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訪客

第一章 訪客

這是冬天的一個早晨,平原迷霧茫茫,近處的樹林被霜凍成一片白sè。天空烏雲密佈,平原的西南方上空馱着厚重的一塊黑雲,那裏正醞釀著一場暴風雪。

古老的哥德式建築坐落在平原上方,那是羅帕雷斯的隱居的住所,他還有一個名字叫愛拂克,在jīng靈國度,音譯為jīng靈之王。從這座著名的居所處向外張望,是一大塊平原,它的東方是巴爾寧山脈的中間部分,近處是高低起伏的山嶺和樹林,西方是連綿起伏的龐大的針葉林地,它覆蓋幾千畝的面積,活像一個巨大的森林王國,一直延伸到西北方的那條氣勢恢宏的亞里多大河,羅帕雷斯居所也在這片樹林之中,遺世dúlì在這山林地帶。

很少有熟人能找到這裏,羅帕雷斯已經半年不願見熟客。僕人善多瓦裝扮成當地土著人,將一切來訪的客人引導去了別處,或者利用障眼法造成幻境,讓人在這片小路縱橫交叉的平原迷路,但是這次他碰到強大的對手了。

善多瓦是山間的晨露聚集成的影子。發生在幾年前的戰爭,許多戰死的亡靈寄居在草木間,魂魄無所依託,部分善意的靈魂附身在無知無識的露珠上,沾染上jīng靈王的血液后,變成一個影子,時刻守護在主人身邊。他沒有實在的形態,只能漂浮在空中,可以根據自己的需要確定腳和地面的距離,不能着地。他不是一個模糊的幻影,而是一個類似滑稽演員,穿一套僕人的黑sè禮服的形象出現在眾人眼前。他使用障眼法為主人做一切事情,而且技巧高超,幾乎沒人能識破,他為此十分自豪。

善多瓦帶着一頂正正方方的滑稽演員的禮帽,飄在鐵欄杆造的大門口向平原方向張望,他驚訝的發現,一快黑sè的布騎在鐵騎馬上,飛快的朝主人的居所奔跑,白霧籠罩在他四周,看起來像一個似幻非真的倒影。很快,他知道,那不是自己眼花產生了幻覺,黑暗騎士已經站在他面前,帶鐵的馬蹄在硬邦邦的地上不停的發出嘚嘚聲,他將一封沒署名的信件交給自己。善多瓦只來得及看清黑袍里一雙兇狠的眼睛,那人整個都罩在袍子裏,連一般人口裏呼出的被凍結的白霧也沒看見。一轉眼,他已騎馬到了最先發現他的大路上了。善多瓦倒吸一口氣,愣愣道,“這個怪物太可怕了!”,帶着疑惑從他平常走的道,飄進大廳,上樓,進入房間,將匿名信交給主人。

這個房間是羅帕雷斯的卧室,房間光線充足,傢具佈置十分jīng致,牆上掛着時下流行的風景畫和古典人物肖像畫。房間空氣流暢,sè彩偏明亮,淡雅。羅帕雷斯xìng格偏女xìng的柔和,因而將自己卧室的風格佈置的十分優雅,柔美,又因他jīng靈之主的身份,房間裏佈置了許多植物做裝飾物,都是奇形怪狀的,具有象徵意義的珍貴草木,帶着原始森林的清新和野xìng的特xìng。從佈置上觀察,許多地方都透人類和jīng靈融合的特xìng,正如他本人的xìng格。

米白sè窗帘布向牆兩邊拉開,透過窗口可以看到部分針葉林的樹梢,以及向外延伸的平原。此時,天空烏雲越發聚攏來,整個天空向下壓,似乎離地面只有極近的距離;凌冽的寒風從半空中、樹梢尖、平原上呼嘯而過,氣勢幾乎能把一棵老樹連根拔起。當善多瓦持信飄進來時,羅帕雷斯正點燃一根蠟燭。善多瓦快速瞥了眼床上躺着的沉睡不醒的女主人,還是和幾天前、甚至更久以前見到的那樣,沒有絲毫變化,臉sè蒼白的像個瓷娃娃,但是美的也像是水晶玻璃做的仙女。

羅帕雷斯移過一盞燭光,接過信坐在書桌旁拆信,認真閱讀起來。他的面前擺着一本翻舊的《瑞典羊皮經書》,他企圖從古老的隱士那裏尋找解救妻子的方法,到目前為止,毫無進展。yīn雲爬上羅帕雷斯年輕的額頭,猛地變得銳利的眼睛直盯着窗外的虛無,醞釀著劇烈的風暴。他冷笑一聲,將信紙隨手扔在桌上,優雅的轉身,回到妻子的身邊,無限眷戀的愛撫妻子的秀髮,彷彿她從來沒有昏睡過去,只要輕輕用力搖動她纖細的肩膀,她就會欣喜的睜大一雙美麗的眼睛,微笑着起來擁抱他。

善多瓦暗喊不妙,拾起桌上的信從頭至尾的瀏覽了一遍,信的內容如下:

