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善良的徐雯
這一夜,江柯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他夢見自己回到了老家,爸媽做了一大桌飯,吃着吃着那些菜就變成了油餅,他肚子塞滿之後躺在沙發上看着電視,突然一個穿着獵裝的女人從電視裏跳出來。
我草,是徐雯這個小娘們!
江柯二話不說抄起皮帶對着她一頓狂抽,叫你不開眼要去騎馬,連累了爺爺!
打着打着,四個蒙面歹徒衝出來,抱着槍就要弄死他。
徐雯突然衝出來擋在他前面,對着歹徒大喊:別殺我養的小白臉......
這夢做得連這副身體常年養成的生物鐘都險些沒能叫醒他。
一睜眼,懷裏怎麼有個人?好像是個娘們,頭髮堵我鼻子了,好癢......
江柯剛想打個噴嚏,隨後趕緊收住,憋得整個身體一顫。
他挪動兩下身子,和徐雯分開一點距離。
“昨天一睜眼,是你,今天一睜眼,又是你,倒霉......媽的,手都睡麻了......”
對着徐雯的背影嘀咕了一句,江柯開始謀划今天怎麼對付這些匪徒。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屋外也傳來響動,回過神來的江柯趕緊拿腦袋頂了一下徐雯。
徐雯悠悠醒轉,就聽見江柯在自己耳邊說道:“趕緊把麻布叼上。”
她嚇了一大跳,剛想喊叫,趕緊收住。
她移動了一下腦袋,在地上蹭蹭,找到那塊麻布。
隨後像個小狗一樣,低着頭咬住那塊麻布。
兩人忐忑地等待了片刻,柴房門被推開。
“喲,這野鴛鴦摟一塊兒了,早知道幫他們解開,讓他們辦點正事兒。”
胖匪徒一邊調笑着,一邊端來食物。
這話說得徐雯羞紅了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屋內光線太暗,加上胖胖也沒怎麼注意,蹲到兩人身後就給他們解開了手上的繩子。
江柯趕緊伸手拉掉嘴上的布袋,假裝長舒一口氣,抬手又給徐雯也摘了下來。
俗話說有樣學樣,徐雯也很有演技地舒了一口氣。
“趕緊吃,吃完去茅房放空。”胖歹徒丟下一句話,便站在一邊看着。
早就餓得不行的江柯抓起油餅就吃,吃了兩口他還朝着胖胖開口說道:
“大哥,能不能多給兩個,三百萬的伙食費,你也得讓我們吃飽點吧。”
胖歹徒笑罵道:“有你吃都不錯了,甭廢話。”
見對方似乎心情不錯,江柯笑道:“那能不能給根飯後煙?”
“你倒是真把這當自己家了?”胖歹徒笑着走上來,摸出煙和火柴盒放在地上。
他順手抽出一支想塞進嘴裏,又想起來自己現在帶着蒙面巾,又將煙放下。
完全沒注意到他彎腰的時候,一旁的江柯一直把目光放在自己的腰間。
那裏插着一把手槍和一把匕首。
江柯三兩口吃完油餅,抓起煙塞進嘴裏點上。
他故意做出一副煙鬼的模樣,就是想看看有沒有機會趁對方遞煙的時候奪槍。
他完全沒想到這個胖胖警惕性這麼低,可惜了自己腿還被綁着,浪費了這麼好的機會。
江柯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有一種自信,相信自己剛剛可以成功拿到槍殺出去。
想了想,可能因為這幅身體之前屬於另一個叫江柯的猛男吧......
一邊抽着煙,一邊思索着對策,江柯心中逐漸有了定計。
這一天下來,江柯啥也沒幹,就靜靜地躺在地上休息,一有人進來,立馬腆着臉要煙抽,一副無恥小人的模樣。
到了下午,他開始頭昏腦脹,腰肌酸軟四肢乏力,彷彿身體被掏空。
匪首特意來看了看他的情況,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口,見也沒化膿什麼的。
“你什麼情況,有發熱嗎?要死也等你爸送來錢再死。”
頭領很是“關心”的問道。
“可能是昨晚受了涼吧。”江柯一副陽痿臉。
頭領撇撇嘴,淡淡地說道:“看你身體也不差,睡個地板搞成這個鬼樣子,自己扛着吧,死了算你命不好。”
看得徐雯暗暗着急。
一天可以很長,也可以很短。
對於急切拿到贖金的匪徒來說,很長,對於迫切等着晚上的江柯來說,更長。
好不容易混到半夜,原本在地上躺屍的江柯突然坐起來,慢慢地挪下向徐雯。
他拿腦袋湊到徐雯邊上,撞了她一下,隨後把頭湊到對方的手邊。
徐雯立刻心領神會,伸手摘掉了對方嘴巴里的布袋。
“轉過來。”他小聲地說了一句。
徐雯配合地挪了一下位置,讓他把自己嘴裏的麻布也扯掉。
一能說話,她就迫不及待地開口:“你沒事吧?”
江柯搖搖頭,淡定地說道:“沒事,裝的。”
“裝的?”徐雯有些疑惑,眼軲轆一轉,問道:“你想幹嘛?今天為什麼不和他們攤牌?”
