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領民
羅文走在街上，他現在要去巴特的酒館裏，這要穿過不少地方，當他路過老鼠街時，看到了警備部隊的人正在清理屍體。
一具具腐爛的屍體從下街里搬了出來，臨時雇傭的工人們將他們運上馬車，應該是要運到什麼地方。
“這群該死的混蛋！”一名居住在附近的工人大聲斥責着，引起了周圍人的支持。“就是，他們竟然把屍體都堆在一起，這要是引發瘟疫我們就完了！”
一顆顆石頭扔向了被趕上馬車的領民們，一旁的警備兵沒有阻止，還貼心的讓出了位置。街道外，還停着幾輛馬車，下街領民的安置工作應該還有一段時間。
“啊！”一個街道的居民捂着額頭，馬車裏的領民們也向外面的居民扔起了石頭。對方的反抗讓這些承受着風險的住戶們越發不滿，雙方的矛盾越發的激烈起來。
羅文沒有再看下去，因為他走到了拐角，穿過倉庫區，來到了巴特的酒館。
一雙雙充滿敵意的目光盯着羅文，直到他走進酒館裏，現在這裏作為最大的非法領民職業介紹點，幾乎讓這裏的居民們成了港口最富有的工人，沒人希望自己的金錢來源被人威脅。
羅文走進酒館，這裏就算是白天也依舊非常吵鬧，紋着木頭紋身的居民們在歡呼着，以前，這裏是木料的轉貨點，直到其他城市的出現了新的轉貨點。
羅文走到二樓，巴特正在房間裏迎接自己的客人。“我說了管理制度必須進行改變，原來的那套不行了，知道嗎！你以為這裏為什麼會沒人插手？因為這是一個某個大人物的私人業務！”
滿臉通紅的幾名老頭離開了會客廳，羅文走了進去。“怎麼了？”
“那些街道的蠢貨，竟然反對我進行的制度化經營，難道他們還以為安頓和以前一樣，是一個海盜小鎮嗎？”巴特氣的連續喝下幾瓶聖水。
“他們不願意？”羅文奇怪的詢問道，經歷了黑街戰爭，應該沒有人膽敢冒犯貴族們的權威了才對。
“哼，這些傢伙想要我給他們平等的決定權，還要求我娶一個他們的妻子，這是我的產業。”巴特氣急了。
羅文知道了，對面和巴特平分一切，他們付出的就是徹底接納對方。
“蠢貨！一群搬運木頭的蠢貨，你們怎麼有資格讓我加入你們！你們是什麼！”巴特的牙齒開始變的鋒利，鼻子慢慢向前凸起。
“巴特！？”羅文呼喚道，對方剛喝下幾瓶聖水，怎麼還發生變化了。
發覺自己失去控制的巴特立刻將刺入木桌的手拿了出來。開始平息心情。
“呼~~，剛才我情緒激動了。應該答應他們的要求的。”巴特開始反思自己剛才的表現。
“你要答應他們？那萊斯利先生和艾伯特先生怎麼辦？還有於你合作的其他工廠主，他們可不會和這些人合作。”羅文提醒道。
“不，我答應他們的要求后，在娶一位先生的女兒，然後聯合這個街區外的人合作，給這些傢伙們找一個強大的對手，讓他們放棄愚蠢的想法。”冷靜思考的巴特可比爆怒下更可怕。
羅文點點頭，這確實是一個好辦法，巴特現在還不能失去酒館旁街區的幫助。
“對了，羅文，你找我有什麼事？”巴特詢問道。
“愛莎小姐要我去幫助那些領民們。”羅文拿出了一袋金幣。
“哇哦！！”巴特數着手裏的金幣。“真是位慷慨又善良的女孩，
你放心，我會給後面倉庫的領民們每人配上一塊牛肉的。”
“不是給你的。”羅文知道巴特不是在開玩笑。
“什麼？我這裏的可都是一些和家人們分散了，連工作都沒有的可憐領民，你不幫助他們嗎？”巴特不可置信的看着羅文。
“類似於下街那種，愛莎小姐去過的。”羅文回答道。
“那就很麻煩了。”巴特按着發疼的腦袋，想了想。“下街那是逃跑的領民們的聚集地。類似的地方應該都被人圈養起來了才對。”
