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兩千大雪龍騎下安南

景順四年秋正午

神京路上

午時，開封府治下陳橋鎮。

離開封府城還有百里地，原時空大名頂頂的小鎮。

此時人煙稀少，小鎮外圍的房屋大多破敗，宣少有見人氣。

時正值三個月前河南水患，吃不上飯的難民遍地。

北涼趁機四散人手，吆喝着北涼好北涼妙，北涼有吃有喝還有婆娘叫。

來北涼，定北涼，北涼還有你的屋榔睡，在這文盲遍地的大周，順溜的口頭歌兒，頂好的宣傳。

為了人口，北涼宣傳人員也是拼了老命。

難得小世子第一次交待下來的事情，辦好了是忠僕，辦砸了自有軍棍吃。

哄蒙拐騙，威逼利誘，滿臉正氣，胸膛拍得震天響，難為世子替他們臨行前的緊急壯言授課了。

北涼因為前二十年戰爭的原因。

又偏處大周邊關三戰之地，導致人口急速消流失。

以前的老北涼人習慣了被瓦刺三天半月打一次草谷，不習慣的不是死亡就是已經逃離了北涼。

北涼原稱不是北涼，原稱平州。

只不過隨着徐克把東征大將軍幕府建在平州，改平州為北平府。

徐克封地原在甘肅涼州，因為大周和羅剎國打過兩次大型戰役，數不勝數的小型戰爭，大周完敗。

滿朝文武皆言放棄遼東，除了高祖不想放棄遼東疆域。

特旨涼國公徐克坐鎮平州，以遼東錦遼二州為北大營。

東拒羅剎，以雲豐二州為西大營，北壓韃靼。

後來又因為大周和羅剎國的數次邊關爭戰。

大周除了徐克的麾下，竟無一軍能打退羅剎國的扣邊之戰。最後高祖降旨，涼國公世鎮平州。

也是徐克二十年間拿他麾下的無數人命去換回來的遼北大片土地。

最後正統帝以弟繼兄位，當時的正統帝怕失了軍心。

無奈兌現給徐克的承諾。下旨晉徐克上柱國，東征大元帥，涼王。

大周唯一的一字並肩王，駐軍於北平，又因徐克經營北平之地將近二十年。

封號為涼王，故此北平的人多以北涼統稱北平。

只是正統帝並不明發旨意讓徐克移防涼州，反而是生母為高麗人的武王張榮，駐軍在西北涼州。

正統帝這一手，讓微秒的朝堂一時靜寂下來。

北涼軍近二十年和羅剎軍死磕和經營。

遼東除了遼北那片，其他的地方現在都已經是一片沃土。

或許是因為北涼王徐克的人屠之狠勇，又或許是羅剎國換了個國王。

近十年來在北涼鐵騎的威壓下，羅剎國與北涼邊軍偶有衝突之外，鮮少有升級的大形戰爭。

五年前，大周勛貴將武，頻頻到遼東屯田買地。

基本上滿大周的武勛都有田莊在遼東，大的上千過萬畝，小的上百幾十畝。

後來，大周五軍都督府並兵部和戶部奏請天子在遼東設大營。

以抗羅剎，維護各武勛的田莊收益和大周的稅收。

最後徐克與內閣扯皮，最終在徐克的堅持下。

兵力應控制在三萬之間，軍餉錢糧一律走戶部或者兵部，北涼一概不管。

其實內閣大員們心知肚明，過多兵力過猶不及。

總不能逼迫徐蠻子過多，惹急了他真能帶上三十萬鐵騎移防涼州。

徐蠻子對景順帝說：

如果移防，他北平的治下，一片穀子葉都要帶走，更何況遼東加北平治下的三百萬民眾了。

這讓內閣大臣們當時就感覺到被冒犯了，你徐蠻子是想反乎？

後來徐克不慌不忙地掏出高祖給他世鎮平州的聖旨。

內閣大臣們：“……”

再然後，掏出了正統帝也就是太上皇封他為東征大元帥，上柱國，駐軍北平的聖旨。

景順帝：“……”