江柯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小聲地說道:“我有個主意,成了,咱們能跑,不成你可能要挨一頓毒打,搞不好還要被那幫人.....被他們侮辱,你敢幹嗎?”
徐雯一聽這話,目光閃爍起來。
她掙扎了許久后說道:“我......你還是聽我的,跟他們攤牌吧,我自己也有點錢,可以找朋友借點,把你贖出來。”
江柯愣了愣,自己和徐雯的關係其實很一般,保護她純粹是例行公事。
而且這娘們有時候出去玩,自己說她兩嘴她就不高興。
本來是兩人一組跟在她身邊,最近警署有點忙,加上對方一直沒冒頭,就撤了回去,輪換了江柯去跟着她,結果攤上這種事。
徐二自己養了手下,人手夠用。但是警署為了表示重視,才派警員來保護他家裏人。
天天給一個小姑娘看大門,江柯也挺憋屈的。
天天被一個小警察跟着,徐雯更憋屈。
江柯是真沒想到徐雯現在能說出這種話,幾十萬吶,贖一個才認識不到兩三天的陌生人。
捫心自問,換他來,他可能是不會幹的。
江柯心中陷入兩難,如果失敗,自己死了還算逑,但如果牽連她受罪,自己良心過意不去。
掙扎許久,他嘆了一口氣,說道:
“那你什麼都不用做,我如果成功了,咱倆一起走,我如果死了,你就假裝什麼都不知道,那個領頭的是老江湖,講規矩,拿到錢不會傷害你。”
徐雯看了看黑暗中江柯的輪廓,儘管無法看到她的表情,但她還是聽出了對方話語中的落寞。
她突然覺得這個小警察好可憐。
許久之後,她湊到江柯面前,小聲問道:“你想怎麼干?”
江柯抬起頭,目光銳利,瞳孔中的精芒連黑夜都擋不住。
“上廁所的時候會出來兩個人盯着,我要你幫我吸引院子裏那個人的注意力,然後我在茅房殺一個,拿他的槍,再幹掉你這邊的人,把剩下兩個堵死在屋裏,然後用你釣他們出來一起幹掉。”
江柯的計劃之大膽,語氣中殺意之盛,驚得徐雯略微後退了一點,她感覺有點不認識這個人了。
“太冒險了吧?”她有些害怕的問道。
“只有這樣我才有機會活下來,我如果告訴他們我是警察,那個頭領為了保險,大概率會直接殺掉我。”
江柯舔舔嘴巴,繼續道:“你如果害怕,我就一個人干,沒什麼影響。”
......
次日清晨,狗男女背靠背在屋內醒來,兩人誰也沒說話,各自想着心事。
屋外響起響起推門聲和說話聲,看來主屋的四人已經醒來。
江柯低頭咬起點上的布袋,正準備繼續裝睡,就聽到身後的徐雯小聲地說了一句:
“小警察,我幫你!”
“嗯。”
江柯低低地應了一句。
沒一會兒,房門推開,飼養員胖胖又來投食了。
見江柯還躺在地上,他伸手扯掉對方嘴裏的布袋,拍了拍他的臉,說道:
“我說你可別死啊,你死了我少賺好多錢,得虧死。”
江柯虛弱地抬了一下眼,看了胖胖一眼,啞着喉嚨說道:“那你得趕緊替我燒柱香,我要死了,我老爸跟你拚命。”
胖胖笑笑,伸手解開他的繩子便不再管他。
江柯瞥了一眼地上碗裏的油餅,一陣反胃,媽的,能不能來點新花樣?
他拿起油餅啃了兩口,又喝了口水,突然聽到門外一陣腳步聲。-
抬頭一看,是那個頭領。
他走到門口望了兩人一眼,隨後對着胖胖說道:“我出去給徐二打電話,你好好盯着點。”
說完,他徑直離開,片刻后,院門推開的聲音響起,再然後,汽車發動的聲音也跟着響起。
江柯心中翻起驚濤駭浪,抓油餅的手都有點發抖。
媽的,天賜良機!
他原計劃是等到今晚天黑下來再動手,現在少了一個人,逃脫的把握更大了。
他默默地等待兩分鐘,吃了兩口手裏的油餅,偏頭看了一下徐雯,給她使了一個眼色。
徐雯有些慌張地看了他一眼,隨後低下頭,繼續啃着吃膩了的油餅。
伸手拿起碗喝了一口水,江柯抬頭看向門口的胖匪徒,一捂肚子,表情痛苦地對着他說道:
“哥,你這油餅有毒啊?”
胖兄弟嚇了一跳,皺着眉頭說道:“胡說個啥?”
江柯眉頭擰成一個川字,低聲說道:“我肚子好疼,不行,我得上廁所。”
“媽的。”胖胖走過來,抓着他的臉看了一會兒,罵道:“你這真是活該倒霉,我看你是吃壞肚子了。”
他伸手解開對方腳上的繩子,朝他說道:“去吧,別他媽拉褲襠里,回頭熏死老子。”
“哥,扶一把,渾身沒勁兒。”江柯苦着個臉哀求道。
胖哥倒是仗義,伸手就把他架了起來。
就這樣,江柯被胖匪徒攙扶着,一瘸一拐地走出了柴房。
出門前,他揮手朝徐雯做了個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