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原形畢露
陳老闆面不改色回應道“身正不怕影子斜,那老朽就聽林大人測上一測。”
於寒對他這番厚顏無恥的模樣感到一陣反胃。
林海生開始連連發問。
“當初你聽到你女婿劉甲的死訊,跑到縣衙求我嚴懲真兇,為劉甲報仇,但是卻絲毫不提當時被當做嫌疑人抓起來呢許三娘,反倒是言語中處處暗示你女兒煩躁不安,有作案嫌疑,暗搓搓的想把本官的注意力往陳如燕身上引導,這是為何?”
“這,這是小人聽到女婿被害,一時慌亂而已……”陳老闆辯駁道。
“中間我們向你打聽戲班裏那個男優的行蹤,你為何跟捕頭說他住在城南?在捕頭跑去城南抓人的空檔里,男優就在城中落腳的客棧里被殺了,這你作何解釋?”
“這……”
林海生繼續發問“你手上的傷從何而來?要不要我們把勒死男優的繩子取過來,跟你手上的傷痕做一個比對?!”
陳老闆此時已是汗如雨下。
“最後一個問題,你為何要跟劉甲簽下契約,約定半年之內開不了酒館的話,就要把劉家大宅抵給你?”
“那只是一時戲言,是我為了激勵女婿才讓他簽字畫押,算不得數的。再說了,我既然主動借銀子給劉甲,自然是希望他能夠開個酒館好好經營,以後也讓我女兒過個好日子。”陳老闆一邊狡辯,一邊對着陳氏惺惺作態扮出一副慈父模樣。
“如果劉甲夫婦都在世,那肯定是算不得數,畢竟哪有父親侵吞女兒女婿財產的。但是如果劉甲死了,陳氏入獄上了斷頭台,那張契約可不就成真了嗎?這就是你指使男優殺害劉甲,栽贓嫁禍給陳氏的真正原因!”林海生厲聲斥責。
“大人,冤枉啊!無憑無據,你怎麼可以說我要害自己的女兒啊!虎毒不食子,你不能這樣污衊於我!”陳老闆呼聲連連。
“大膽陳奎!事到如今居然還想矇騙本官!來人啊,帶證物上堂!”
只見崔捕頭帶上來一張發黃的狀紙,還有一個包袱包着一大包東西。
吳媽看到這些東西,不禁潸然淚下“小姐,你睜開眼睛看看吧,他不是你的父親!他是你的殺父仇人啊!”
狀紙打開,上邊記載清清楚楚,二十年前的那樁舊案,因為證人劉大的死亡而草草結案。
陳氏看到這些,想到了吳媽的話,心裏為之一動。
隨後崔捕頭打開了包袱,只見眾人都忍不住驚呼,這原來是一堆白骨!
林海生說“陳氏如燕,這具白骨便是訴狀中所說的二十多年前為陳奎所害的許程的遺骸。至於你是否是許程的親生骨肉,我們可以滴血驗親以做查證!”
說罷,轉頭看向陳老闆“如果你是自行招供,看在你年事已高的份上,或許可以免你一死。如果是經過本官查驗證實你罪大惡極的話,那就別怪本官不給你留個全屍了!”
陳老闆可憐巴巴的看向陳氏“女兒啊,你娘去得早,咱倆相依為命,你現在要聽別人幾句讒言,就開始懷疑爹嗎?”
陳氏愣在原地,猶猶豫豫不知如何是好。
吳媽見狀,心一橫,走上前去,說“小姐!疑心生暗鬼啊!你只需聽林大人的話,滴血驗親一番,到時候你娘的死,姑爺的死自然就水落石出了!想想你娘臨死前對你的百般不舍,你怎能不還她一個公道?如今有了青天大老爺,這沉睡多年的人,也該洗一洗身上的冤屈了啊…小姐!”
