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天上流星
115、劉亞明的米粉店生意一天比一天好,他雇了顧姑娘,準備再雇一個人幫忙。這天店裏已經打烊,沒有顧客,劉老二走進店裏,坐在條凳上,雙腳搭在凳面上,嫌不舒服,乾脆扭過身,把腳搭在桌面上。
“老二,我這裏賣米粉,不賣豬腳。”劉亞明說。
“劉叔,我又沒來買豬腳。”
“老闆說你、、、、、、”顧妹子指指劉老二的腳,嘻嘻笑着。
“顧妹子,你看見我高興,還是看見我劉叔高興,劉叔給你發工資了!”
“高興高興!我說你把那兩個爪子放下來,我那是吃東西的桌子,讓人看了不雅觀,你啊你啊,今天又閑着?”
“劉叔,我正在找活干呢?我給你打工怎麼樣?”劉老二老實地把腳縮下來。
劉亞明看一眼劉老二,看一眼顧妹子,他認為劉老二到店裏幹活不合適,兩個年青男女在一起,日子一長,免不了會擦槍走火,鬧出什麼閑話來,給自己添麻煩。再說老二也不是個什麼老實聽話受人管束的人,怕不好使喚安排,這事不能答應,到時,落一個請神容易送神難,得罪人在前頭比在後頭好。
“你在我這裏幹活恐怕吃不消,早上三點起床,賣了早點,下午休息,夜晚又要來上班,你們徠崽們沒吃過苦,沒做過辛苦活,搞不出三天就會打退堂鼓。”
“劉叔,我能吃苦!”
“我這個廟太小了,只放得下一個菩薩。”
“我拜你為師,怎麼樣?幫你幹活,不要工資。”
“老二,拜我做師傅,莫笑掉牙齒,我連半桶水都沒得。你想學廚藝,到大酒店去,到門面好一點的店子去,那裏頭有高手,你學上一年兩年,學精了,自己開家大酒店,劉叔叔來幫你打工。”
“劉叔叔,你別取笑我。你就告訴我做包子饅頭好不好?我學熟了,也開家小店。”
“你想開家小店,那好,劉叔叔支持你。不過,做包子饅頭,沒得技術,沒得訣竅,不用我教,你爸爸媽媽都會做。”
“我爸爸媽媽會做什麼呢?我爸就知道摸螺螄,我媽就知道剁螺螄屁股。哎呀!劉叔叔,你莫保守,你就收下我這個徒弟嘛!”
“老侄,做包子饅頭確實沒得師傅,沒得訣竅。我跟誰學過?誰也沒告訴我怎麼做怎麼做,自己多摸索幾次就會了。”
“劉叔,你就讓我到你店裏去學習學習嘛!”
“這個這個,這樣好不好?過些日子,等我租了大門面你才來我店裏幹活也行,學徒也行。”劉亞明委婉拒絕。
劉老二去了幾次店裏玩,看見顧姑娘活潑開朗,幹活麻利,人又漂亮,還真的是打起了顧姑娘的主意,想着,把這姑娘弄到手,以後兩個人成家開店,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要想達到目的,自己必須先進到劉亞明店裏才有機會。他有點迫不及待,見自己說的不行,叫父親去跟劉亞明說。
劉貴生的病說不出原由,四肢乏力,反反覆復,有時精神好有時不好,而他依然沒到大醫院去檢查。當時,工廠財政困難,職工外出看病,都自掏腰包先墊着,要等工廠經濟好轉才有報銷,哪年哪月工廠經濟狀況才有好轉呢?所以,好些人大病大痛因經濟困難,一時墊不出資金,都不去大醫院看醫生,在廠里找廠醫,能醫好就醫好,一時不能醫好就拖好,實在不行,下不了床,走不了路,才去市裡醫院看醫生。他也一樣,能堅持就堅持,
能拖過去就拖過去,堅信自己體質好,身體總有一天會康復好起來的。由於長時間病假,車間把他交到了勞資科,由勞資科安排發放病假工資。自老二回來后,他這段時間精神好多了,上下樓梯不用歇氣,一口氣能爬到家,他想着身體只要這麼穩定下去,過幾天就去車間報到上班。老二把想去劉亞明店裏幹活的事告訴他,他聽了十分高興,認為兒子開始走正道,找門路謀生活了。劉亞明沒答應兒子的請求,自己去說,這不是叫劉亞明為難?
