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隨河入山
漢霄昏昏沉沉的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漆黑，心想這得漂到什麼地方去？萬一漂到深山之中，那我這小命不就交代了嗎！
漢霄又想起前幾日六爺爺找到他，把他領入祖墳地和他的談話。
邊力問他小兔崽子想不想出去看看，漢霄以為自己犯了什麼錯，拚命搖頭，說自己從來沒想過離開，以後長大了還得為村子狩獵，好好孝敬六爺爺和父親呢。
六爺爺慈祥的彈了自己一個腦瓜，說別以為老頭子看不出來，你的心吶比那天還高，和你爺爺一個德性，只不過困在了這裏，如游龍困淺水。還說讓他想好了去找老頭。
還不待老頭轉過身，漢霄就想好了，說自己想要去外邊看看。想到這裏漢霄噗呲一聲笑出了聲，自己是多麼想像天上的鳥兒一樣自由自在啊。
“鳥兒”漢霄打了個激靈。“也不知道青衣會不會跟來，我可養了它3年了。”
青衣是漢霄在井口撿來的一隻渾身青色的雀兒，回想當時的情景，最大的印象就是這鳥都翻白眼了。
漢霄硬是把它喂活了！沒錯各位看官鳥是喂活的！
這鳥也不知哪來的，漢霄也從沒見過青色的鳥。那口瘴氣井附近也沒有什麼敢靠近，除非是自己尋死，在這多呆一秒都會咳嗽出fei來。偏偏漢霄不怕那井，鳥也不怕。也可能是惺惺相惜，漢霄這才把鳥撿回家。
起初以為是受了什麼傷，可查遍全身也沒有一處傷痕。直到漢霄父親狩獵歸來，拎着分到的肉回到家后架起火燒烤那肉時，雀兒的白眼珠才少了一絲。漢霄不經意的一瞥才發現雀兒的這絲動作。心想這雀莫不是聞到肉香味把魂勾回來了？
抱着試一試的想法他把肉搗碎，然後一點一點喂下后這鳥才起死回生。從此漢霄去哪，雀兒去哪，成了好夥伴。
“唉！算了，我連自己都不知道在哪，不想它了！”
漢霄和邊力從祖墳地回來后，邊力就着手準備。包括讓漢霄去井口扔石頭，讓井水濺一身。在他背上用松樹枝刻畫什麼的。
邊力還告訴他，這件事誰都不準說，包括父親母親。漢霄用力的點了點頭，然後惡狠狠的看向青衣，把青衣嚇的撲棱着翅膀飛遠了，還把破窗戶紙撞的更破了……
“咣”的一聲響把漢霄的思緒拉了回來。頭撞在了棺壁上，這下把漢霄疼得直呲牙，倒抽涼氣“嘶…我次奧！”
咋了這是？原來樹棺在黑沙河裏跟着水流急速前進，您說這偏不偏、巧不巧的徑直撞上了河中心的一坨尖石……
其實這黑沙河很寬，水流湍急。再看這條河那是烏不拉幾，伸手探下撈起的泥沙都是黢黑的，故名黑沙河。放眼望去前後三里也沒看到河中有凸起的大石，偏偏這裏遇到一塊兒倒霉不？
這一撞那是實實在在的，漢霄在棺內七葷八素的。也不知道撞這一下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漢霄的眼前出現了一絲光亮，原來是撞出了一條小縫。漢霄也顧不得體內翻湧的氣血，身體側小縫前好像發現新大陸似的，興奮勁讓他手舞足蹈。可接下來讓他低落到極點……
“六爺爺呀！您老不是說遇水不沉嗎？坑煞我也…！”漢霄看着從縫裏啾啾往棺內流的水，哭喪着臉。毫無辦法，堵也堵不住。
“咔咔”feng又大了些許，流進的水更急。漢霄還只能躺或側。不一會兒水漫過了他的身體，現在棺內水的進出達到了平衡，他努力的抬着頭，鼻孔向上……
