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2小無猜
混混報了警。深秋的風呼呼染遍了整個季節。
聽了雙方的陳述后,警察認為李斐葉是正當防衛。混混不服,走出警局后,混混說:“他媽的,李斐葉你們等着瞧!”
之後,我和李斐葉的聯繫越來越頻繁,我們經常一起去玩,她帶我去蹦迪,去酒吧,去唱K,她的活潑、奔放完全吸引了我。我的愛胡扯的性格在她這裏也得到了釋放,再也不是跟林芮在一起時對牛彈琴,還被牛攻擊。
自我初中情竇初開,十幾年來,我一直在人群中苦苦追尋,追尋徐志摩所說的“生命之唯一”,始終未能如願,而如今,終於天遂人願!我確定,她就是我一生所愛。沒有什麼能比這種感覺更令人神清氣爽,沒有什麼能比這種感覺更讓人覺得活着的美好。
微醺的我們再次在大街上晃蕩,彼此心意相通,郎情妾意,雖春寒料峭,但春意無邊。
愛是自私的,是排他的,也是最易醋意橫生的。愛她,就想了解她的過去。
“你上一次談戀愛,是什麼時候?”我帶着朦朧的醉意探尋着。
李斐葉怔了一下,似乎沒有想到我會突然問這個:“很久以前吧,不大記得清了。”
“那你的初戀是什麼時候呀?可惜我沒能趕上趟!”我用調侃的口吻表達着內心最幽暗的遺憾。
李斐葉沉默着,很久沒有開口,我想我也許不該這麼問。我想也許是我自作多情,我有情,人家未必有意,也許在她看來,我們只是親密的好友。那應該是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是她不願提起的,她一定是轟轟烈烈地愛了一場,最終卻落個一場空,空餘嗟嘆和悲傷。
李斐葉走在前面,我跟在後面,一直走,一直走,似乎要走到天涯海角,走到山無菱天地合,走到時間的盡頭,而我們不會有結果。
突然,李斐葉慢下了腳步,並最終停在一片即將拆除的老房子前。這時已是老城區棚改的尾聲,這片老房子的拆除也將是房地產繁榮期的謝幕。
李斐葉駐足良久,黑夜掩去了她的思緒,但是卻無法掩去她的神傷。我也只是靜靜陪着她站着,此時她只需要安靜。大約過了幾分鐘,我小心地問:“這是你小時候住的地方?”
她對我苦澀一笑,隨後繞過鐵皮的阻攔,走進這片即將成為廢墟的老房子中。
“我小的時候,就是你在五河(什麼村)第一次見到我時,家裏出了狀況,我是去避難的。”李斐葉突然開口,我知道,我馬上就可以知道一件我一直想知道,卻未能如願的事。直覺告訴我,這是一件不同尋常的事,緊張的情緒在我心中盤根錯節,
那時李斐葉的爸爸在公安局上班,因為正直而得罪了上級的領導。她爸媽總是為此事吵架,為了不傷害到李斐葉,於是父母便將她送到姥爺家。
李斐葉讀高三的時候,那個案子又被翻出來,陰差陽錯反而將矛頭指向了她爸爸。一天放學后,有個男生悄悄對李斐葉說:“我可以幫你解決你爸爸的煩惱。”這個男生曾很多次,有意無意地接近李斐葉,無事獻殷勤。李斐葉葉明確表示自己對他沒有興趣。而這個男孩正是他爸爸曾經上級的兒子。那時她爸爸的上級官職更大,手中握有更大的權利。
李斐葉的爸爸那時很有可能會被判個二三十年,出來也已是鬚髮皆白的老頭子了。萬般無奈之下,李斐葉同意了男生的條件。從此兩人就成了男女朋友。
工作一年多后,
李斐葉回父母家,她無意間聽到的話,改變了她的一生。
她半夜起來上廁所,聽到母親說:“唉,你跟件事撇清了關係,可是卻苦了斐兒。尤其這一年多,她幾乎沒有笑過。”
“一開始斐兒就不喜歡那孩子。”父親說。
“你知道?那你為何還同意他倆在一起?”
“我也是沒有辦法。如果不這樣的話,我一定會進去的。我進去了,你肯定得改嫁。斐兒會想要自己的媽媽改嫁嗎?再說了,我進去了,誰供她讀書?出門打工嗎?如果那樣的話,說不定她早變成女混混了。現在能嫁給局長的兒子,已經不錯了。說白了,她也是為了自己!”
“也是啊!”媽媽釋懷地說。
為了自己?當李斐葉聽到自己的爸爸如此自私而無情的話時,氣得差點罵娘,可是如果真的罵的話,那就是罵奶奶了,可是奶奶已經如此年邁,她於心不忍。可是對父親的恨,永遠地刻在了她的心中。而這恨也在她心中種下了種子,並開出了糜爛的花,而這花的糜爛也腐蝕了我的心。(待後面揭曉李斐葉到底做錯了什麼。)
李斐葉從包里摸索出一包煙,然後熟練地點上了。打火機清脆的響聲和煙頭熾熱的亮光,劇烈地撞擊着我的心。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李斐葉抽煙,當然也是最後一次。因為我不再有機會。
她斜靠在破敗的牆上,緩緩抽着煙。彷彿在抽一種難言的情緒。不遠處路燈散射來的光,微弱地照在她臉上。這幅景象像極了某期《90后》雜誌中,最後一頁的圖片。這種頹敗的傷感氣息,一掃我內心剛才的陣痛。骨子裏的憂鬱,使我迅速迷戀上了眼前的景緻。
“還記得畢業前的那個吻嗎?”李斐葉喃喃而語。
怎麼可能會忘記呢?畢業晚會的第二天,在同一個轉角,一個包含溫存的吻,隨着她的撲襲印上我的唇。只稍稍停留了一會,不待我細細品味,那紅潤的唇就已離去。她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轉身而去:“願你記得!”