“兒子,你這種想法很好。劉叔叔沒答應你,他也許有他的難處。他的店就是那點大,容不下幾個人幹活。”
“我說,拜他做師傅,不要工錢,他也不答應我。說什麼等以後他租了大門面再說,明明是推辭,糊弄我!”
“兒子,大家是相好的熟悉人,你想想,你去他店裏幹活,他不開你的工資不好,開你的工資他有困難。我們不去麻煩他,另找家店去學徒好不好?”
“找別的地方幹活學徒我不去。劉叔叔說做包子饅頭沒得師傅,沒得訣竅,你們都會做,我們先做包子饅頭賣。”
“好,爸爸支持你。你沒事,先到劉叔叔店裏去看看,看上幾天,自己再在家做,做出的饅頭包子有點賣相了,我們就去租點門面,開家小店。”
劉老二聽了父親說的,去劉亞明店裏閑坐。劉亞明這家店,有十多平方,他把後面間開一小段,做廚房,前面店面放了三張條形餐桌,顯得擁擠。下午,劉老二見顧姑娘在門口休息,便端一條凳子,坐在她旁邊,跟她天南海北閑聊。
“顧妹子,你在家裏是老幾?”
“我是老大,下面有個妹妹,有個弟弟。”
“我們兩個家裏情況一樣的,我是三兄妹,上頭是哥哥,下面是妹妹,我排行老二,大家都叫我老二。你弟弟妹妹都在讀書嗎?”
“嗯!我出來打工就是為了給他們掙學費。你呢?”
“我哥哥是大學生,妹妹在讀高中。”
“你哥哥是大學生,讀書厲害,你怎麼沒讀書?”
“我讀書跟我哥哥一樣,學習成績也很好的,在班裏是前三名,由於家裏經濟困難,我就沒讀書了,準備找活干,掙些錢來供哥哥和妹妹讀書。”劉老二為了討顧姑娘歡心,胡說一通。
“你思想好,知道掙錢養家。你們城裏人跟我們農村人一樣,不打工,也沒錢讀書?你爸爸媽媽沒工資嗎?”
“我爸媽有工資的,不過,城裏生活開銷大,那點工資不夠用。你不知道,城裏、農村都一樣的,有窮的也有富的。你找男朋友沒有?”
“沒有。”
“你在城裏找一個男朋友,兩人開家店,日子一定過得紅火。”老二兩眼盯着顧姑娘,看一會,兩黑眸子骨碌碌轉,向顧姑娘傳達內心的信息。
“找男朋友,我才多大,還早着呢。”顧姑娘明白老二的意思。
“小顧,你十七,我十八,你做我妹妹好不好?”
“我做你妹,你做我哥,你這個城裏哥哥不嫌棄我這個農村妹妹?”
“不嫌棄不嫌棄,妹妹,妹妹好!”
“哥,哥哥好!”顧姑娘嬌聲嬌氣的叫了句。
兩人相視而笑。
“妹,你在這裏幹活,累嗎?”
“幹活掙錢,我不怕累。我在這裏幹活,其實也不太辛苦,就是揉麵糰苦一點。老闆說,明天要買一個揉麵糰的機子,再租兩間大門面。”
“你單獨會做包子饅頭嗎?”
“會。做包子饅頭有幾種做法,可以放老面發酵,可以放發酵粉發酵,還有膨脹粉發酵,老闆只把老面發酵和酵母發酵,他說這樣做出的饅頭包子吃了對人好。”
“你哪天有空去我家裏,給我做一次包子,我媽喜歡吃包子,行嗎?”
“行!”
劉老二聽后,心裏有底了,為了更加親近顧姑娘,他晚邊在廠里叫了三貓和鋼生兩個男孩到店裏打牌。六月天氣,好熱,老二要開弔扇,顧姑娘不同意,說浪費了老闆的電,叫大家在門口打牌,天黑時,有路燈,有自然風。
“小妹,老闆不差這點電費,沒事的。”
“劉哥,老闆不說,我們打工的也要替老闆節約,我一天浪費他一點,一星期,一個月,一年下來,湊小成多,老闆損失就多了。”
“妹說的有道理,會打算,我劉叔請你打工,算請對人了。”劉老二附和說。
大家坐在店門口打着牌,天色暗下來了。
“小妹,外面看不清楚,我們進屋亮燈打!”
