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王妃之死

第七章 王妃之死

花盆裏插上了新鮮的玫瑰,花瓣上還帶着晶瑩的露珠。

艾莉爾坐在梳妝枱前,鏡子裏的女人慵懶着神態,有點浮腫的眼睛像兩朵花苞,臉sè紅潤的像個太陽下玩啥的孩子,嬌嫩的肌膚幾乎嫩擠出水來,女人擁有愛情的滋潤,越發綻放的美艷動人,尤其是早晨剛醒來的時候,半醒不醒的模樣讓人看了能發自內心的喜歡。卡桑德拉從身後抱住了她,輕輕的聞着她的芳香,不知不覺便吻上她嬌艷yù滴的唇。如果他們只是滿足**上的歡快,他們有足夠的時間快樂很長一段時間,但是他們在彼此滿足身體上的契合時,也追求jīng神上的合二為一,那麼這份感情就不那麼容易得到了,尤其是在兩個人都不那麼意志堅定的時候。

吃過早餐,卡桑德拉就去忙公務,艾莉爾獨自帶着孩子在屋裏打發時間。在丈夫疼愛的她,孩子十分貼心的這段時間,和新婚時候那樣的時間一樣,艾莉爾覺得過的非常快,而且很充實,她幾乎每時每刻都在想着丈夫,想他的笑容,想他的味道,想他說過的話,甚至是說話時意味深長的樣子,像有些女人把玫瑰放到嘴裏反覆咀嚼那樣,反覆回味丈夫過往的或現在的每一個細節,是不是在愛着自己,是不是當時他那樣是因為不贊成自己的觀點,或者他是不是討厭自己的髮型和穿着。總之,一切的結論都依靠想像力,甚至丈夫許多毫無意義的動作也被她賦予特殊的含義。想到高興的時候就心情歡快的像年輕了好幾歲,整個像沉浸在愛戀里的初戀少女,想到難過的地方就黯然傷神,默默的傷心,原來他不像自己想像的那麼愛自己,或者沒有自己愛他那麼多,至於曾經出現在丈夫生命里的別的女人,她聰明的選擇自動忽略,畢竟現在讓他幸福,他正在全心全意的愛着的是自己,而且他們還有一個兒子,卡桑德拉愛這個孩子,這就給了她一切比較的勇氣和信心。於是她又高興了,為自己生了一個可愛的兒子感到無限自豪,像個十五、六歲的少女那樣,抱著兒子拚命的在屋子裏旋轉,興奮的親吻兒子的臉蛋,就像現在這樣,將小傢伙緊緊的擁抱着,不許他掙脫,銀鈴般的笑聲回蕩在屋子的長廊里,侍奉她的婢女和女官們都被她的好心情感染了,幹活的手更有勁頭了,腳步走的更輕快了,彼此的交談更加親切了,走過長廊的女官一路哼着家鄉古老的歌謠。羅帕雷斯也揚起可愛的小臉,齜着雪白的貝齒樂呵呵的笑着,眼睛雪亮的像團雪花,那稚嫩的笑聲像碎了一地的玉石,讓聽者心裏感動心都融化了。

“寶貝,我的好寶貝,媽媽十分的愛你!”艾莉爾將小羅帕雷斯抱的更高,試圖像他的父親那樣抱到肩膀以上,風一樣的帶着他旋轉,但是她的力氣太小了,才舉到一半就放了下來,氣喘吁吁的滿臉大汗,“寶貝,好小羅帕雷斯,媽媽這輩子也不讓人欺負你。”艾莉爾坐在玫瑰花後面,將小羅帕雷斯一下放到自己的膝蓋上坐着。

“王妃,有王子的信件。”侍女從門外進來稟報。

“放桌上吧。”艾莉爾漫不經心的看了眼垂立的侍女,一心撲在兒子的身上,“誰送來的?”

“溫莎夫人。”侍女忌憚的看了眼艾莉爾。

溫莎夫人的名字像針刺似的讓艾莉爾心一陣難受,適才的歡快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控制不住的yīn霾。

“把這封信扔進火爐里去。”艾莉爾yīn郁的說。

“是的,王妃。”侍女領命燒了信件。

艾莉爾鬱郁的獨自呆了一個上午,直到有侍女稟報拉斯特王妃,她的弟媳來了,她才勉強打起jīng神到客廳迎客。

“艾莉爾!”拉斯特王妃親熱的拉着她的手一起坐下。

“多麼不要臉的女人!”拉斯特王妃氣憤的說,帶着那種打算說一樁別人的醜事,等着對方主動詢問的探究表情。

“什麼事情?”艾莉爾臉sè蒼白,彷彿她已經猜到對方要說什麼了,於是馴服的問道。

“就是溫莎家那個不要臉的女人!”