最後朝廷通過決議，遼東大營鎮轄50000步騎，歸遼東總督統領。

遼東總督由朝廷派遣，一下遼東大營空出無數個將位官位，遼餉從勛貴田莊稅收領取也就輕鬆通過。

徐北雲出北涼快有一個月了，現在離神京還有一半路程。

回想起一路上那些州府縣官對他們身為北涼軍的身份又恨又忌的態度。

看來徐長山的手下搜刮人口進行得不錯。

烈日樹陰下，徐北雲露出蒙娜麗莎的微笑。

路邊十數步遠就是一道河邊，河邊柳樹下或坐或躺着近二百多號赤膊的軍中大漢。

這些北涼漢子身上或多或少都存有刀箭傷疤，他們此時正對着河道上戲水的小破孩指指點點。

又對着隔岸上勞作的一些婦人吹口哨，完了眾人哄然大笑。

對岸上勞作的婦人聽到笑喊聲，扭頭就把手中的鋤具一丟，雙手叉腰就破口大罵:

“哪裏來的賊軍痞，看你們的樣子是不是十年沒嘗過女人味了。

有種就給老娘游過來，老娘不啐你一臉，老娘就不是蹲着撒尿的人。”

柳樹下一大幫軍中漢子，被那婦人急聲破口大罵的言語倒是給唬住了。

直至聽到最後一句，所有人轟的一聲，亂鬨哄的笑成一片。

只見一年歲在四十上下的魁拔身形，左臉帶有一道傷疤的漢子直接從地上跳了起來。

學着對岸那婦人雙手叉在他的壯腰之上，笑罵道:

“來來來，大嫂子你莫急，光天化日之下，天作被地作床，老子又不是沒試過，就怕大嫂子放不開喲！”

許是瞧清了他左臉上的傷疤，那婦人一下露了怯，朝這邊啐了一口道:

“真不害臊，瞧你年紀都能當俺爹了，老娘懶得理會你這惡軍痞。”

說完拾起地上的鋤具，埋頭不再理會這邊，繼續勞作。

口哨聲伴隨笑聲響成一片，許是開封這邊有駐軍大營。

民間對一些軍痞見多了，不似南邊見軍卒如見強人。

這也是因為開封大營的總督，一等侯南雄侯石建治軍有方。

軍紀口碑一向良好，所以開封民間對軍伍之人倒是挺親善的。

此時柳樹下的北涼軍卒們，哪還有半點軍中廝殺的精銳樣子，倒像是一幫軍中痞子。

但徐北雲深知他們絕不是軍紀敗壞的軍卒，更不是軍中之痞。

只不過是一路護送他從北涼入神京，一直緊繃著的神經，直到早上才放鬆下來。

昨兒夜裏北涼精銳中的夜不收送來急信，最後一波在大周的倭寇刺客已經被清理乾淨。

又因徐長江於去年親率兩千大雪龍騎出北涼。

以南下買種糧的幌子。兩千鐵騎堂而皇之地從北涼萬里下安南。

屠一族，滅丁口近一千，被滅族的正是去年於北涼城中刺殺徐北雲的安南大族阮氏。

五百龍騎執行軍令，五百騎則把安南的本地駐軍給繳了械。

一千龍騎軍和後面攜兩萬大軍而來的河內總督靖海侯關之遠對峙在城外平原上。

在兩萬西南大營的悍卒前，關之遠竟不敢直面一千大雪龍騎軍。

隻身在中軍營帳中悶頭大睡，他倒是想拿西南大營去試試大雪龍騎的兵鋒，這是武將心中的驕傲也是憧憬，

但是關之遠他知道，一旦真的和大雪龍騎開戰，不管殺贏或打輸。

他都不好收場，畢竟徐人屠不能夠以常理待之。

大雪龍騎只用三天的時間，就已經把分散而居的阮崇光一族，屠了個乾乾淨淨。

一個月後，消息傳至神京，朝堂震動，天下嘩然。

謹身殿大學士，當朝內閣次輔鄭琮力求嚴懲徐長江以及大雪龍騎。

更有御史上奏摺彈劾處死徐長江，並所有參與屠族的大雪龍騎，以慰阮崇光一族近千亡魂。

天子下旨，速召北涼王徐克進京朝堂自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