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瀕死
看着歸為正常的電腦，夏淵再次輸入那個連結想要重新聯繫那個人問清楚，結果輸入連結后卻顯示連結失效。
“開什麼玩笑啊，那傢伙到底是什麼人。”看着紙條上的連結還有銀行卡里的兩百萬，夏淵咬了咬嘴唇。
但似乎，也想不了那麼多了，自己已是將死之人，三天之後不管他們給自己寄來什麼東西自己用就是了，難道還能比死更可怕更糟糕嗎，最糟糕的情況無非也就是死的痛苦一點，跟現在的情況也差不了多少。
撫摸了一下有些疼痛的小腹，夏淵如此想道。
第二日夏淵請了假，儘管班主任並沒有答應甚至沒有詢問自己理由，夏淵還是沒有去上學。
但說實話，拮据的生活了這麼長時間，一時間突然發了大財，夏淵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買東西嗎，都快死了似乎也沒什麼要買的，吃東西嗎，夏淵也沒什麼特別想吃的，捐錢嗎，夏淵自認為還沒好心腸到可以把自己幾乎是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賣了自己身體的錢捐給一些素不相識的人。
這樣想着，夏淵又來到了那個檢查出自己患有胰腺癌的醫院，希望能找到那個給自己不明連結的男人。
“啊，你說那個人啊，他昨天出院了。”前台的護士如此回答道。
剛給了自己這個連結就出院了嗎，怎麼想也不對勁，果然，他們是一夥的吧。
這樣想着，夏淵無奈的嘆了口氣。
就這樣走着，不知不覺中，夏淵來到了自己常來的那家書店。
“哦，是夏淵啊。”書店老闆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人，叫韓星，他大學畢業后就直接開了這家書店，由於夏淵經常光顧這裏，二人也就熟識了。
“喂，韓星。”夏淵說道，“如果說讓你選擇人生當中能看的最後一本書，你推薦哪本？”
“哈？那是什麼破問題。”韓星搖了搖頭，“書最好看的永遠是下一本，哪兒有什麼最後一本的道理。”
“也就是說，你推薦不出來嗎。”
“硬要說的話，好書有很多我可以推薦給你，雖說你都看的差不多了，但非要我說出最好的一本，並且在這本之後就沒有更好的了，我還真說不出來。”韓星搖了搖頭。
“我得了胰腺癌。”
“哦，是嗎........欸，你說什麼？”韓星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手裏的杯子直接摔在地上變成了一地的碎片。
“我估計，還能再活三天，當然也有可能更長。”想到那個男人說的話，夏淵開口說道，“這大概是咱們最後一次見面了，今後多保重。”
說完，夏淵轉身離開了書店，等韓星追出去的時候，夏淵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之後夏淵來到了海邊的一個長椅，看着天空中時不時飛過的海鷗，夏淵點燃了一支香煙，猛吸一口后便低着頭，開始發獃。
回顧這前半生，可謂是毫無作為，都說人的死亡有三個階段，第一次是你的心臟停止跳動，那麼從生物的角度來說，你死了，第二次是在葬禮上，認識你的人都來祭奠，那麼你在社會上的地位就死了，第三次是在最後一個記得你的人死後，那你就真的死了。
“我的話，大概率只會經歷兩重死亡，並且第三次也就是不久之後吧。”夏淵嘴裏喃喃道。
沒人會給自己舉辦葬禮，也沒人會來祭奠自己，至於銘記自己的人，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他們又會在多久之後就把自己忘記呢。
恐怕，並不需要到他們死的時候，自己的死亡估計只是他們晚餐時眾多閑聊的內容之一罷了，第二天估計就會拋棄在記憶的河流之中隨水而逝。
書店，張靈穿着女式藍白色校服來到了店門口，她是在這裏打工的店員，每天放學后都會來。
不過剛到門口，張靈就看到書店裏一片狼藉，好幾個書架甚至癱倒在地，張靈以為是來了搶劫犯，抓起旁邊的一根掃帚，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
然而裏面並沒有搶劫犯，只有韓星低着頭，一副頹廢的樣子坐在書堆之中。
“你，你這是怎麼了，失戀了嗎。”看到韓星這幅樣子，張靈忍不住開口問道。
“夏淵他就要死了。”韓星的聲音有些沙啞。
“夏，夏淵？就是那個高中生嗎，他不是才十七歲嗎，怎麼就........”
“胰腺癌，我知道的，他根本就沒錢治病，或者說，就算有錢也治不了。”韓星說著，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臉，“他希望我能給他找一本人生中最後的書，可我，可我根本找不到，根本就找不到啊！”
.........
香煙已經燃到了濾嘴的位置，夏淵除了第一口以外就沒再抽過，甚至直到尾部的濾嘴開始燙手夏淵才反應過來這一支香煙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被風給抽掉了。
天色已經黯淡了下來，迎河都的晚上總是非常熱鬧，路邊的小攤讓城管抓都抓不過來，違章的汽車可以讓交警貼罰單貼到手抽筋。
但是這一切都和自己無關了，不知道死後有沒有地獄或者陰間，如果有的話，夏淵希望拒絕轉世投胎的機會，與其重新回到人間受難，還不如就帶着現在的記憶在地獄裏當個陰兵。
回到家后，夏淵十分奢侈的點了份外賣還點了一杯奶茶，看着銀行卡上‘-38元’的提醒，夏淵不得感慨，這是自己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數字，吃個飯竟然要花38，一個38可是自己五天的開銷了。
不過想到自己現在有兩百萬並且馬上就要死了，夏淵就又讓外賣小哥給自己帶一條香煙，並且是300一條的那種。
這就是有錢人的生活了嗎，夏淵開始暢想，不，有錢人的生活大概比這要離譜的多吧，是自己連想像都想像不出來的那種。
外賣到了后，夏淵吃了幾口就不再吃了。
幾十塊錢的外賣似乎也不比家裏成本不過幾塊錢的番茄炒蛋好吃多少，十幾塊的奶茶甜得發膩，不如喝白開水，三十多塊錢的香煙勁道比幾塊錢的香煙還要小，要說醇似乎也沒有醇到哪兒去。
或許自己的身體已經被這些廉價給玩壞了吧，讓自己甚至無法接觸到稍微高級一點的物品，只要接觸，就會噁心。
連死前想的都還算這種無聊的事，真是可悲，悲哀，痛苦，絕望。
這樣想着，夏淵閉上了眼，甚至不忘關閉電視，潛意識裏，夏淵不想浪費電費。
儘管，自己可能再也不用交電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