“弟媳,不應該說人家是非,溫莎夫人沒了丈夫,是個可憐的寡婦,我們應該同情她。”但是前提是做一個行為檢點的寡婦,她在內心說道。

“當然了,她的確值得同情,剛死了丈夫,這麼快又沒了兒子,真是一個命硬的女人。”拉斯特王妃刻薄道。

“是嗎?那可真是不幸!”艾莉爾訥訥的說,想起被自己燒掉的信,腦子裏一陣轟鳴,萬一只是一封單純的請求幫助的信,那自己是不是成了扼殺她希望的兇手,可是,很多人可以找,為什麼找自己的丈夫?即使只是單純的見面也是不能容忍的,艾莉爾痛苦的想到,以至於拉斯特王妃後面說的話她一句也沒聽進去。

“……是不是,她又寫信給王子了,是不是?現在她沒了兒子,連名聲也不用顧忌了。她一定想方設法的把王子拉攏到她那裏,利用自己不幸博的同情,男人最是吃這套了,你一定要看緊了,王子和她的關係已經傳的沸沸揚揚。”

艾莉爾感覺有隻手放在了自己的手心,下意識的問道,

“你說什麼?”

於是拉斯特王妃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艾莉爾皺着眉頭聽着,她覺得眼前這個比自己還要年輕的女人原本就不美,現在就更丑了,她越聽越覺得心裏堵的慌,恨不得立刻起身讓她離開。羅帕雷斯絕對不能再去他們家裏,她可不願意自己的兒子被這個刻薄的長舌婦帶壞了,艾莉爾默默的沉思着,也就不管對方如何毒舌了。拉斯特王妃見自己不受歡迎,感覺又羞又惱,用一種同情和幸災樂禍的眼神看着艾莉爾,冷漠說了幾句告辭的話,艾莉爾更冷淡的挽留了幾句,兩人不歡而散。

“海瑟里!”艾莉爾默默坐了半響,對正忙着縫補衣服的女官喊道,“我們去一趟溫莎府上。”

半個小時后,帶着紅玫瑰標準的馬車停在溫莎門前的兩座大獅子旁邊,僕人立刻跑進去稟告女主人。在一間光線暗淡的偏廳,兩位早已從別人的話里熟悉但還未真正見過面的女人坐在椅子裏,互相不動聲sè的觀察對方。溫莎府里剛為兒子辦了喪事,到處籠罩着哀傷的氣氛。艾莉爾默默打量了這間待客的屋子,沒有一束鮮花的裝飾,窗帘布拉的緊緊的,陽光被擋在外面,所有的傢具和飾品都被附上濃郁的yīn暗sè調,連同女主人也是穿着一身黑sè的連衣紗裙,面sè抑鬱,毫無血sè,一可以看得出來原本十分美麗的大眼睛此刻毫無神采,在明顯消瘦的臉龐上顯得過分臃腫和凸出,簡直像是一個活着的遊魂,但身上那股端莊的氣質,纖美的神態仍然保存着,還可以聞到一股淡淡的花香味,這是一個可憐卻不簡單的女人,艾莉爾想到,有一剎那甚至對她產生了敬佩和憐憫之情。默默的嘆息一聲,暗自慶幸自己的丈夫和兒子都平安健康的在自己身邊,原本藏着心裏的妒火不知不覺熄滅了。溫莎夫人看着她不自覺留露出的慶幸和憐憫之態,內心充滿了仇恨的妒火,這是一種女人之間因愛慕虛榮而產生的看不見的硝煙,憑着這股勁頭,就沒有女人做不到的事情,溫莎夫人冷酷而殘忍的看了眼沉思的幸福女人,隨即微笑的問起她的來意,這時僕人端上了茶點放在桌上。

“聽說了夫人的不幸,本妃特來慰問。”艾莉爾只看了眼那杯馥郁濃香的花茶,和那盤jīng致的五花香糕點,一口也沒有要嘗的意思,潛意識裏她仍然把對方當成了仇人,不吃仇人食物是她娘家的不成文的習俗。

“多謝王妃惦記!不知王子最近可好?”

