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湊!好漂亮的白無常!
“這一趟活跑的還真是有些不划算,大半夜的連個鬼都沒有。”
顧一禾開着出租車疾馳在郊區的路上滿臉不爽,夜深了,郊區的夜晚氣溫宜人,風狠狠地灌進車裏,顧一禾頭髮似群魔亂舞。
剛過一個大彎,一個三條腿的身影支着鍋蓋大的腦袋就這麼愣愣的杵在路中間。
“我湊!”顧一禾嚇的一個激靈慌忙減速。
當車子擺正,車大燈照在那個身影上時顧一禾才發現,這不過是一位拄着拐杖帶着草帽的老人。
顧一禾這才覺得剛剛要跳出的心臟終於落了下去,平復了一下心情,他把車子緩緩開到老人身邊停下。
“大爺!這麼晚了你要去哪,我捎您一段吧!”
老大爺此時聽到顧一禾叫他上車,衝著他咧嘴一笑,不過似乎老人年紀已經很大了,一張臉上全是歲月留下的溝壑,此時一笑,臉上皺紋都堆在了一起,在月光印襯下顯得猙獰無比,顧一禾只覺得後腦勺毛都炸起來了,忙挪過目光下車幫大爺般東西。
“小夥子,你真是個好人啊,我聽說女兒要生了,想帶着自己養的母雞去看看她,誰知走了一天也沒到,不服老不行啊!”
顧一禾一聽大爺說麻袋裏是雞,便想着把麻袋扔進後備箱,誰知老大爺像是怕他反悔似的直接一把將麻袋拽到座位上然後把自己關進了車裏。
現在後悔也沒用了,只能強扯起一副笑容送大爺上路。
“沒…沒事大爺,助人為樂活雷鋒嘛。”
一曲忘情水罷,大爺也到了地方。
“好啦小夥子,我就到這個路口了,實在是謝謝你送我,要是沒你,我到天亮也沒法走到這來。”說罷大爺收拾東西推開了車門。
顧一禾沒有回答,車子疾馳時還好,但現在停下了,一袋子母雞散發的味道熏得白起直翻白眼。
“對了小夥子,這個就抵車票錢吧!”老大爺站在車門外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最後在衣服的夾層里翻出一個小物件塞到顧一禾懷裏,拖着東西轉身就走。
“不用了大爺!”顧一禾抓着東西就要還給大爺,可他一下車,四周空無一人,哪裏還有什麼大爺,只有披着月光趕路的三兩隻大撲棱蛾子。
“這大爺太邪性了。”顧一禾打了個寒顫鑽回車裏,打量着手中的物件,小物件入手溫潤,是一條小蛇盤在龜甲上的造型,小蛇微張蛇口,雕刻的極為靈動,不過就是蛇尾伸了出來約有兩寸,握在手裏,像是個錐子。
“小東西雕的真有意思,明去找人鑒定一下,說不定能值倆兒錢。”
顧一禾喜滋滋的把盤蛇龜甲放進胸前口袋裏,此時車載對講機發出聲音。
“033,033,你所在的那條路上有兩位乘客要車,位置在你往西1大概公里。”
“果然好人有好報呀!我現在就去!”
顧一禾頓時來了精神,忙發動車子往西疾行,不多會兒就遠遠看見路邊摟在一起的一男一女,車子還沒停穩,兩人就拉開車門擠了進來。
顧一禾微微皺起眉頭,“你好,我們去哪?”
“……”
見二人遲遲沒有回答問題顧一禾便通過內視鏡向後看去,這一看不打緊,後座上兩人居然抱在一起啃了起來,不僅如此,這男人居然把手攀上對方大腿根,眼瞅着就要鑽進那二兩遮羞布內了。
顧一禾開了這麼多年出租,頭一次遇見這種操作,趕忙禮貌的別過臉看向窗外。
這顧一禾別過臉不看,可聲音確實聽得清楚,一陣陣的旖旎之音搞得他口乾舌燥,不一會居然還傳出皮帶解扣的咔噠聲。
“真刀真槍的上戰場就有點過分了!”顧一禾心中大為不爽,準備開口阻止。
沒成想脖子一緊,那根解下的皮帶竟然勒在了顧一禾脖子上,勒人者力道極大,打算直接讓他失去反抗的能力。
顧一禾這才明白,自己是遇到搶劫的了,他試過反抗,可皮帶勒的他兩眼發黑,這是腦供養不足的癥狀,再要最多十幾秒,他就會因為大腦缺氧暈厥過去。
也不知是因為脖子被勒住腦袋充血還是因為發怒血氣上涌,此時的顧一禾雙眼遍佈血絲,眼睛似要蹬出來,慌亂中的顧一禾摸到了一個他每天都要把玩上萬次的硬傢伙!
沒錯,就是手動擋變速箱檔桿!
顧一禾拼了老命掛上一檔,油門給到底!發動機瞬間轟鳴,然後挪開踩住離合的腳,離合失去阻礙猛地彈起,汽車頓時發出輪胎摩擦地面的刺耳聲音,車子擺了一下后尾狠狠竄了出去,一頭撞斷路邊的護欄扎進小河溝里。
說是電光火石也不為過,顧一禾身後的男人在車子撞斷護欄的時候直直撞碎前擋飛了出去,速度比飛出的車子還要快,落地時被砸在車子下面,人都擰成了麻花,恐怕是活不成了,另一個女人因為倚靠在副駕駛靠背上,在兩次撞擊下生死未知,不過飛濺的玻璃划爛了女人還算姣好的臉蛋。
顧一禾雖說在碰撞下解開了束縛,也繫着安全帶,但身體在碰撞中還是脫離了駕駛位,被彈出的安全氣囊拍在胸口,好死不死他胸前口袋裏的盤蛇龜甲借勢撞斷顧一禾三根肋骨,錐子般的蛇尾正中心臟。
“蓋了帽了,這回怕是真見鬼了。”
這裏分明是花鳥魚蟲的後花園,可顧一禾現在卻一點聲音也聽不到,只覺得自己好似一團蒸汽緩緩上升,其實他心裏並沒有什麼遺憾,也沒有死亡的驚恐,倒是現在這個無聲無色的世界讓他覺得十分新奇。
“想不到,人死之後真的可以殘存在世上一時半刻。”
“人死了,就真的死了,沒有殘存在世這麼一說。”清麗的聲音伴隨着一道白色的光幕的出現響起。
一道曼妙的身影掀開光幕走出,月光灑落,來者是個女子,此女子容顏奇美,身着綉着草木的白衣霞羅,逶迤拖地的紅煙紗裙,手挽屺羅翠玉軟紗,風髻霧鬢還斜插一朵叫不出名字的花兒。真叫個:“黛眉開嬌橫遠袖,綠鬢淳濃染春煙。”
顧一禾看的痴了,“我湊!好漂亮的白無常。”
白衣女子微微搖頭,“我並非地府鬼差,你也並未死去,是你……”
女子身形卻突然變得虛幻,連聲音都變得縹緲難辨。
“喂,你說清楚一些,我聽不到!”
只能看見白衣女子張口,但卻無法聽到聲音,急的顧一禾抓心撓肝。
女子也察覺自己身體異樣,眼中透露極為複雜的神色比出一個口型。
“是叫白蘇嗎?”
女子身形緩緩消散化為一隻通體白色的小蛇,小蛇扭動身體騰空飛向一團廢鐵似的出租車,盤在顧一禾左手手腕之上,形成一道環繞的蛇形刺青。
顧一禾的意識也在白衣女子身體消散的同時被一股無法反抗的力量拉扯入沉寂無聲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