“不能進屋亮燈。你看,梅花黑桃還分得清清楚楚,等會路燈就亮了。我們打牌只能打到八點半,八點半老闆會來店裏幹活的。”顧姑娘不同意大家進屋打牌。
“好嘞!小妹,我們八點撤場,不得陪你在店裏過夜。”三貓說。
“你吃了狗屎,亂說話!”劉老二罵了三貓一句。
大家說著,突然聽到有個女人坐在路中間大聲叫着強盜搶劫!劉老二幾個走過去一問,那女人說有個騎單車的男人搶走了她的黃色皮包,裏面有錢還有首飾。劉老二聽罷,二話沒說,騎上旁邊的一輛單車趕過去抓那人,三貓和鋼生幾個人跑着追過去。那人慌慌張張逃跑,沒多遠把單車鏈條蹬脫了,他看見劉老二騎車追來,放下單車往巷子走去。劉老二追上去,跳下單車,叫着抓強盜。那人也是二十多歲的年青人,中等個子,一臉橫肉,窮凶極惡。他跑一會,扭頭見劉老二追到近處,便停下來,大聲吼着,想嚇住老二。
“你再追,老子做了你!”
“你做了老子,老子今天非把你弄到派出所去!”
“好,你過來,我把包給你,跟你到派出所去!”
老二以為那人真的老實還包,用手抹抹額頭上的汗,走過去,天色暗了,看人有點模糊,他麻痹大意伸手去接包,沒想到那人一手遞包,一手握着刀子藏在包下面,乘老二不備,捅了老二兩刀便撒腿就逃。這刀殺中了老二的要害,老二哎喲叫了兩聲,血從傷口噴出,沒走兩步便倒地不起。後面幾個人追上來,見老二倒在地上,一地黑糊糊的血。
“老二老二!怎麼的?”三貓問。
“他娘的,中計了!那強盜那賊呢?”老二說著,聲音微弱得聽不清了。
大家顧不得追那人,便報警。
公安很快來了,老二已經停止了呼吸,法醫作了屍檢,向旁邊人詢問了來龍去脈,做了筆錄,立刻派人抓捕兇犯。
龍花聞訊趕來,在昏暗的燈光下,抱着滿身血糊的兒子,悲痛欲絕,哭的死去活來。
“兒子,老二啊!你怎麼走在我前面呢?你怎麼就丟下爸媽,丟下哥哥妹妹一個人走了呢?那天殺的強盜兇手呢?”
“阿姨,老二哥是捉強盜死的,那兇手已經逃了!”三貓說。
“兒子、我的兒子呀!誰叫你去捉強盜捉賊的呀?誰叫你去的呀?”
“沒有哪個叫我們捉強盜,我們都是自己追過來的。老二哥騎了一會單車,走在我們前面。我們趕過來時,那強盜已經殺倒老二哥了。”
“兒子呀,我的兒子呀!你怎麼的怎麼的這麼高大被別人殺了呢?你捉強盜捉拐子捉惡人也要先保護好自己的命啊!你叫我怎麼辦哪!我喊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兒子、我的兒子呀!你怎麼就這樣不聲不響地走了呢?你讓我怎麼活啊!”
劉亞明今天來店早,聽了顧姑娘說的,趕過去,半路聽人說起出了大事故,死了人,他一路跑到事發地。見了劉貴生,還沒說上一句話,劉貴生搖搖晃晃扶在劉亞明身上,兩腿一軟,坐在地上昏了過去。
路燈在月光下,顯得暗淡,一顆流星拖着長長的尾巴,掉下空中,瞬間消失。
116、工廠這次任命廠長,婆家沒指派人選,娘家也沒委派人選,就地提拔,市領導根據工作組提議和在工廠考察后,找周東升談話,要他擔重任,挑大樑,當工廠廠長。周東升內心十分激動,多少年期盼的目標終於要實現。他覺得組織上在近段時間會全方位地考察他。他在外居住近兩個月,由於羅小華的行為主動,他對她有了好感,甚至想到以後同羅小華組建家庭。此刻,他想應該放棄所有雜念,結束在外居住,回家同老婆相處,不然一個連家庭矛盾都處理不好的人怎麼能堪當大任,將來怎麼處理好一廠兩千人的問題?
“小羅,把房退了,我準備回家去!”
“我們這樣不是很好嗎?我每天都會聽從你的吩咐,關心你的生活。”
“我必須回家去!有些事情你不明白。”
“我明白,我有什麼不明白的?你要高升了是不是?”羅小華已聽到了周東升要當廠長的風聲,說,“哥啊,你有了好處,我們兩個要共同分享,你長了一尺,我也要跟着你長一寸,你不要忘了我喲!”
