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死斗
死斗一觸即發,沒有什麼道理可言,今天註定了要倒下一個去。
血哭僧連連快攻,拳、掌、指、爪,只要是想像得到的招數都能被他一一使來,可見此人武術根底之深。
蕭玉樓也絕非弱者,雖沒有血哭僧那樣複雜多變的招數,但一手和風細雨劍使的滴水不漏,將血哭僧的攻勢一一化解。
兩人越斗約凶,越打約快,瞬息之間已過百招。
一旁觀戰的素雲貞和蕭劍心初始還能跟得上兩人的動作,到了後來便只能頭暈目眩地瞪着漫天紛飛的劍影掌影。即使如此她們還是牢牢地盯着戰鬥的兩人,不肯放鬆半分。
蕭玉樓沉着地應對着血哭僧的每一招每一式,血哭僧的招式雖快雖多變,但頗具章法有幾分名家風範,也正因如此蕭玉樓應對起來並不吃力。
隨着戰鬥的持續,原本存在於蕭玉樓心底的那一縷不安漸漸消散,一種信心與平靜重新佔據他的內心。
這種感覺源自努力,自打記事起蕭玉樓就與劍為伴,數十年不分晝夜,不分寒暑,也從不間斷。
這世上所以東西都會背叛,只有汗水與積累不會。蕭玉樓的劍術就是比任何東西都值得信賴。
和風細雨劍施展開來,那種無比安心的感覺便湧上心頭,以他現在的狀態便絕對有自信勝過血哭僧!
然而,真的有這樣簡單嗎?
一百五十招后,血哭僧的招式忽的一頓,僅剩的那隻眼睛裏凶光大盛。
只見他的身體突然就像麵條一樣不可思議的擰轉,變得跟個麻花似的,以一種常人根本無法想像也無法做到的方式側開斜下而上的那招劍雨飄香。
緊接着身體立馬回正,向反方向猛地擰轉,順勢向蕭玉樓小腿踢去。
這一招當真奇詭無比,中原中的任何一種武功任何一個門派都不會有這樣的招式。
蕭玉樓此時劍勢已去盡,只得運起旱地拔蔥的輕功,從平地躍起,險險地避過這招踢擊。
但這也正中血哭僧的下懷。
還未等蕭玉樓落地,血哭僧五指成爪向後一拉,一股詭異的吸引力將蕭玉樓的身子向血哭僧方向拉去。
蕭玉樓頓時大驚失色,如此厲害的氣功簡直聞所未聞。
在空中無處借力的蕭玉樓又該如何是好了?
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提劍回防。
然而還未等蕭玉樓施展,一隻乾枯的手似早有所覺般擋在了劍勢將發未發處,這下蕭玉樓便是連劍招都使不出來了。
顯然血哭僧早已料到蕭玉樓的反應,這下蕭玉樓可真的沒戲唱了。
更糟糕的還在後頭,血哭僧的另一隻手已經運起了他那令人聞風喪膽的絕世魔功,準備把蕭玉樓的腦袋打碎。
不要懷疑,因為這招《神魂顛倒》就是為了打碎人的腦袋而創造出來的,絕對能把人體最堅硬的部分輕易打碎呀!
蕭玉樓死定了,看起來也沒有不死的理由。
但為何他的神情卻如此平靜呢?是因為預料到自己必死的結局所以放棄抵抗了嗎?既是如此那他眼中那種堅定的光芒又是什麼?
能夠讓蕭玉樓堅定不移的東西,這世上只有一種——劍法。
出招了!
心與氣合,氣與劍合,明明劍勢已被封死,蕭玉樓靠着體內的內力,平空創造出一股力量衝破血哭僧的封鎖。
玉鈴山莊的《和風細雨劍》一向以平和細膩著稱,然而現在蕭玉樓使出的劍法卻如七月的烈陽,
如騰飛的神龍般強盛,不可直視。
這一招正是玉鈴神劍蕭不惑為了對付血哭僧特意創造的劍法,與和風細雨劍全然不同的一招殺招——“雲龍騰舞”。
千萬的如絲般劍氣絞成一股,像是在九天之上飛舞的神龍一般向血哭僧絞殺而去。
當人在全力進攻的時候對自身的防護便是最弱的時候,攻守易勢,這下危險的該是血哭僧了。
當然他也可以這樣不管不顧仍舊一掌打碎蕭玉樓的頭顱,然後自己也被襲來的劍氣絞殺。也許蕭玉樓也正是在等待着這樣的一個時機,一個能與他同歸於盡的時機。
無論如何血哭僧也非作出選擇不可。
退,幾乎沒有任何猶豫血哭僧的身形暴退,幾乎和他前進的身法同樣快,同樣的鬼魅,但這也意味着他已失去先機。
高手過招往往是非常講究章法節奏的,因為與人爭鬥時比起招式本身,更重要的是招式之間的銜接,銜接的不好就會被對方抓住破綻,一招不慎滿盤皆輸。
就像現在的血哭僧,一招慢招招慢,一步退步步退。雖然還未敗,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已沒有勝算。
兔起鶻落之間攻守之勢變化又變化,當真看的人提心弔膽。等到了蕭玉樓穩佔上風后,素雲貞娘倆才總算鬆了一口氣,蕭劍心甚至已經開始在為父親喝彩了。
比起輕鬆了的素雲貞,血哭僧可完全輕鬆不起來,面對來勢兇猛的《雲龍騰舞》,血哭僧簡直連抵擋都做不到,一退再退。
玉鈴神劍蕭不惑早已料到高傲的血哭僧必定不屑使用武器,所以專門打造了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你可以說他卑鄙,但卻十分的有效。
果然強攻的殺招加上鋒利無比的寶劍,赤手空拳的血哭僧又怎能抵擋了?
也許……他根本就沒想過要抵擋吧……
忽然血哭僧那臉上的肌肉牽動,那老樹皮一樣的臉上扯出了一個可怕的笑容,彷彿勝券在握。
蕭玉樓的瞳孔猛地一縮,不是因為血哭僧的笑容,而是他的動作。
玉鈴神劍無疑是個非常智慧的人,他算到血哭僧會重現,算到了血哭僧只會空手對敵,也算到了血哭僧必會被自己所創的劍法克制,但卻沒能算到經驗的差距。
過剛易折,這是每個人都該懂的道理,蕭玉樓自然也不會不懂,只是平日甚少與人動手,對於這種殺招的使用始終少了一份火候。
一招不察,竟將劍勢去的太盡,招式之間出現了一個微小的空隙。這個空隙有多短呢,短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短得幾乎不可能有人能抓到這個空隙。
可是不可能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這個極小的破綻依舊被血哭僧抓住,利用。
就像蕭不惑苦心孤詣的想要剋制血哭僧一樣,血哭僧又怎會不想剋制蕭不惑。
此刻那花費了二十年時間所創的絕招就要現世了!
“喝!天地同悲!”
隨着一聲大喝,血哭僧以一種不可能的速度穿入劍網之中,以一種不可能的力量將那烈日般的劍光粉碎,將蕭玉樓擊中。
劍碎,人飛。
一切的轉變都是那樣快,比任何思想來的都要快,比任何感覺都要快得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