“圈養？”羅文有些奇怪對方的名詞。
“你不知道嗎？”巴特說道。“那些逃走的領民們可不敢在街上露面，被發現了，運氣好些的應該會被送回工地或是貴族經營的工廠，運氣差些的都被吊起來喂鳥了。”
“所以有些工廠主或者是商人們會去向貴族們購買……”巴特笑了笑。“你知道的，這些都能通過一定的手續解決，但只要把那些領民們處理好，就不會有麻煩。”
“奴隸？”羅文思索了一會後，詢問道。
“不是。”巴特搖搖頭，“他們只要服役兩年就得到自由了的，現在最開始的那一批再過一段時間就能到街上了。”
“那也是下一年的事情。”羅文說道。他思索着，該怎麼完成愛莎交代的工作。
“我能去買下那些生活的不是很好的領民們，但你知道的，我買了一些，他們那些人就會再買一些回來。”巴特解釋道，他太熟悉這些了。
“而且他們的問題不在這裏，貴族的工廠和工業區的工地里，那裏的領民們才是真正活的艱難的，相比之下，啃一些老鼠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對嗎。”巴特看着羅文。
“有些領民沒有保障，我要幫助的是這些。”
“你在開什麼玩笑？”巴特生氣的站了起來。“你在礦區殺人的時候，那些礦工的保障在哪呢？殺光了再買一些就可以了，對費茲先生來說甚至不用購買，他只需要支付給支付一定的成本費用就能買到幾千名領民！”
“那是他們在破壞礦區的秩序，如果他們沒有發生暴動的話，那麼他們可以活下去。”羅文說道。
“活多久？”巴特直接撕開桌面，從抽屜里拿出一份文件。“你看看吧！這是我拿到的政府文件，這才一年半！第一批的領民至少死了四萬人！這還是安頓!加上附近的幾個城市你覺得死了多少人？”
羅文翻看着巴特遞來的文件，點點頭。他回答道：“這有什麼問題嗎？”
“你說呢？！他們和我們有什麼區別？！和外面的那些管理他們的紅髮人有什麼區別？！就因為他們生活在貴族領地里！是財產！就可以損耗！別忘了我們也是從皮革坊里跑出來的，一個貴族的私產！！”巴特氣憤的掀掉了桌子，他第一次爆發了，因為羅文的平靜。
“你算什麼！跟着貴族小姐當了侍從，你就是高貴的貴族了？你和我一樣！都是他媽的不知道什麼地方冒出來的貴族划的圈裏出生的，然後你就得祈求他給你生存的權利，這要他給嗎？！”門外闖進來幾名拿着武器的手下，吼叫了一聲。“出去!!”
“砰！“門被用力關緊。羅文鄭重的思考着，他第一次見巴特這麼生氣，身體也沒出現狼化，他努力回想着，似乎巴特在皮革坊時就是這樣，臉上時常流露出憤怒。
羅文無法知道原因，只能試着理解巴特說的話，自己的生存需要貴族去賜予嗎？在皮革坊時確實如此，不過不是貴族，而是薩姆來賜予你今天或是明天能不能活下去。但他和巴特逃跑了，巴特認為這是錯誤的，自己呢？
羅文似乎從沒考慮過這些，沉默持續了很久，終於羅文說道：“我去找萊斯利，去改善工地的情況。”
羅文離開了房間，巴特坐在椅子上，他在思考，為什麼自己控制不住情緒了，看着自己的手，依舊正常。或許他是接受不了，與自己一同逃出的同伴，成了高牆人，而自己呢？始終在骯髒的港口裏，艱難生存。
羅文對待領民的冷漠似乎也是對待自己的，或許自己在羅文眼中和那些領民一樣，沒什麼區別。
巴特有些累了，迷糊的目光中，他似乎看到了那個把自己賣給薩姆的父親，這麼久了他已經記不清對方的樣子了，但依舊記着他毆打着抓着他腿的自己。“你是我的兒子！我說你去幹什麼，你就要去！”
