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雨夜殺人魔篇（五）
打開柜子，灰塵撲面而來，他皺着鼻子，在黑暗中仔細搜尋。
“你在找什麼？”。
聲音冷不丁從背後冒出來，封邪不動聲色，咽了口唾沫。
女店員出現在背後，臉被光映得慘白，“你在找什麼，需要我幫忙嗎？反正我對這裏比較熟，也閑着沒事幹。”
封邪點點頭，視線里，柜子中一片黝黑，落滿灰塵，像潛藏着什麼怪物蛇蟲，“我要找的是一些資料，跟雨夜殺人魔相關的。”
“你找他幹什麼？”店員的臉白了一度，“哦，我懂了，你要收集報道資料對吧？”
封邪看着脖子上的相機，點點頭，隨即又笑了一聲：“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單純感興趣？……”
聞言，店員的臉色瞬間白了。
見對方逐漸不安的神色，封邪笑笑，“開個玩笑而已。”
沉默了幾秒，店員邊鬆氣邊拍胸口，“哈，嚇死了，還以為真有什麼事，要資料是吧，報紙算嗎？我們店長訂閱過本市早晚報，都是我收納的所以知道具體放置，最近一段時間大小報都在跟蹤這個消息……”
“當然可以，謝了。”
店員邁着輕快的步子離開。
半個小時前，六個人里有三個人暈過去，現在都相繼蘇醒，而且恢復了一大半的精力。封邪也沒有乾等着，朝周圍望了望，見其他人圍坐在一台飲料機旁邊不知道在聊什麼，情緒似乎還挺激動。
幹什麼，吵架嗎？剛醒就內訌啊~心想着往櫃枱摁下一張紙鈔，很自覺的拿了包煙，又在抽屜里翻找一陣，掏出打火機點燃了。
吸了一口后封邪終於有了復活的感覺，舒服多了~
反正閑着也沒什麼事，封邪抬腳朝那幾人走去。走近發現人數不足，只有學生、男女情侶，混混卻不在其中。
這反倒令封邪有些驚訝，畢竟這傢伙可是揚言要拆穿他的，不過混混行為古怪，也許在憋一些其他的主意也說不定。封邪坐下來，聽到女人惱道：
“你傻啊，我們幹嘛要留下來，留下來等死嗎？你沒聽這小兄弟說有行什麼字？……對，下一個就是你，我可不想變得跟屋裏那人一樣！”
男人一臉難色，想反駁，蠕動嘴唇，又說不出口。
學生低着頭，盯着不斷痙攣的手指，“對啊，繼續待在這裏，必死無疑的。”
“但是郊外沒人，沒車，我覺得挺不安全的……”男人終於忍不住說，被女人瞪回去。
“慫了你就說！我算看清你了姓李的，跟你待的這段時間，沒一天好過的！”說完甚至捂臉嗚咽起來。
想不到沒幾分鐘，已經這麼熱鬧了，封邪兀自抽煙看戲，他自然不想參與爭論的，看人爭論卻十分樂意。
不料樂意了沒一會，人們的目光朝他看來。連女人都透過手縫，紅腫的眼望來。
封邪眨眨眼：“呃，你們接着聊？”
“你也別在這看戲了，”女人拿衛生紙狠狠搓了下鼻子，“不如投投票，到底是待在這還是走出去？”
“對啊對啊，你評評理……”男人抿了下嘴，改口：“說說自己的觀點。”
“行吧，既然都這麼說了，”再推脫也說不過去，封邪把煙夾在兩指，從旁邊抽了個紙板當坐墊，道：“那就從你們兩方的觀點開始吧，依我看來，兩方說的都有道理。”
眾人一聽，空氣凝固了兩秒，隨即反應過來，紛紛倒喝彩：
“你這說了不跟沒說一樣嗎？”
“是啊，
別和稀泥。”
“算了，彆強求他了……”
封邪沒有着急，依舊不緊不慢：“但是呢，你們這些話也都沒道理，無論出不出去都是死路一條。”
此話一出，眾人面色僵了，“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們想想，為什麼店主被殺害在小房間，屍體被設置成那麼不尋常的姿勢？”
“為什麼，不會是仇殺吧？”男人語氣質疑。
“非也，若是仇殺，在電視屏幕打出‘下一個是你’的信息則很多餘。”
見男人不說話了，封邪道：“你們看看這地方，建築物稀少，沒人沒車輛，幾乎算得上荒郊野嶺，加上信號完全斷了，就算走出去，還是在對方的掌控之中。”
他的手在地板上比劃：“這裏，以超市為圓心，向外畫個圈，半逕到人煙開始增多的地方，可以被認定為危險之地，即殺人魔刻意製造的‘密室’，一旦跑出去，大雨中你們行動不便，對方有輛車的話都不用費力氣了，只需發動油門然後——砰！”