“八字還沒得一撇,扯那麼遠幹什麼。我下午回家去看看,這裏就交給你處理了。”
下午上班,羅小華記賬,把周東升欠下的一千元錢的賬作平了。
“主任,你欠的一千塊錢,怎麼處理?”
“我正在想辦法弄錢把賬填上。”
“算了吧,不要去傷腦筋了,我已經給你填上了。”
“你給我填上了?你從哪裏弄錢來給我填上的?一千塊錢,可是一個大窟洞。”
“有兩筆賣鐵屑的款,一共一千二百塊的單據,我把它廢了。”
“這怎麼行呢?”
“這怎麼不行?你這個死腦筋,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的?你一毛錢不要,人家也不會相信你是清白的。你在車間辛辛苦苦幹了這麼久,要一千多塊錢算什麼?”
“我還是去去弄錢來把賬還上,這樣比較好點。”
“你這個直腸子男人,話說了一千遍都還這麼死心眼,人家廠長搞了上百萬,你在這裏為一千塊錢糾結。”
“老范要是知道了,不太好吧。”
“這個你放心,范副不清楚,我做的東西,叫滴水不漏,只有你知我知。”
“這個這個,我想想看。”
羅小華把手裏票據撕得粉粹,扔在垃圾桶里,對着周東升笑笑。
“就這麼簡單,賬平了。一千二,你一千,我得兩百,買雙鞋,買套衣服穿。”
“你這個娘們,我就知道你無利不起早!”
“我無利不起早,是呀!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條最簡單的哲理,你不懂嗎?有些事情不要太認真太死理了,要學會變通,學會變通你難道這點都不明白?你是一個當幹部頭腦發達的人,你還是一個男人,怎麼就不學會腦筋急轉彎呢?天知地知的事就是沒有風險的事,就是可以放手去乾的事。你這個男人的腦殼還沒得我這個女人的腦殼好用,誰跟錢有仇呢?誰跟錢過不去呢?塘邊跳上來的魚不撿白不撿!”
“你他娘的,胃口太大了,不適合搞財務工作!“
“你明天當了廠長,把我提拔當財務科長怎麼樣?”
“你想當財務科長,我看你是個危險人物,是顆定時炸蛋!”
“你你那腦殼是榆木疙瘩,怎麼怎麼就不開竅呢?”
“你在給我洗腦?你呀!”周東升搖搖頭,以示不可理喻。
“我還有話想說。”
“你還想說什麼?”
車間的機床聲轟隆隆地響成一片。
張水花過了一段時間,冷靜下來,仔細一想,覺得丈夫做的沒錯,丈夫要是不去舉報,撇清關係,她給弟弟的那一萬五千元會成為自己犯罪的事實,到時,哪怕有一千張嘴都說不清楚。自己糊塗,被親情沖昏了頭腦,失去了理性,喪失了原則。弟弟不爭氣,犯了法,判了刑,那是罪有應得,自己對丈夫的態度做的過份,做的無理。如今丈夫在外久久不歸,這個家難道就這樣散了?不行!她應該想辦法把丈夫叫回來,重歸於好。她在同事中聽到了丈夫和羅小華的閑言蜚語,也聽說了丈夫有可能坐上廠長的大位。她對於別人的當面告誡和閑談,都付之一笑,說是沒有的話,沒有的事,說丈夫很有家的觀念。其實她心裏一天比一天緊張,怎麼辦,怎麼辦?丈夫真的離她而去,她就悲劇了。想辦法彌補,趕快想辦法彌補自己的過錯,挽回丈夫的心,保全這個完整的家。怎麼才能與丈夫溝通呢?她想叫兒子去找他回家,想着不妥,這事不能讓孩子知道。矛盾是自己挑起的,自己去叫丈夫回家比較好。她前兩次去丈夫車間沒碰着人,這天下午,忙完活,又去找丈夫。她走到周東升車間辦公室,門沒上栓,她輕輕推開門進去,碰見丈夫和羅小華低着頭說說笑笑,完全沒注意她的到來。
“主任,周哥,我還想說,明天給你生個兒子出來怎麼樣?”
“你他娘的說話注意點分寸,莫亂說,這裏不是在包穀地曬穀坪,隔牆有耳,不要什麼屁都放!”
