欠打的美感。然而很快封邪就意識到這不僅僅是單純欠打了，就在對方抬起皮鞋，朝他支撐地面的手迅速落下時，那一刻，封邪明白，這哪是欠打……
丫的欠殺吧！！！
沒來得及躲閃，被對方狠狠碾壓，封邪本來試圖用另一隻手把鞋推開，沒想到推開前對方加重力度，瞬間清晰的折斷聲傳來。
“哈啊！”封邪瞳孔放大，漏出口氣，觸電般的劇痛蔓延手掌，疼痛的神經扯得太陽穴都在怦怦跳！
而對方還不滿足，甚至抬起腳後跟，使重心更靠前方便用力，看來不把這隻手碾成爛肉是不會罷休了。
劇痛中，封邪看到雨衣人蹲下，透過面具的的孔洞打量自己，目光里似乎有一些好奇。
但他隨即意識到一個恐怖的事實……
對方的指尖，越來越大，原因是朝他的眼睛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