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碎片

此書是以回憶的方式敘事的，既然是回憶，免不了零零散散的碎片化，儘管構不成獨立的敘事框架，但也值得一提

（一）在我五歲以前，我是住在磚瓦的老房子裏的，家族十幾口人擠在一個瓦房裏。六歲的時候才搬到新房，也是我現在的家住。對於在老房子的生活，印象里只有兩個畫面，一個是我半夜肚子疼起床，哭聲把我奶奶吵醒，隨後她翻箱倒櫃為我找止痛藥吃。另一個是廚房鬧老鼠，幾個大人圍在一起追着老鼠打，我清楚記得當時老鼠逃竄的樣子，令我有些哭笑不得。在建新房時，我要穿過一小段林路，妹妹不敢獨自一人走，我便牽着她走去探望新房的建成情況。有些記憶並不深刻，因為它破碎不堪，但有些記憶儘管它破碎不堪，它卻可能比很多事情還要使你印象深刻。很奇妙，值得探索。可能不經意的回想，挖出了記憶深處珍貴的畫面，那將會是不錯的體驗

（二）新房建成前夕，父輩們都異常高興，這是我們家族第一所房子，我在陪着大人搬地板去裝修的時候，很深刻的感受到爺爺父親的喜悅，那時我內心也莫名興奮，興沖沖跑去幫忙。最初新房外門因為資金不足只是一個一條條木板釘着的木門，換做現在，我一腳就可以踹飛，哪能防得住小偷啊？？最初家門口是有一條小沙溝的，一下雨就會大量積水，平常就是我玩泥巴的天地。旁邊時隔壁家養生禽的舍所，條件也較為簡陋，也有種瓜的地方，我經常去偷摘。最印象深刻的是，沙溝對面的四棵松樹，我見過它被大雨狂吹的樣子，有將倒之勢。但第二天就又重歸原樣。我還記得當年我一個小叔玩捉迷藏，直接爬到樹頂上去，那高度！媽咪媽咪哄。最有意思的是，下雨過後，灌木叢會傳來哞哞的叫聲，極其富有節奏感，也有一種“聞其聲不見其人”的詭異。我喜歡家鄉的下雨天，因為它自然，清新，雨聲動聽。

（三）除了祖父在我未出生前就已去世，祖母是我出生后唯一先離開我的親人了。印象中的祖母臉龐慈祥，和藹可親。經常會對我們笑，給我們零花錢和零食。每當我們拿祖母給的錢，奶奶便會大喊：怎麼能拿祖母的錢。祖母一點也不生氣，只是笑。我們一般可以得到幾塊錢，在當時的我們，無異於一筆巨款，夠我們吃個夠的了。祖母去世時，尚未懂事的我並不覺得有何悲傷，但大人們只是哭。在親人集體跪着告別祖母時，我也並沒有體會到真正的親人離世的悲傷，當時並不清楚離開人世是怎樣的一個意思，只是聽到奶奶說你再也拿不到祖母給你的錢了。長大后才開始明白親人離世的真正含義，很幸運，我們家人健康平安。我也沒再失去親人。可能懂事後面對這些會十分痛苦，因為我實在無法想像到若干年後我爺爺奶奶去世的場景，我是他們拉扯帶大的，我根本不敢想像這一天的到來。長大有時未必是一件好事，因為某種程度上意味着，你需要獨自一人去承擔痛苦了，你開始要接觸痛苦了，開始要觸碰你十分恐懼的事情了。但承擔起恐懼與後果，這才是長大

（四）在我的母校華清小學待建之際，我與母親一同出鄉。母親和我說以後就讓我在這所學校讀小學了。坐在車上，我第一次見到華清小學的模樣。一共三層，有六間教室，剛好六個年級。三個辦公室供老師備案。初入小學時，我在教室門前四處張望，望着面前的人海，無比膽怯。但正是這群令我膽怯的人，今後成為了我最好的朋友。說到小學的象徵，教學樓對面那棵高大屹立在此的木棉樹可不得不提。木棉樹的開花結果總是提醒我們春夏秋冬的到來。我們夏天在樹蔭下乘涼，秋天為它掃落葉，春天看它開花，冬天則光禿禿的，沒有什麼可以值得欣賞的。關於華清小學，我小學時寫過一篇作文，標題是《難忘的小學生活》，這張作文我至今存着，原文如下：

我的母校是華清小學，感謝母校對我七年的培養與教育（我留級一年），在七年的風風雨雨中，有些事使我悲傷，有些事使我快樂無比。我在沒讀書之前，只是傻傻過日子，傻傻地玩，一點都不注重學習，自從來到母校后，母校使我認識了我自己，要是沒有母校，我不會遇到這麼多好朋友，我們在一起學習是多麼快樂，為爭取好成績是那麼的努力。在跟母校和同學們的七年風雨中，也離不開至關重要的老師，老師們這些辛勤的園丁讓我懂得做人的道理與友誼的可貴。母校，是您的乳汁哺育了我，是您使一個調皮的小孩變成您的學生。每當下課的時候，校園像一個鳥島，我和同學們的流動身影飛舞在母校的面龐上，留下了歡聲笑語的足跡，這不正是母校和藹的面容嗎？木棉樹屹立在正中央守衛着母校，每當春天來臨，木棉樹總是會飄落美麗的花瓣，使我深受感動。這時，母校您綻開笑臉，幸福洋溢在臉上。然而天下沒有不散之筵席。可當離開母校，我的淚水奪眶而出，還有一個多月我就要畢業了，我要在期末考試前好好瀏覽一遍母校，還會仔仔細細記下每一個同學的笑臉，並對大家說：我們會再見面的。

現在看這篇作文，原來我這麼肉麻的嗎？

（五）在我讀一二年級時，有位姓徐的體育老師，十分和藹精神。儘管離校多年，我們也時刻記得他，原因在於他教的體育課十分有意思，也很放鬆對我們。一次他要求我們排好隊，身邊幾位朋友故意亂竄，被他叫過去學着鬼子投降舉起手。我們大笑，我心想我也要和他們一樣，於是我也亂竄，也被叫了過去，目的就是隨一下大流。他會認真叫我們熱身動作，然後會讓我們自由活動。我們經常師生一起開着玩笑，他也絲毫不生氣。時隔多年，他在我們三年級時就轉學走了，我們沒有一個人知道他走向何處，在哪個學校，還是在教體育嗎？種種我們都不得而知。所以啊，有些人儘管就出現那麼一會兒，也會使我們如此想念，我們會遇到很多很多的人，也時刻會遺忘很多很多的人，人們都很匆忙，沒有誰會一直停留在你身邊，在他離開之前，別忘了要好好道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