“弄假成真嘛!”羅小華嘻嘻笑着,抬頭見張水花站在周東升旁邊,以為張水花聽清了她說的話,不好意思,漲紅臉,兩眼不敢正視,低頭說了句,“嫂子,你來了?”
“我來得不是時候,影響你們工作,破壞你們的情緒了。”由於機床聲音的嘈雜,她沒聽清楚羅小華說的話意思,但他們之間的親熱氣氛讓她有種妒忌酸酸的感覺。
“嫂子說哪裏話。”羅小華立即收拾好賬本,起身往車間去了。
“你今天怎麼想起來找我,家裏有事嗎?”周東升說。
“兒子想你回去。”
“好好,我下班回去就是。”周東升看看妻子,心想,來得正是時候,給了自己回家的台階,這女人想明白了?她知道自己有可能要提升廠長了嗎?
張水花同丈夫說好后,提前下班去超市買了好些菜,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周東升下班回到家裏,家裏收拾得乾乾淨淨,家什擺放得井井有條。張水花把飯菜端上桌,一家三口吃着飯。
“爸,你這次出差這麼久,我有事要跟你說。”魁文說。
“你有事,我不在家,找你媽商量嘛!”
“媽說找你拿把握。”
“什麼事這麼重要?”
“你呀!就是工作工作,兒子的事一點都不關心。兒子要中考了,你知道嗎?”張水花藉機插上話。
“爸,你說我考中專好還是考高中好?”
“考高中,將來考大學!”
“劉成英考衛校,我也想考個中專學校。”
“劉成英是女孩嘛,你怎麼向女孩子學習呢?女孩早點參加工作好。”
“爸,我覺得自己不是考大學的料,考一家中專算了。”
“不!你一定要考高中,以後上大學。今天不是我們那個年代了,要想前途光明,要想有份體面的工作,必須要有知識,有文憑。”
“爸,我可能會讓你失望。”
“兒子,你這話說的不對,做任何一件事,要想成功,首先必須要樹立信心,才會有動力去奮鬥!你的學習成績一時不能拔尖,但不要灰心,世上無難事,只要肯登攀。我相信你有潛力,有能力,有勇氣搞好成績,迎頭趕上。”周東升鼓勵兒子。
“魁文,你要明白一個道理,你春天播一粒種子,秋天只有一粒種子的收穫,你播十粒種子,秋天就會有十粒種子的收穫。你多一份努力,就會多一份回報。照你爸說的,考高中,將來考大學。”
“好,我努力學習,爭取考重點高中!”魁文聽了父母說的,覺得有道理,不能把學習目標停留在中專,應該向大學奮鬥,他吃完飯,就到學校晚自習去了。
周東升坐着看電視,張水花收拾好碗筷,坐到他旁邊,跟他表示歉意。
“老公,這次是我的不對,我一時心急,不該對你生氣。”
“那事就別提了,我也沒生你的氣,你袒護你弟弟也是人之常情。不過,還好,公安給我們那一萬五千塊追回了一萬三,不然真的就麻煩了。”
“家裏用錢的事,你不用擔心,我們還有點積蓄。”
“哦!家裏有你當家,我放心。”
“那事,我想起來也挺後悔的。”
周東升沒吭聲。
“我再說一件事,不知該不該說。”
“你說,在家裏,一家人有什麼不好說的。”
“組織上要任命你當廠長,真的嗎?”
“你都知道了?你認為怎麼樣?”
“你考慮過廠里的實質情況沒有?這個廠長的位置,可是個燙手的山芋,你拿在手裏,吃了燙嘴,不吃燙手,不那麼好辦。”
“這話怎麼說?”
“你看,廠里已欠貸款幾百萬,兩千職工的工資要發,眼下廠里產品任務:軍品少,對於民品,那些簡單的產品,早年被那些個私企挖走了,如今那些私企成了氣候,他們的設備,大一點複雜的產品他們也能自己吃得下,這一塊市場我們不久也會失去,工廠往後的日子會一年比一年艱難。”
“那你說我接手還是不接手這個燙手的山芋呢?”
“我是想,你要是接手這個廠長,怎麼去解決這些問題,有所思想準備沒有?”
“這些情況我知道。像我們廠里這種情況,如今不止我們一家,到處都一樣,大家都在探索怎麼走出困境。”
“你有心裏準備就好。”
周東升看着電視,電視上播放天氣預報,明天有雨。張水花看着丈夫,即將上任廠長的丈夫,明天會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