“啪！”兩個扶手被巴特捏碎。他睜開眼睛，看到了走上前的手下。
“去銀行取一百金幣。”巴特說道。“給羅文送去，他那些錢給不了整個工業區的領民。”
“告訴他，讓萊斯利幫忙出面，他自己去的話，那些監工和貴族們會把他榨乾的。”巴特交代完這些，揮揮手，讓其他人出去，他要開始整理一下房間了。
這裏的都是重要的文件，不能讓其他人處理。處理完這些，巴特想着，該去買些禮物拜會那些街區的老傢伙們。
羅文手裏拿着那袋金幣，來到了萊斯利的居所，一旁的巴特手下，遞上一疊金券。滿臉痛心的交給了羅文。
四十人的移交隊伍向著巴特酒館的方向走去，羅文拿着金券，走進了居所。
“什麼奇怪的想法？”萊斯利放下手中的書，一臉不敢相信的看着羅文。
“愛莎小姐……”“我知道。”萊斯利打斷了羅文。
“但這樣會給家族帶來麻煩的，畢竟那些貴族們可都認為自己做了好事，你這樣，特納家族的名譽會遭到玷污的。”萊斯利緩慢的說道。
“但也不是沒有辦法。”萊斯利嘆了口氣。“我會聯繫費茲先生，就以家族對維森閣下的不滿來作為回應吧。”
羅文點點頭，離開了房間。“沒禮貌的傢伙。”萊斯利的心情很不好，他已經能猜到費茲會給他什麼回信了。
羅文重新最近黑街的巷子裏，周圍永遠不停的吵鬧聲傳來，看着那些相互搭着肩膀唱歌的醉漢們，羅文知道，他們或許在前一刻還是相互不認識的陌生人。
房屋前的耍鬧的小孩們，看見了羅文懷裏的武器，他們害怕的跑進房裏，周圍的工人與婦女們警惕的看着路過的羅文。
這讓他不斷波動的情緒得到了緩解，在森林時，他遇見的就是這樣的環境，蟲鳴與鳥叫都與他沒關係，他只需要注意自己的肚子，在飢餓時吃些東西，或是喝些水。
回到庭院裏，羅文喝光了壺裏的水，這讓他好受了些。
“羅文，小姐讓你上去。”珍娜來到羅文房間。
羅文點點頭。“我換上衣服就去。”
“等等。”珍娜拉住羅文。“你先跟我說今天都做了什麼，不要刺激到小姐。”
“我去找了家族在黑街的負責人，讓他幫忙用那些金幣改善工業區的領民的生活。”
“黑街？那是什麼？”珍娜沒有聽過這個詞。
“一個街道。”羅文回答道。
“這樣啊，那你就這樣向愛莎小姐彙報吧。”珍娜點點頭。
羅文跟着愛莎走進庭院，立刻看到了穿着披風的費茲，他似乎要離開這裏了。
“費茲先生珍娜在這裏？”
“港口區有些工作要處理，然後來向愛莎小姐請示。”珍娜回答道，查爾斯家族在安頓的最高負責人其實是愛莎小姐。
羅文點點頭，便看着費茲走上了一輛漆黑的沒有任何裝飾的馬車。
二樓，愛莎正聽着羅文的彙報，她雙手握住手中的聖徽，向著面前的神像祈禱着。
“羅文謝謝你。”愛莎站起身，對羅文道謝。
“我應該做的。”羅文沒有接受謝意，身為侍從他有義務服從愛莎的命令。
愛莎看着羅文，這個救了自己兩次的人，真是一個體貼善良的人。
費茲坐在萊斯利的書房裏，手中拿着中午收到的信件。萊斯利站在他的前方，似乎在接受檢閱。
“或許我不該讓你負責黑街的問題，這貶低了你的能力。”費茲將信疊好，放回信封中。
“長官，我並不是抗議您的安排，只是我認為有必要處理一些小麻煩。”萊斯利辯解道。
“愛莎小姐的問題並不是小麻煩，還是說你認為小麻煩是維森子爵？”費茲將信封放在桌上，他來到這裏的目的之一是來解決黑街越發龐大的利益牽扯，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領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