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自責

張懷遠的心情很好，因為他已經知道自己妻子的住處，他其實覺得很幸運，至少他的妻子只是被趕出家族，並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遠遠的，他已經看到了自己妻子居住的草屋，他整了整衣衫，雖然知道他的妻子看不到，但他依然習慣在他妻子面前保持整潔，不管是貧窮還是富貴的時候，他都很愛他的妻子。

他興高采烈的往屋走去，心情非常的忐忑，畢竟經過生死，他的心境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變，他已經下定決心要珍惜身邊的人。

就在他剛要進入院子，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傳進了他的鼻孔，張懷遠瞳孔一縮，一股不妙的感覺湧上心頭，隨後臉色巨變，再也保持不住愉快的心情，他看見一個披頭散髮的男人，渾身是血，站在院中。

張懷遠一眼便看清了院裏的情況，當他看到血泊里的兩具屍體，整個人抽搐了一下，感覺自己的手都有些發麻。

當他仔細辨認其中一個女子的屍體，頓時臉色蒼白，嘴唇都有些顫抖起來。

“微兒！”

他大聲喊叫着，便朝着院子裏沖了過去。

“混蛋！你是誰？！”

那個渾身是血蓬頭垢面的人聽到這個聲音，身體一震，回過頭來，眼睛裏全是血絲。

陳生看到來的人是張懷遠，心裏的仇恨立刻被放大，緊握着拳頭就要朝着張懷遠衝去，只是他身體實在太過虛，後腦又遭受一棍，還沒跑兩步，整個人就癱軟了下來。

張懷遠來到此人面前，滿臉怒氣的一腳踢在了他的小腹，只聽“砰”的一聲，陳生就被他踢飛，撞在了房屋的木板上，然後又從木板上摔了下來，重重的咳出了一口鮮血。

張懷遠此時心裏緊張自己的夫人，趕忙跑過去查看李微的情況，當他抱起躺在地上的李微，他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大喊了來。

“微兒，你怎麼樣了？！薇兒！你不要嚇我啊！”

張懷遠衝進院子，徐凡等人也自然是看見了，一群人趕忙沖了進來。

當徐凡看見院子裏的模樣，他整個人都獃滯了一下，緊接着臉色難看起來，他和張懷遠一路走來，張懷遠開心的心情，他自然是能夠理解，可當看見院子裏佈滿了鮮血，不妙的感覺就迎上心頭。

張懷遠還在奮力的搖着李微的屍體，口中大聲喊道。

“微兒，你怎麼樣了？你醒醒呀！薇兒，我錯了，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是我沒用，我……”

可是懷裏的妻子早已經沒有了氣息，張懷遠還是不停的搖着，鮮血浸透了他那剛剛整理好的布衣。

“啊！啊！”

張懷遠滿眼通紅，仰天長嘯，那悲壯的氣氛，令的徐凡他們一個個都閉上了眼睛，不忍直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旁倒在地上的陳生看到這一幕，瘋狂的大笑着，笑的癲狂又悲壯。

聽到這個笑聲，張懷遠，惡狠狠的看着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大吼一聲，衝到了他的面前。

“砰！砰！砰！砰！”

拳頭瘋狂的落在陳生的身上，帶着無盡的怒火，和滔天的仇恨。

陳生並沒有反抗，他也沒有力氣反抗，只是他笑的更加的瘋狂，更加的得意，他很喜歡看見張懷遠痛苦的樣子，因為他認為張懷遠罪有應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張懷遠能在臨死之前再看到你，真是讓我高興啊！看到你如此痛苦，

太高興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張懷遠聽到陳生如此說，心中的怒氣更加狂暴，拳頭如雨點般的落在了他的臉上，嘴裏大喊着。

“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有什麼仇有什麼怨，你來找我，為什麼要殺害兩個無辜的人？這到底是為什麼？”