眾人被這個略顯誇張的‘砰！’嚇得下意識後退，手心生出冷濕，心臟也砰砰直跳。
這傢伙搞什麼……
職業講鬼故事的吧！
殺人魔殺人，他來攻心！？
“懂了吧，貓捉耗子的把戲。”
眾人：壓根不想懂！
‘噠噠噠’的腳步聲傳來，封邪伸手接過一沓報紙，掂了掂，估計有兩個星期的量，“謝了。”
女店員擺手微笑：“沒事，反正全在一個箱子裏，我沒分揀就拿來了，這段時間大報小報都在報道這些案子嘛~”
聽到‘案子’二字，其他人臉色又沉了一度，而封邪低頭，專心開始看報紙。
“驚！雨夜殺人魔犯下十三起罪狀，樁樁慘烈！究竟是生性殘暴，還是另有所因？！”
標題噱頭十足，他把報紙翻面，看到一個胸部要從方框裏擠出來的紅弔帶女郎，不禁有點奇怪，看到最上方的標題才明白了。
“她也下海了，你敢信？！內部人士爆猛料！當年第一美女，如今被拍與政界大佬出入酒店！”
原來是八卦小報啊~
看來各種報紙都相繼報道雨夜殺人魔的事件，雖說有意思，封邪也能想像到那些興緻勃勃看女郎的顧客們，翻轉一面嚇了一跳的場景，這才是最有意思的部分。
不過就算是八卦小報封邪也沒有輕視，認真嚴謹的態度要貫徹始終，尤其不能辜負了女郎們擺poss的熱情，時間一點點過去，在人們的閑言碎語聲中，他就這麼把二十多份報紙看完。
對整個事件也有了新的認識。
起因是一個流浪漢。
雨後清晨，流浪漢張某游躥在巷子裏，這時垃圾車沒有來，他一個接一個的打開垃圾箱的蓋子，尋找能賣錢的東西，也就是俗稱的‘開寶箱’。
開了十幾個都沒有什麼收穫，眼前的這個巷子平日少有人來，垃圾也常常是沒法賣的水貨，張某原本沒抱希望，敷衍的打開一個蓋子，剛準備看一眼就走，忽然兩眼放光。
眼前的垃圾桶里，竟然有個巨大的鼓鼓囊囊的黑色包裹！
他樂顛顛的把那包東西拖出來，還挺沉，不明液體在滴答下落。想到昨晚下了暴雨，便沒有在意。
把包裹丟在地上，累得嗤嗤了兩口，總體還是高興的，看這架勢估計今天一天的飯錢都有着落了，剛捏住拉鏈，他頓了一下。
一股腥臭鑽進了鼻子裏。
張某開過很多寶箱，熟悉各類垃圾的味道，都跟眼前的氣味都不同，他不禁回想之前在路邊看見一隻被剝了皮的血貓，跟那氣味倒有點像。不同的是包裹的味道重了不知幾十倍，濃得他很想找個地方吐一吐。
算了，不管了，哪有那麼多講究，說不定裏面是只死耗子呢！
隨着拉鏈拉開，腥臭刺鼻的氣味直衝而出，很明顯丟棄者沒有做煮熟的工作，新鮮的肉塊暴露在空氣中，血水向下流淌。
一團團毛髮被單獨放在一處位置，掛着血珠子和碎指甲……
‘流浪者事件’為接下來的暴行拉開了序幕，自此之後，新的屍體被陸續發現，有的被切割整齊，-有的死法很暴力，總之共同點只有一個，那就是手段極其殘忍，令人髮指。
封邪還注意到這樣一行字：“警方發現幾名死者身上有相同的紋身，經查明，幾人並無明顯聯繫。”
一張圖片顯示了紋身的內容，倒三角，暗紅色。
……
……
看完后，他有股空虛的感覺。
因為報紙上的信息量對他來說還遠遠不夠，這些與其說信息，更像包裝成事件的小故事，從中摘取有價值的東西並不多。
說是不多值得挖掘的也不少，比如說作案習慣，性格，死者聯繫，倒三角紋身，這些信息在腦子裏打着轉，隱隱約約指向一個方向。
只不過隔着一層迷霧，目前還看不清。
“報紙尚未明確透露殺人魔的作案習慣，一次殺一人還是視情況而定？”
“第十四例是店長，第十五倘若是學生，估計很快殺人魔會再次出現吧，看來要緊盯着這小子了……有點餓……”
把報紙攤在臉上，正在神遊，少年的聲音傳來。
他把報紙揭下來，頭頂是學生的臉。
“你在看關於殺人魔的消息……？”
“怎麼”，封邪隨口問：“你知道點什麼?”
“嗯……我身邊的人經歷過一點。”
一聽這話，封邪立刻直起身體，反倒把學生嚇了一跳。
他氣聚丹田，高聲道：“店員小姐！”
“我在！”不遠處立刻傳來回應。
“來點燒烤，再來杯奶茶！”
店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