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冊立新后
葴王后死於五年前的疾患。這位西丘公葴烈的姐姐葴玉，在她溫良聰慧的一生中，為臨月王生下了二個兒子。大兒子虞武因病夭折，剩下的便是已立為太子的王子虞賢。
緬懷過去但生活還要繼續。月神節祭祀這天，臨月王虞啟神采奕奕地向臣子們宣佈，冊立三王妃烏召蘭為臨月王國的新王后。
實際上，就在幾個月前的初夏時節，老王上剛剛把烏召蘭那位色驚天下的妹妹烏召芝，也娶到了自己的王宮裏頭，並封為他的四王妃。開心的不得了。
是啊，五十多歲的老傢伙娶個十五六歲的美嬌娘，這樣的美事兒又有什麼理由不開心呢。可說到底，王上開心那是真真的開心，我們開心呢那都是瞎開心，白開心。
老王上近來好像真的返老還童了一般，白天波拉波拉處理完朝務，到了晚上，咣咣咣往三妃烏召蘭的房裏跑，房裏頭便咚鏘咚鏘響個不停。第二天，又波拉波拉處理完朝務，晚上又咣咣咣往四妃烏召芝的房裏跑，房裏頭又是咚鏘咚鏘響個不停。
有幾次，烏召姐妹倆還和老王上來了個三人咚鏘咚鏘。我嘞個好傢夥簡直要了命了，那聲音驚天動地，我這把老骨頭的一雙狗腿直發軟。也不知道這老頭兒最近吃了什麼靈丹妙藥了。
還能怎麼辦，每次善意綿綿地提醒老王上注意身體：“青山常在綠水長流嘛。”
可他聽了滿臉不高興：“你的意思是王上我老了嗎，朕的女人們都該束之高閣，像奶媽一樣地供起來，一個個都干不得嘍。”
我嘞個神啊，你說我還能活嗎。
在冊立三王妃為後的這件事情上，大丞妊端，司正田文忠等老臣們，幾個月以來在鏖戰了十幾個回合之後，終於敗下陣來。以大宮顏尤為首的幾位大臣則取得了最終的勝利，包括臨月王去舊立新的策略之下，新近提拔上來的司吏黃伯陽，大史羅子真等。
黃伯陽和羅子真都是虞氏王族的家臣。
黃伯陽在管理南方藍月城的政務上功績突出，通過和奉月城霍家的合作建立的造船廠，船隻已經供應到了煊國，岐國等諸侯國。他還在西陵銅礦附近，發現了一座巨大的金礦，已經進入開採階段。由此被破格提拔，封邑封爵位列朝堂
羅子真則是墨公虞煬的家臣，帶領百姓修堤築壩清淤疏流，使葉城太古河灣，十幾年都沒再出現洪災泛濫的情況，甚至把往年的洪災區改造成了萬頃良田。由此也被破格提拔，封邑封爵位列朝堂。
“我們的臨月王左手王后，右手嬌娘，真得勁兒啊。”
田文忠在妊端面前敲鑼一樣咣咣咣走過來，又咣咣咣走過去。
“司正大人，司正大人，來來來，坐下來歇會兒，喝口茶。”
妊端被他來來回回搞得心慌。
“是啊田大人，坐下來歇會兒。”旁邊的妊胥介也說道。
“觸目驚心啊，觸目驚心啊，妊公，妊司徒你們瞧瞧吧，這天下都是他烏召氏的了，老王上乾脆把烏召朐那個老賊也娶回來，朝王宮裏頭一戳，這就美了，美哩很，這一家子幸福團圓和和美美，你我這些臣子還在這磨個球的屁股，乾脆回家養驢得了。”
“哎呦我的司正大人，你這說的什麼話，越說越離譜，這要讓王上聽到了還了得嗎。”
妊端擺擺頭。妊胥介站起來按住田文忠的肩頭，一方面是不讓他再往下說，另一方面也是不讓他再來回地晃。
田文忠愣怔了一下，拿住妊胥介的胳膊一聲長嘆：“唉，妊司徒啊……”
“算了吧老田，想想下面該做些什麼，才能讓我們的老王上從他的溫柔窩裏清醒過來。”妊端說道。
“能做什麼，有顏尤這奸佞讒言的小人，在老傢伙周圍蛆一樣一拱一拱，我們除了看着他一拱一拱，還能幹啥。”
田文忠席地而坐，拿起案几上的茶壺滋滋喝了幾口。
“這次墨公突然跳出來支持王上，確實讓我們腹背受敵。”妊胥介說道。
“還不是自己的家臣羅子真坐上了大史之位，他高興的跟吃了屁一樣。”田文忠說道。
“這一回合我們是敗了，但這只是個開始，太子之位才是真正的較量，血雨腥風馬上要來了大人們。”
這位當年帶着千人的精騎兵，以萬夫不當之勢血戰沙漠萬人軍團的老伯父，此時眼中閃爍着懾人的光芒，即將到來的腥風血雨似乎又喚醒了他這頭嗜血的野獸。
妊胥介心裏頭莫名地激動了一下，長久以來蟄伏在他盆腔骨盆里的雄心壯志，如一隻即將羽化成仙的毛毛蟲，蛄蛹蛄蛹地爬到了他的心尖兒上。
“看看我都氣糊塗了，烏召王后這娘們兒，加上個野心勃勃的三王子桓，大浪欲來，大浪欲來啊。”
“幾個月前，大巫師為立后之事起了個卦，是個龍虎相爭的凶卦……”妊端說道。
“王上啊王上，你真要瘋了啊，拿着咱臨月這口鍋，給你的小娘子們當尿盆兒。”田文忠手中的杯子咣咣咣敲着案幾。
“老王上鬼迷了心竅，越老越糊塗，看看吧，這是西丘那邊的羽檄……”
妊端把手裏的羽檄拿給田文忠看。
“沙漠狼軍攻進了落月城，丘公已經吃不消了，西丘用兵刻不容緩，車馬軍資的調配明天奏明王上，要迅速動起來。”司徒妊胥介說道。
“看看，禍事說來就來……也挺好，就讓他的娘們兒去搞嘛，烏召老賊那兒要糧有糧要人有人，不難不難。”
“話糙理不糙，這是天下事，諸侯王們出錢出人那也理所當然，烏召朐這些年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是該出出力了。”妊端笑起來。
“這個顏尤，一定找機會抓抓他的把柄，如果能把這狗東西拉下馬，沒了門前狗的烏召氏就容易對付一些。”
妊端搖搖頭：“難啊，這顏尤不僅僅是烏召氏的門前狗，他還是我們臨月王的馬前卒。”
“我查查，他們兄弟倆這等小人，總有得意忘形的時候。”田文忠說道。
……
窗外的秋雨還在唰唰唰地下着。下完這場雨，院子裏的梧桐葉子就要掉光了。紅尾翎鏘鏘咣咣的叫聲，從院子上空滑過，往南方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