“親六爺吶，我是遇水不沉了，可這樣下去我會被水泡死或抬頭累死……”
方圓百里有誰敢在黑沙河裏洗澡，那水黢黑不說還冰涼刺骨。漢霄做到了，前無古人後不知有沒有來者。
現在漢霄自己也不知道，更察覺不到他的體內正發生着翻天覆地的變化。黢黑的河水透過他身體的毛孔后變得無比純凈。
如果官家的法師看到後會驚掉下巴，那是水之精！官家耗費無數上好材質，動用各大修行法門每年從江河湖海提煉的水精還不足現在漢霄體內一刻鐘轉換的量！早知這樣，費那勁干哈！跳進黑沙河洗個澡的時間這輩子的就夠了！
水精是修行水之法門的蓄水池！現在水精正在漢霄體內四處遊走，融入血液、融入骨骼、甚至頭髮絲都不放過！
漢霄也在納悶，心想抬頭抬了多長時間了？我現在該累嗎？我應該深吸一口氣然後把頭放下休息一下吧？可我咋一點感覺也沒有？相反還舒服的緊！
完了！完了！聽六爺和父親說過，他們出去狩獵的時候，有些猛獸明明已經倒地不起、七竅流血了最後還會暴起傷人，甚至比沒受傷之前還生猛。不過就那麼一陣兒。六爺說那是迴光返照，是由生入死的徵兆……這麼說我也進入這一階段了。
唉！六爺、父親、母親！孩兒不孝，來生再見了！還有青衣這個沒良心的臭鳥再也見不到了……想着想着眼淚從眼角流下，緊接着被黑水吞沒。
直到縫隙處微不可見的光由亮變黑再變亮……漢霄的頭依然倔強的昂着！
漢霄也沒別的事兒干，把從小能記起的事該回憶的都回憶完了后，還是不甘心，抬起腳狠狠的踢向棺面。
“砰……！”棺面應聲而飛，拋物線般落向前方，濺起一大片黑水花兒。漢霄愣了！遠處岸邊追逐打鬧的幾隻小獸也伸長脖子遠遠的望來，儘管看不到……
“哈！”戛然而止的叫聲后緊接着又“啊！嘿嘿嘿……”
漢霄不可思議的傻笑着從棺內坐起，還不忘伸手捏了兩下脖子。這麼簡單！六爺呀，你這釘子打得不結實啊，你早告訴我呀，害苦了我！
漢霄哪知道棺釘不可能釘的不結實，一切全在人家官家眼皮底下乾的活兒，打死也不敢做假！只是他的身體內發生了不可思議的變化，水精幫他徹底改造了！
漢霄兩手扶住樹棺兩旁，探起身來四處打量。
放眼望過去，滾滾的黑水在棺下流淌，水流急急的打着轉，不知延伸到何方。河面寬數十里，隱約看到岸邊鬱鬱蔥蔥的山林。四處都是巍峨的懸崖峭壁，這條河正是從山與山之間流過。
再看少年，好一個精神小伙！蓬頭垢面后隱藏着劍眉星目，這麼黢黑的水也擋不住少年的明眸皓齒，只是臉上略許還帶有幾分嬰兒肥。他甚至都沒來得及放下踢掉棺木的腿！！！
漢霄嗆了幾口水後有點傻眼，忐忑不安的把腿放下盤坐起來。
這是漂到哪裏了？怎麼上岸？使勁抓了抓腦袋，對了！六爺給他說過一段口訣，說過讓他煩悶無比時念下這段口訣，會有小獸相幫，試一試！
漢霄神情凝重，雙掌合十，嘴唇微動“吾神為引，喚汝之軀──現！”隨即雙掌分開虛按於兩旁水面。
轟隆隆的聲音從耳旁傳來，漢霄點頭笑了笑，沒想到六爺爺功力這麼深厚，小小的一句口訣竟引來如此大的動靜！六爺的形象在少年心中無比高大起來。
臉上似有雨水飄過，涼涼的，漢霄抹了把臉轉過頭去看向雨水飄來的方向。
“次奧”這哪是什麼雨水，分明是黑沙河濺起的水霧！
這巨響哪是口訣喚來的神獸，分明是前方水流掉落斷崖形成瀑布的巨響！
六爺邊力剛在少年心中樹起的形象瞬間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