追風看到這番場景，知道張懷遠現在怒氣攻心，不管什麼話語都聽不進去，最好的方式就是讓士兵攔下他，就當他要叫人上去拉張懷遠，卻被徐凡伸手擋了下來。

“老師，由他去吧！”

追風看着眼前的少年，他的臉色有些難看，還帶着自責。

徐凡的確是自責的，要不是因為他想要知道張懷遠真正在為誰賣命，他也不會設計張懷遠，如果他不是因為小菊的死，讓他亂了分寸，不擇手段的想要知道真相，那麼這兩個無辜的人也不會因此而喪命。

徐凡轉過身，朝着院外走去。

追風見到徐凡往外走，便命令兵看好張懷遠，自己追了出去。

院子外，徐凡跳望遠方，他的心情很沉重，來到這個世界11年，他很少見到有人死亡，從他自己被追殺開始，就不斷的有人喪命，有自己身邊的人，也有自己的敵人，特別是見到院子裏兩個無辜的人躺在血泊中，他突然發現，自己的雙手沾滿了鮮血。

他抬起手來，目光盯着因為常年練武異常寬大的手，不知覺的發起抖來。

“小子，有心事？”

追風蒼老的聲音在他身後傳來，是那麼的溫柔而又清晰。

徐凡低下頭，輕輕的開口說道。

“老師，我做錯了嗎？”

追風知道徐凡說的是什麼，他嘆了一口氣，在他眼裏，徐凡是一個冷靜而又心思深沉的人，做什麼事情都有條理，穩重的讓人以為他是一個能夠撐起一片天空的大人。

可事實上，他才11歲，追風走到徐凡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開口說道。

“生活在這樣的世界，這些事情你總要面對，只是時間早晚罷了。”

徐凡抬起頭來，盯着那滿頭白髮的追風，有些悲傷的開口說道。

“可是兩個無辜人的性命，就這樣沒了。”

追風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若是今天不把徐凡的心結解開，只怕會深深阻斷這個孩子前進的動力，他不希望徐凡淪為平庸的人，因為他很看好徐凡，他也希望徐凡是人中龍鳳，非井底之蛙！

只聽他悠悠開口說道。

“小子，老夫活了這麼多年，這樣的事情，見過了不知道多少次，老夫用毒，只要老夫願意，放出一瓶毒，整個城裏的人都會死，有好多人都死在了老夫的手上，究竟有多少無辜，老夫也記不得了。”

徐凡聽到追風如此說，心裏的悲痛更加深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去查詢真相，是對還是錯。

就在這時，追風開口說道。

“無論你想的多麼完美，總有會一些事情朝着意想不到的方向發展，我的本意或許並不想傷害那些人，但是因為種種因果，都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他們今天死，或者明天死，我們都不能控制。所以，你只有壯大自己的力量，盡量保護好身邊的人，無論你如何努力，總會有人為自己的理想或者自己身邊人所做的事情承擔後果，若是所有的事都盡善盡美，我想聖人也做不到，太過於執着，那樣會傷了別人，也傷了自己。”

徐凡聽了他的話，內心感觸很深，他知道老師說的對，他不是聖人，做不到盡善盡美，可是這樣兩個生命就這樣的消失，總讓他感覺有些窒息。

追風搖了搖頭，不再勸說，因為這樣的事情還得他自己來體悟，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想法，他只能引導，卻不可能給出確切的答案。

徐凡仰望天空，陰沉沉的雲彷彿壓住了他的心，讓他更加的窒息，彷彿都快要喘不過氣來。

他聽着院子裏張懷遠那一聲又一聲的哀嚎，陳生慢慢微弱的狂笑，他對這個世界的厭惡，此刻已經到了頂點，他不自覺的大吼一聲。

“啊~！”

這一聲彷彿帶走了他心中的悲傷，帶走了他對這個世界的厭惡，剩下的，只是他想要保護身邊人，以及脫離被掌控的命運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