“多謝夫人挂念,王子一切都很好。”

“王子是個多情的人,但是對王妃依然很眷戀。”溫莎夫人冷酷的挑釁的說,她的臉sè越發yīn沉的可怕。

“王子是什麼樣的人zìyóu本妃自己判斷。”艾莉爾坐直身子,冷淡的說。

“早上我派僕人送信給王子,是希望和他的東山之約改期,婦人有喪事在身,不方便和男子出遊,因而派人送信到府上,不知王子可有說什麼?”

“什麼東山之約?夫人恐怕記錯了,王子最後的行程由本妃安排,沒有夫人的這項行程。”艾莉爾攥着的手微微發抖,心抑制不住的疼痛,幾乎就要暈倒了。

“那是一個月之前的安排,王妃那時在你的娘家,聖埃勒白宮殿看望親人,沒有時間安排王子的行程。”

“現在本妃有時間了,所以替王子取消了這項行程。夫人應該很愛你的丈夫,王子在夫人心裏不佔地位,本妃看得出來你不愛他,所以請求夫人還是遠離他,做一個忠實自己丈夫的妻子。”

“婦人自然要做一個忠實的妻子,也希望王妃做一個幸福的妻子。”溫莎夫人冷笑一聲。

“夫人節哀順變!本妃不打攪了!”艾莉爾氣呼呼的站起來,幾乎想衝過去抽對方的耳刮子,那張悲傷卻依舊美艷動人的臉,看在眼裏像針一樣刺眼。

“王妃慢走!”溫莎夫人一面帶着高傲的勝利者的姿態,一面又謙恭的起身恭送艾莉爾,看着她像失敗者那樣落荒而逃十分得意。

艾莉爾回到自己寢宮時,卡桑德拉正抱着孩子認字母,一隻手摸着孩子圓圓的下巴,孩子十分認真的昂起頭讀出“阿”字。卡桑德拉臉上帶着笑意卻不見到達眼底,不像往常那樣將孩子舉得高高的,或者扮作海盜和商人談判,或者在孩子身上使勁捏啊,掐的,讓孩子高興的能擠出淚花,他從不對孩子嚴厲,或者板著臉說教,他愛孩子,給他勇氣,讓他呼吸zìyóu和快樂的空氣。艾莉爾發覺了卡桑德拉的變化,為他與孩子之間太過安靜感到恐慌。

“卡桑德拉,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艾莉爾抱住丈夫和孩子的肩膀,不停的揉搓,勉強的笑道。

“你去哪兒了?”卡桑德拉看着妻子蒼白的臉,責備的話突然說不出來,但是還是不信任的深深看了眼妻子,這眼神像刀一樣刺傷了妻子的心。他不信任自己了,他要離開自己了,艾莉爾痛苦的想到,那種在海上遇到風暴的絕望的心情又一次襲上心頭。而這一次自己彷彿更加愛他了,不能再忍受任何的背叛,如果他突然不愛自己了,那她該怎麼辦?活着還有什麼意義?艾莉爾冷冷的背過身體,獨自坐在那盆玫瑰花前想着心事。

卡桑德拉完全不知道妻子的心事,她擅自燒掉溫莎夫人的信件,自己一句責備的話還沒說,她倒是先生氣離開了,一種被不信任的憤怒之情油然而生。看着妻子沒有解釋和認錯的打算,他將孩子輕輕放在凳子上,像頭被惹怒的獅子衝出了房門。看着他冷冷的背影,艾莉爾更加證實了自己的猜想,一種灰暗的畫面久久的縈繞在心頭,讓她冰冷的像呆在一座千年的冰窖。

此後的rì子一直yīn霾密佈,溫莎夫人時不時送信過來,又間或送幾件女人的貼身物品,後來熱烈的情信一直在丈夫和她之間傳遞,或者互相贈送幾本愛情的詩歌集,一種濃重的曖昧的感情在自己身邊環繞。卡桑德拉樂意被一種新鮮又無傷大雅的感情吸引着,無論對方發出什麼樣的邀請,他都樂意以最和善的姿態曲意逢迎。政治上的事情進行的並不順利,卡桑德拉作為未來的王,但是卻被自己的父親和弟弟架空了權利,幾乎遠離了政治的中心,只是負責一些並不重要的社會xìng的工作。他花上許多時間制定的政治的、mínzhǔ的改革方案,不止被多雷多一世束之高閣,還在大臣面前奚落他,責罵他是異想天開的幻想家,這股怨氣無論如何也消下去。這種感情上的刺激讓他jīng神振奮了不少,尤其對方還是一個地地道道的風情的美人,既不多話,也不打聽別人的私事,最重要她身上有一股從骨子裏燃燒的激情,讓他不自覺的心神蕩漾。想想妻子冷淡的態度,一盆涼水能從頭澆到底。