寫信人:你最了解的和最憎恨的人

rì期:梵亞歷臘月十三,公元二一三

親愛的朋友,兄弟,今晚十二點,你會知道尖銳的獠牙的好處。勝利與廝殺,這就是人生!為了在生活中努力發揮自己的作用,熱愛人生吧,最後一次熱愛它(她)!愛情會給憂傷的眼睛裏注入生命,使蒼白的面孔泛起玫瑰sè的紅潤,我想看看它會不會在你羸弱的生命力注入生命。你看,我一點都沒變,喜歡盜用別人的話當作自己的,你知道我是誰了。

我們即將決戰,來一個了斷吧,我殺死你,或者你殺死我,還有別的選擇嗎?這是世人眼中善於惡的較量,那麼,我們就證明給他們瞧瞧,jīng靈,冥冥中的諸神,還有那引人墮入黑暗的撒旦,人類,給他們看看,誰能見到明天的光明,或者誰能繼續享用午夜的美餐!

擱筆,致敬,我的朋友!

善多瓦打了一個冷顫,他眼前浮現出一個嘲諷、冷笑的黑影。儘管不知道是誰,總是主人的敵人就對了。恍惚間,聽到主人在對他講話,

“善多瓦,你先出去,半個小時后再進來。”羅帕雷斯輕輕的說

“是的,主人!”

接受命令的善多瓦出門前,偷偷朝主人看了一眼,主人將頭埋在天鵝絨絮的棉被裏,雙手擁抱着女主人的雙肩。主人真是可憐!善多瓦暗自嘆息一聲。

半個時辰后,主人讓他去雅克萊郡和王宮送兩封重要的信件,收信人分別是jīng靈使者福瑞德——但最終收信人是主人的姐姐安琪金,瞧,多美的名字!——親王安利維多。不巧的是,他才出門,鵝毛大雪就降下來了,這場雪下的迅猛極了,到處是像棉絮一樣的雪片,冷的讓他直戰慄。不一會兒,原野上已經白茫茫一片。

善多瓦先去了雅克萊郡,去王宮會經過那裏。福瑞德看了信什麼也沒說,只皺緊眉頭,披上斗篷大衣,拉出套着籠頭的駿馬飛快的消失在大雪中。善多瓦沒有得到口信,失望的提起勁頭,一路飄去王宮。他在王宮的花園走廊里找到安利維多親王,他正拉着一個姑娘的手臂,大聲的和她爭吵,姑娘氣呼呼的用手捶打他的胸膛,惱怒的罵他是“瘋子”“多管閑事的傢伙”“一個蠢貨”“暴君”。善多瓦友善的向親王請安問好,祝他身體健康!像獅子一樣發怒的姑娘嚇的倒吸一口氣,尖叫道,“這是什麼鬼東西!”善多瓦微笑的點頭致意,然後回答她的問題,“我是主人羅帕雷斯的信鴿,奉命給尊敬的安利維多親王送信!”他自以為調皮又謙恭的玩笑可以博取姑娘的好感,結果卻不倫不類,惹得姑娘一陣發笑,安利維多諷刺的看了他一眼,這目光里透漏的信息讓善多瓦頭皮發麻:英雄的羅帕雷斯的僕人居然是三流的貨sè!於是怏怏的緘默不語,侍侯在旁,等待回信。但是輕佻的安利維多親王臉sè片刻凝重起來,狠狠的瞪了眼善多瓦,責怪他耽誤時間,然後頭也不回的匆匆離去。善多瓦沒有得到回信,嘆息的又飄出王宮,內心思索的:主人說的事情應該很嚴重,可能和今晚要來的,神秘的仇人有關。當他經過雅克萊郡附近的樹林時,看見一匹白馬從大路跑進樹林,騎馬的是穿戴白sè長斗篷的,在王宮和安利維多吵架的姑娘,一時好奇,善多瓦便悄悄的跟在她身後。

雅克萊郡的東南方向屹立着兩座山峰,山峰後面是古老神秘的淞霧森林,歐洲最長、流域面積最廣的亞里多河流正經過那裏。亞里多河流域一帶據說風景優美,地域開闊,氣候宜人,河岸兩旁聳立着許多古老的著名人物的雕像,面貌栩栩如生,即使經過年代久遠的風吹rì曬,雕像沒有受到一點損壞,連一塊脫皮也沒有,甚至十分整潔,就好像天天擺在家裏,勤勞的主婦天天按時打理的一樣。傳說是這樣,外出遊歷的人也見過這些雕像,被它們宏偉的形象,俊美的外邊,睿智的眼神,逼真的雕刻手法深深的震撼,因而過目不忘,三rì不知美酒的滋味。但是是不是有人經常在維護它們,任何人也不知道,總之,看到的就是眼前傳說中沒震撼人心的畫面。人們常常聽到關於這一代的各種各樣和jīng靈有關的傳說,但是誰也沒有來求證過,因為所有人要麼窩在酒館喝酒,要麼蹲在花園裏修剪植被,或者和孩子老婆處在家裏什麼也不幹,但是誰也不會花時間在傳說上,那樣既不會讓自己變得富有,也不會增加自己的壽命,反而會耽誤勞作的時間,讓自己可能欠債或者餓死。只是人們聚集在一起聊天時,對一些神秘的難以解釋的事物,比如那屹立在河邊的雕像為什麼不會變舊,到底是誰在那裏修建了那些巨大的石雕像。對於難以解釋的事情,人們通常用怪力亂神來解釋,有人說看見過jīng靈:那是一些長相俊美,身材修長,懂的法力,又能長生不死的人,他們通常不與人類交往,一起聚居在某個山清水秀,沒有殺戮,疾病,貧窮,死亡的地方;他們生生世世的都覺得十分滿足,所以從不與人類聯繫,也從不想要在人類那裏得到什麼。對於jīng靈的傳說,在梵亞人人都有自己熟悉的版本,對他們既崇拜又敬畏。