陳氏被吳媽的一番話所打動,
眼神變得堅定起來。
尖刀劃過,幾滴殷紅落入白骨,迅速的吸收進去。
“是真的!這陳如燕不是陳老闆的女兒!”“原來不是親爹,怪不得能為了財產殺女婿栽贓女兒呢!”眾人議論紛紛。
陳老闆見狀,頹然倒地,兩眼一翻,竟昏死了過去。
待崔捕頭提來一桶水將其潑醒以後,他如一隻落敗的鬥雞,終於沒了抵抗的餘地。
“是我,是我覬覦如燕母親的美貌,趁着合夥出去做生意的時候,殺了許程。本以為這事兒沒人知道,回來以後過了兩年安生日子,誰知道有個農夫居然說看到了我殺許程,過來敲詐勒索我,所以我心一橫,把他騙到城外也殺了。”
陳老闆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說出自己的惡行,於寒一時間竟然懷疑面前的人到底是人還是魔鬼。
“那你又是怎麼與男優合謀,殺害劉甲的?”
“我做壽那天,故意給劉甲銀子讓他開酒館,又逼他簽下抵押大宅給我的字據。然後我留如燕在家住,半夜偷出來她的發簪給了男優,讓他扮作如燕的模樣跟蹤劉甲,路上故意讓人看到他。後來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
我本以為天衣無縫,誰知道你們居然查到了男優的頭上。
沒辦法,我就引你們去城外戲班裏找他,自己趕緊去客棧找到他,趁其不備把他勒死,掛在房梁之上,偽造出他自殺的假象。
因為他掙扎的太厲害了,我拽繩子拽的太用勁,繩子把手劃破了,這才露出了破綻……”陳老闆說著,頗為遺憾的低頭看了看受傷的手。
真相大白,眾人一片嘩然。
於寒對林海生露出了敬佩的神色,結果看到林海生對他眨了眨眼,於寒頗為不解。
陳如燕心痛如絞,撲在吳媽的懷裏哭的泣不成聲,吳媽一邊哭泣一邊安慰陳氏“都過去了,這幾十年的噩夢啊,都過去了,我們碰到青天了,要好好謝謝林大人啊…”
陳氏跪謝過林海生,便在吳媽的攙扶下退下堂去。
劉甲一案,與二十多年前的許程被殺案,張大身亡案併案審理,數罪併罰。林海生當堂宣判,犯人陳奎謀財害命,喪盡天良,人證物證俱在,口供記錄在案,簽字畫押,擇日上報刑部,秋後處斬。
“退堂!”
塵埃落定,回到了縣衙後堂。於寒想起了堂上林海生對他眨眼睛的事情,說出來自己心裏的疑惑。
“如果那個陳奎不認罪呢?咱確實沒啥證據說他不是陳如燕的親生父親啊,再說二十多年前的案子,也沒證據指認是他殺的”
“所以我就是要當場擊破他的心理防線!當我說明崔捕頭帶上來的那堆白骨是許程的時候,他已經怕了。至於後邊的滴血驗親……”
“滴血驗親怎麼了?不是證明了陳氏是許程的女兒嗎?”
“我剛才說了,是我說的,說白骨是許程的……”
“啊?你使詐?你就不怕滴血驗親血不被這白骨吸收?”
“在白骨拿上來之前,我已經讓崔捕頭用白礬水煮過那些白骨了,所以當場殺頭豬,那豬血也能滴進白骨中去。我要的就是陳奎這惡賊覺得自己無所遁形,自己把以往的惡行都從實招來!”
於寒此刻,除了震驚就只剩了佩服,正要表達一下敬佩之情,就看到林海生早已擺出了一副“快來崇拜我”的模樣,不禁想要給這昔日的同窗一拳。
想到這清河縣有林海生這耳清目明的知縣在,百姓能過上安居樂業的日子,於寒嘴角不禁浮起了一絲欣慰的笑容。
“走吧,宵夜,我請客”。
窗外月朗星稀,清風徐來。二人勾肩搭背,推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