艾莉爾神經質的憂鬱症又發作了。她看到每件事情都感到大禍臨頭,一副愁雲慘淡的光景,或者持續的做着同一個噩夢,連大夫開得藥物也不能安定心情,完成無法入睡有時候jīng神恍惚,連小羅帕雷斯的哭聲都聽不見了;對什麼都是淡淡的,無論是美食還是時尚的服裝,或者新鮮的花束,一切都引不起她的興趣,就連別人在她面前提起溫莎夫人和丈夫的事情,她都當做別人的事情在聽。漸漸的連笑也不笑,話也不說了,眼神獃滯,神情木訥,一天能坐在同一個地方好幾個小時。身體越發的消瘦,jīng神一rì不如一rì。偶爾回憶着往昔的美好時光,但是更多的是想到一些難過的事情,丈夫的背叛,海上的風暴,脆弱的身體,荒誕的噩夢,溫莎夫人漂亮的眼睛,這一切都讓她感到泄氣,自己彷彿身在一個黑霧環繞的洞穴里,看不見sè彩,見不到眼光,沒有任何人能拯救她。卡桑德拉自顧不暇,沉浸在虛幻的jīng神救贖里,像溺水的人極力想抓住救命的稻草,明知那是置人於死地的毒藥,他卻上癮的無法戒掉。妻子的情況他視而不見,總是自我安慰,又自我欺騙,想到妻子只是jīng神上的疾病,過段時間自然就會晃過勁來,就像上次一樣只要心情高興起來,所有的病態就去自然消除。但是他沒有預見的是上次只是傷風的感冒,一些風吹草動,這次是病入膏肓,整艘大船都在往湖底下沉沒。當反應過來時,已只看得見落rì的餘暉。

一場秋雨落下,艾莉爾jīng神變好許多,海瑟里好不容易勸服她到花園裏呼吸新鮮空氣。她打起jīng神,展開多rì未見的笑容,讓海瑟里給她在頭上插上一朵嬌艷的玫瑰,穿了一件少女時代的白紗長裙,蒼白的臉sè浮現出一抹不正常的紅暈,神采奕奕的眼睛閃着異樣的光彩,她吃了好幾塊孩童時期就愛吃的糕點,向海瑟里說起兒童的事情,她說,自己尤其記得有一架高高掛着的綴滿鮮花的鞦韆,她像只小燕子一樣在上面蕩漾,身後是高高的大樹,張開的樹枝整個遮蔽了陽光,只從細縫裏露出星星點點的光斑,她的手臂上,眼睛上,臉上,脖子上,衣服上到處都是這些細小的光斑,清脆的笑聲回蕩在樹葉和葡萄架之間,惹得樹上的鳥兒嘰嘰喳喳的叫,好像是自己瘋狂笑嚇壞了一樣。她仰望着天空,就能看到高高的向上升起的天空,整個的天空在太陽底下旋轉,彷彿那裏隱藏着一個神秘的無望企及的國度,她悠悠的嘆息一聲,

“但是,自從長大以後,我再也看不見那個高高的向上漂浮的天空了。”她難過一陣,接着又說道:“因為我太過關注別的東西了,頭頂上的王冠,腰間上的香囊,或是一個個令人喪氣的卡桑德拉的情婦,還有那個張牙舞爪的溫莎夫人。”她越說越激動,臉頰上的紅暈總是褪卻又浮現,彷彿在表演變臉,“我怎麼會那麼愚蠢,浪費了如此多寶貴的時間在無聊的事情上?”

