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六) 誰家惆悵誰家愁

兩個月後，寒風吹疏了行人。芒果剛出校門，突然聽到身後好像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一回頭，發現是小開。那個仍然一副“文學憤青”的小開。

“呀？！好久不見了，小開。”

“是呀，是呀。”

“你還在女生部拉贊助么？”，芒果看見小開的裝扮，忍不住打趣道。

“別提了。一個月前我就退出了。”

“怎麼不幹了？當時我退出女生部時，你還不是私下讓我不要退出嗎？”

“彼一時，此一時。這個月，你還見過到過女生部刊物嗎？”

“誒呦，你不說，我都沒注意。我好像沒見到這個月的女生部刊物。”

“你看不到的。因為，刊物改成雙月刊了。”

“啊！為什麼？”

“為什麼，你猜得出來呀。女生部刊物還會有人看嗎？我們一起拉的贊助，只到賬了一小半。因為，那些飯館老闆見刊物發行量太少，很多直接不給錢了。”

“唉”，芒果一聲嘆息，也有一點點幸災樂禍。

“芒果”，小開欲言又止。

“怎麼了？有話說？”

“芒果，呃，你不應該那麼絕決的一早就退出的”，小開小聲說完，從囗袋摸出一包香煙，不敢正視芒果。

“哦。為什麼？”，芒果有點詫異，也有點好奇。

“我加入女生部比你早。也比你更清楚一點刊物的情況。也想通過自己的努力把刊物辦好，也想證明自己是真正的天之驕子嗎！起碼能證明自己不是白吃乾飯的也行”，小開從煙盒裏叼起一根煙，掃了一眼芒果，接著說：

“本來和你沒關係。但誰能想到你會加入女生部。那晚我也看了你的演講。實話實說，那場比賽你是最後一個報名的，不像別的選手，早早地報了名，還彩拍了好多次。沒成想，偏偏你這個報名最晚地成了那晚的台柱子。在給你頒什麼獎上，評委和賽組委都傻了眼！大家都沒料到你這大黑馬呀！”，小開說到激動處，把嘴上的香煙夾到了手上。

“誰表現好，誰排名靠前。這有什麼難辦的”。

“可你不知道辦一個大型賽事有多難。那叫一個經費不夠，選手難尋。為了那186塊錢的燈光音響費，得擰着鼻子答應這次的一等獎得主要作贊助方的廣告代言人。可選手呢？可不是人人都願意為那飯館作代言。”

“這些事情你們告訴選手了嗎？”，芒果有點氣憤這些“骯髒”的交易：純潔的比賽怎麼成了交易？

“誒呦喂，這些事所有選手都知道。有的選手一聽要為飯館做代言，扭頭、退賽、走人，那叫一個乾脆。我們是求爺爺告奶奶的央求，才留下幾個選手。還哪敢嫌棄人家的才藝。”

“你說'我們'，怎麼，你也是賽委會的人？”

“我為賽委會端茶送水來着，所以我知道一點。”

“還有，你說選手都知道這些內情，那我怎麼不知道，也沒人告訴我呀”，芒果不依不饒起來，好像都是小開的錯。

“你不是報名得晚嗎！”

“那你們也不能給我個末等獎啊。”

“你說得對。論才藝，你拿一等獎沒問題。但別的選手可是辛辛苦苦排練很長時間了”，小開把那支還沒點燃的香煙又叼到嘴裏，接著說：“給你頒幾等獎不是我說了算，我只是個打雜的。”

“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該參加。”

“芒果，雖然你沒拿一等獎，但你贏了那晚所有的掌聲。還不夠嗎？”，小開嘆了一聲，接着幽幽地說道：“當得知你加入了女生部，又和你搭檔一起拿到贊助，我是很開心的。你的才華，讓女生部很多人感到刊物有救了。也包括我。可惜，你離開了，那樣早早地離開了”。

“。。。。。”，芒果嘴在動，卻發不出聲來。

“芒果，要是你能帶領大家一起實現夢想，那該有多好。你走了，也把大家的心氣帶走了，包括我的”，小開重新把那支一直沒有點燃的煙放回煙盒，扭身，故作瀟洒地擺擺手，說:“再見，芒果”。

看着“憤青”小開的背影，芒果突然覺得自己才是地地道道的“憤青”。懊惱在芒果心中泛起，一絲一絲的。

半年後，聽說雲朵師姐辭去了部長。芒果又一陣懊惱，一種白開水味道的惆悵。

再半年，就再也沒見過女生部刊物。芒果仍然感到懊惱，一種貌似事不關己的懊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