“願你記得”,只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如卻如餘音繞梁的旋律,久久旋盪在我腦海里,從不曾離去。
那是我這輩子最不可能忘卻的吻,永恆的不可磨滅的記憶。比初吻還好悸動人心,那個吻曾深深地撕裂我的心。
“開學不久,我就認出你了,你是我兒時的夢魘,那時最害怕放學見到你。可當我離開的時候,我又渴望見到你。”李斐葉帶着無限的追思,她的嘴角在朦朧的黑暗中似乎綻出一朵溫柔至極的笑靨。
她認出我,卻沒有馬上告訴我,是因為她已身不由己吧。我們都缺乏衝破桎梏的勇氣。
“你看不慣我抽煙吧?”看到我時不時地盯着她手中的煙,她說。
“沒有,只是沒有想到你會抽煙。”我停頓了一下,“沒想到抽煙的女人原來可以很帥。”
“一直放在包里,怕你不喜歡,所以沒敢抽。”那不是一句樸素的話,而是一種傷感而卑微的輕嘆。
我靜靜地看着她,彷彿她已成為一尊模糊的靜影。
“你和那個男生已經很久了吧?”我突然有些醋意地問。
李斐葉狠狠抽了一口煙,不屑地說:“偷聽爸媽談話的第二晚,我就要求跟他分手。他不同意,我使了一些卑劣的手段他才勉強同意。其實,那時候我們已經定下了婚期。”
“那之後的幾年,你過得應該還好吧。畢竟可以重新選擇自己的愛情和婚姻。”我帶着試探性的口吻,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想要知道些什麼。畢竟有些過去只值得遺忘。
她苦笑了一下,竟露出幾分痞性:“亂七八糟,烏煙瘴氣。”
李斐葉,掐滅了香煙:“我帶你進去看看吧,這裏馬上就要拆掉了。”也許她是想跟過去道別吧。
我們推開那扇有些殘破的門,走了上去,狹窄的樓梯在手機的光亮下延伸開來,彷彿遙遠的不堪的歲月在腳下鋪陳開來。當走到二樓的時候,一種熟悉的感覺蒙上我的心頭。那個岔口,那個更加狹窄的通向三樓的樓梯,還有牆壁上小小的格子窗。時隔多年,記憶竟從不曾偏離。
我怔在原地,回憶如一層快速破開的紗,豁然清晰。空氣中的味道,亦如往昔。
“你怎麼了?”李斐葉輕柔的嗓音喚醒了沉湎於回憶中的我。
“沒什麼,突然想起以前舅舅也住在這。就是這裏。”我指着挨着樓梯口的那扇門,“後來舅舅搬走了,我就再沒來過這裏了。”
“對了,你以前住在哪間?”我說。
“就是那間。”她指着對面的那間房子。難道真的是她,那個小女孩,那個總是笑嘻嘻的可愛女孩?
我用手機的光照着她的臉,並掰開李斐葉擋在臉前的手臂,想要從上面找到曾經的記憶。但是除了性別以外,我沒能找到其他的共同之處。李斐葉躲閃着:“你幹嘛?是不是要耍流氓?”
“啊,不是不是,對不起,一時沒忍住!”我尷尬地立在一旁。
“你怎麼也這個德行,我以為你跟別的男人會有所不同呢。”李斐葉的語氣中有明顯的失望語氣。(後面想起跟別的男人不同,別的男人,難道%……我不敢仔細去想,只是自我安慰地搖搖頭。)
“不是那樣的,真的不是!”我着急地解釋。
“那是怎樣的?”李斐葉似小女生窮追不捨的口吻,激起了我的憐愛之心,也讓我稍稍放鬆下來。
“嗯,嗯,就是以前有個小姑娘跟我一起坐在這裏。”我指着通向三樓的樓梯。
“不會是我吧?”李斐葉帶着戲謔的口吻說。
“她還餵過我吃麵包,她說,寶寶乖乖吃麵包!”我希望多提供一些能使她產生共鳴。
“真的是你?”李斐葉驚呼到。
雖然,剛剛我已有所預料,結果也是我所期盼的,但我還是驚得如春之花苞乍遇暖流,唇齒肅然,隨後沉默而鄭重地點了點頭。這是上天在冥冥之中註定的安排?
我們怔在原地,藉著手機的光,我看到有一滴晶瑩的淚從她眼角劃過白嫩的臉龐,再落入茫茫黑暗。突然李斐葉撲了上來,我們相擁而泣,為兒時的記憶,為這麼多年的遭遇,為多次相遇卻終究錯過,更為這神秘的緣分。本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奈何造化弄人,拆了鴛鴦,驅散蝶,物是人非又重逢。
我們緊緊擁抱着,感受着彼此滿心的激動和溫存。
如果時間可以無涯,那就讓我們在無涯的時間裏永存。如果不能永存,那就讓我們同時寂滅!
愛是完美的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