“王妃,你多慮了,你一直很幸福!”海瑟里那顆剛硬的心不禁破了一道裂縫,感到十分的難過,她敏銳的眼睛已經看出王妃已經活不成了,她是在迴光返照,她的眼神都不像看着這個世界的東西,而是在看一個與她有關,但與現實的世界毫無關係的事物。

不知不覺走到花園裏,一隻只歡呼雀躍的小鳥在樹葉里啄食,和煦的眼光照在欄杆和鵝卵石路上,一陣風吹來,將樹上的葉子吹得嘩嘩直響,一層樹黃葉從樹上脫落,艾莉爾忍不住又一陣嘆息。突然,一道黑影從不遠處的花叢里鑽出來,她看清楚了,那是頭髮凌亂的溫莎夫人,她微微喘氣,面sè泛着紅暈,四面環顧,腳步凌亂的從另一條小路離去,沒有發現站在她身後的一群人。艾莉爾冷漠的看着她離去,眼神不自覺泛着凌冽的光芒,嘴角微微抽動,下巴額止不住顫抖起來,一股仇恨的怒火像風暴一樣卷過她的心胸,原本發燒的面頰變得更加熾熱,她腳步虛浮,一下歪倒在扶欄上,發白的手指緊緊的抓住那根綠sè的木頭,彷彿要將它捏碎一般。果不其然,過了片刻,卡桑德拉從茂盛的樹叢里鑽出來,一副志得意滿,chūn風滿面的樣子,邊走邊哼着一首**的歌謠。突然,嗡嗡的歌聲停住了,像截斷的水流戛然而止,周圍一片寂靜,連樹葉掉落的響聲都能聽見。卡桑德拉狼狽的看着帶着仇恨的目光,卻毫無力量的妻子愣愣的望着自己,他心頭一陣發酸,心裏頭一根繃緊的弦突然斷了,發出刺耳的金屬顫動的響聲,既為自己的背叛感到羞恥,也為妻子病入膏肓的模樣感到痛心。他突然想要像從前那樣,高興的叫喚她的名字,想像着她也高興的像只雀鳥那樣張開手臂,撲進自己的懷裏,但是他腳下像生了鐵,喉嚨上了發條一樣,一動也不動,發不出一點聲音。他眼看着妻子發狂發瘋,將整個花園的花束一一拔掉,毀壞,啞着嗓子嚎叫,哭泣,卻沒見掉下一滴眼淚。卡桑德拉心酸的一把抱住妻子,叫着她的名字,淚水直直的滑落下來,他看出來了,她在用整個的生命,最後的呼吸在發泄不滿,她很快就要離自己而去,留自己在這個冷漠的荒原里獨自生活,他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愛着她,害怕失去她,從沒有覺得失去她對自己將是多麼大的打擊。“艾莉爾,你怎麼能這麼狠心,我做錯了事情,你怎麼樣懲罰我都行,但是不要用這種方式,”卡桑德拉熱淚盈眶,兩人的淚水同時打濕了彼此的衣服。卡桑德拉緊緊擁抱着妻子,像是摟着珍寶那樣,艱澀的說著,“艾莉爾,我從未有一刻忘記過你,你一直到死都帶着對我的怨恨,你讓我怎麼安心的活下去。艾莉爾,像上次那樣,儘快恢復健康吧,我們一家人住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了,再也不分開。”艾莉爾聽到一家人,想到可憐的孩子,“羅帕雷斯,可憐的羅帕雷斯!”她痛苦的低聲呢喃着,她知道自己再也恢復不了,軟軟的身體慢慢的倒在丈夫溫暖的懷裏,在倒下的那一刻,他她看到丈夫痛苦的神sè眼睛裏倒影着自己影子,一滴滴熱淚掉在自己的臉頰上,她心安的望着天空,看着那朵高高漂浮的白雲,以及白雲上面那片蔚藍的天空,她像小時候那樣,又看見了那片天空,以及那個掩藏的神秘的國度,也許並不是不能到達那裏的,人死了以後,說不定靈魂就寄居到那裏,也許還會碰見熟人也說不定,在那裏獨自生活着,在漫長的無聊歲月里,靜靜的等待卡桑德拉帶着孩子來和自己會合,那時候,卡桑德拉該是多麼的衰老呀,而自己永遠的年輕了,但是她是不會埋怨他來的太晚,也不會嫌棄他變得蒼老了。“卡桑德拉,我原諒你了,你好好的活着,帶着我的那份生命和對孩子的愛,要一直活下去。”艾莉爾堅定的說,她覺得自己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意志堅定,和頭腦清醒過,而且感覺到了她一直期望的幸福。她笑着慢慢合上了眼睛,她很高興最後一眼留在自己記憶里的是卡桑德拉愛自己的目光,她覺得很幸福,為卡桑德拉還要忍受的苦難感到難過,一滴溫熱的淚水滴在冰冷的石子上。在丈夫懷裏,艾莉爾結束了自己匆忙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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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靈王者與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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