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極樂天宮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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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龍興顫抖着涼劍刺入女子的胸膛,嘴裏如失了魂般不斷念叨着:“對不起,對不起。”
只要是思想正常的人都不會覺得殺人是件有趣的事,方龍興雖然是個囂張跋扈的紈絝子弟,但思維上依舊是一個正常的人。
但他沒得選,因為如果自己不這麼做,孫顏宮真的會動手殺了自己。
這一劍似乎用盡了方龍興全部的力氣,刺入之後連將它拔出來的力氣都沒有。
癱坐在地上,內疚與痛苦刺激着方龍興的身心,使他的胃部一陣抽搐,無法控制得嘔吐了出來。
趙義在狂吼,瘋狂的吼叫。
他除了吼叫以外還能做到什麼呢?
孫顏宮大笑道:“趙兄,你現在感覺如何?”
那可惡的樣子當真叫人厭惡。
趙義狂叫道:“孫顏宮,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孫顏宮道:“你做人的時候都拿我沒辦法,更何況做鬼?”
說著就要一掌將趙義拍死!
哪知趙義移植自己必死無疑,不管不顧硬接了一掌,反口死死咬住孫顏宮的拇指。
困獸猶鬥,孫顏宮這志得意滿的東西怎會料到趙義還有反擊的心氣。
孫顏宮大怒道:“鬆口!”
鬆口?怎麼會,不僅不松,反而要加大力度!
孫顏宮吃痛,使出全力向趙義的腦袋拍去。這招力量之大,一招之間便把趙義的腦袋拍個稀碎!
但是也因為自己強大的掌力,將自己的拇指扯下!
“哇!”
如同野獸般的吼叫,孫顏宮再也做不出優雅的模樣。
“狗東西,狗東西,我殺了你!”
但人已經死了,沒法再死一次。
憤怒的孫顏宮只能衝著趙義的屍體泄憤。
這就故事的結局。名為趙義這個人的故事的結局。
也許在很多的故事中,總是正義戰勝邪惡,壞人終將得到懲罰。
但這說道底終究也只是人們的一種美好的期望罷了。
如果現實真如故事一般,為何那些不勞而獲的可以享受錦衣玉食,辛勤勞作的卻朝不保夕?
為何投機取巧的可以瀟洒自如,而誠實守信的卻只能困頓一生?
為何殺人放火的強盜可以窮凶極欲,而遵紀守法的良善卻只能任由他人欺凌?
故事終究只是故事,這世上不存在什麼鬼神,也不存在什麼天道,也沒有什麼輪迴。
所以我們才需要有人,來為這些黑暗故事寫下一個光明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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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雨成了何必動最好的保護色,綿密的雨點就像輕紗一般替何必動遮蔽身體。
屋脊上,何必動身影輕靈而迅捷,比獵豹更快,比飛鳥更輕,比毒蛇更隱蔽,被他跟蹤的人根本毫無所察。
何必動一直觀察着那個販賣糖葫蘆的小販,只見他神情警惕,匆匆地溜進了一間荒屋。
何必動停了下來,心裏不由得打起了警惕。
過程異常的輕鬆,使這個混跡江湖多年,什麼明槍暗箭都經歷過的人,反而對現在的情況有些拿不定主意。
這到底是自己追蹤的人過於蹩腳,還是這根本就是引自己上鉤的魚餌?
思索片刻,何必動腳尖一點屋檐,身子如同一縷青絲,飄到了荒屋的屋頂。
掀開一片磚瓦,將視線悄悄地投入屋內。
但屋裏的場景卻讓他大吃一驚,那個進到屋裏的販子不知何時已經躺在地上,
生死不知。
來不及細想,何必動一個轉身,像一片落葉似的飄進屋內。
冰凍的雨水,冰冷的屍體,冰冷的心。
這間荒屋多年不曾修整,四面漏雨,雨水打在販子驚恐的屍體上,面容扭曲,嘴唇發紫,顯然是中了某種見血封喉的劇毒。
那販子的確是死了,何必動檢查了一下他的屍體,果然在他身上發現了一枚細如牛毛的銀針。
從屍體倒下的位置來看,這枚銀針應當是從後院發射過來的。
何必動小心翼翼的走進後院,這場突如其來的雨將一切可能存在的痕迹掩蓋。
這個小販是誰?他為什會死?殺他的人又是誰?
一切的謎團就像一團煙霧一般看不清摸不着。
忽得何必動眼角瞥見一個人影閃過,還未細想,身體先動。
何必動身形一動,如同一陣風,風捲殘雲般向見到的人影掠去。
這世上又有什麼人能快的過風呢?世上又有誰擋的住風呢?
沒有,絕對沒有。眨眼間,何必動的已經追上了那道人影,接下來只要一伸手,就能將其擒住。
但就在這時,一捧銀芒從何必動身側閃過。何必動大吃一驚,身體一側,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彎折身體,避開了襲來的暗器。
何必動可以躲開,但何必動追着的人卻躲不開,細如牛毛的銀針,瞬間沒入那人身體。那人連慘叫都發不出,頃刻間斃命。
等何必動調整完體式,追上發射暗器的人的時候,才發現他已經死了。
一股莫名的寒意湧上心頭,不是為了歹毒的暗器,而是為了歹毒的人。
何必動不再多想,俯下身檢查屍體。死者大約三十歲上下,面相普通,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這樣的人丟進人群,立刻就會消失不見。
這樣普通的人卻有一個不普通之處,那就是在胸膛靠近心臟的位置有一個紋身,如鮮血一般鮮紅的兩個字——天殺。
天殺是一個組織的名字,一個專門以殺人為業的組織。
這具躺在地上屍體無疑就是天殺的殺手,你可能會好奇,殺手為什麼要在身上紋身,這豈不是變相的告訴別人自己就是殺人嗎?
因為這個組織里培養出來的與其說是殺手,不如說是死士。所謂的死士就是一群視死如歸的人,他們根本不怕死,也不怕暴露。
何必動曾經也多次與這些傢伙交過手,每次都險象環生,沒想到這回又有他們的身影。
雨停了,但天空卻依舊烏雲密佈,就像滔天的巨浪,即將從遠處排山倒海般向何必動襲來。
兩邊的道路無限的向遠處延伸,這條已經走過不知道多少次的路,今日卻像突然又延長了無數倍似的,怎麼走也走不到頭。
低沉,壓抑,就算再粗線條的神經也該知道,將有大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