實際上,jīng靈確實存在,那是更加古老的關於神氏下凡定居的歷史。但是人們口中傳說的jīng靈是古老的jīng靈,新興的jīng靈世界並不太平,jīng靈之中也會出現部分敗類。聯繫jīng靈和人類的使者,福瑞斯從雅克萊郡出發,經過淞霧森林,趟過亞里多河,便進入jīng靈居住的勢力範圍。位於jīng靈勢力範圍的亞里多河流域可以自己改變河流的流向,隨便投一顆石頭或者松球,都會使得河流發生逆轉,因此保護了jīng靈的秘密,人類輕易不能發現和找到jīng靈的蹤跡。

福瑞斯被僕人一路領到女王和長老所在的長老院,正是他從前走過的那條青石路,湖面波光粼粼,草坪一年四季綠意盎然,籬笆里的鮮花雲集,散發出令人陶醉的異香。用鮮花裝飾的籬笆和斜坡的草坪上去,是分散式的簡化的希臘式的房屋,一座房屋與另一座房屋之間,用花園和樹木連接起來,十分的溫馨和諧。福瑞斯向往常一樣只匆匆瞥了一眼這裏的景sè,所有的地方都十分整潔,清幽,雅緻,與大地融二為一。他腦子裏有時會產生一種十分古怪的想法,jīng靈的國度類似東方的園林建築景sè,也許人們心馳神往的樂園在東方。

元老院是一座古老的吸收羅馬風格的哥德式建築,佔地廣闊,氣勢宏偉,處處透着王者之氣。用材和裝飾以白sè為主,代表jīng靈的純潔;zhōngyāng建築高聳的牆體擺放着許多小天使的雕像,帶着了神意擁護王權;高高突出的女神雕像是所有雕像里最宏大的,女神神情莊重,手持天秤和鎚子,代表了世俗的公平和正義。這裏的一切文明都是從最優秀的人類文明借鑒而來,比如這座由眾多dúlì的建築,通過走廊和花園和拱頂連接在一起,代表jīng靈王權的宮殿:尖塔高聳、尖形拱門、大窗戶及繪有神話故事的花窗玻璃。在設計中利用尖肋拱頂、飛扶壁、修長的束柱,營造出輕盈修長的飛天感。整個建築以直升線條、雄偉的外觀和大殿內空闊空間,再結合鑲着彩sè工藝畫的長窗,使產生一種濃厚的遺世dúlì的莊嚴氣氛,給人一種空靈、纖瘦、高聳、尖峭之感。高而直、空靈、虛幻的形象,似乎直指上蒼,啟示人們脫離這個苦難、充滿罪惡的世界,而奔赴“天國樂土”。雖然jīng靈是人類之王,但是在他們的骨血里,依然受到神意的主宰。

福瑞斯受到jīng靈之主——安琪金女王,羅帕雷斯姐姐的接待。女王手持百合花柱頭的權杖,威嚴,高貴,美麗的端坐在王座上方,她的左手邊站着長老院頭領,維德曼大長老。維德曼那張清瘦的臉上帶着百年不變的yīn沉,為人不言苟笑,沉默寡言,拘束禮法,又善於妒忌,yīn狠毒辣。每個上位者身邊都匍匐着一頭覬覦權位的毒蛇,維德曼顯然適合這一類。福瑞斯並不了解維德曼的為人,只是知道他位高權重,為人十分不和善,因而對他十分敬畏和忌憚,一旦聽到他那中年人蒼老的嗓音,他就會全身發麻,不經意的就想到,比起他來,自己顯得多麼富有生氣,平易近人,而事實上,他沉溺在對各國法律的研究和比較的學術研究中,雖然才二十七歲,但是老氣橫秋,不善交際,常常給人莊嚴肅穆之感,看起來就像三十歲的中年人。

女王當著他的面拆信閱讀,還在打量大長老的福瑞斯強迫自己專註神思,他發現女王年輕的臉變得萬分凝重,晴朗的天空突然yīn雲密佈。“這可不是好的現象!”他在心裏嘀咕道。

“大長老,我授權給你看我弟弟愛拂克的來信!”女王威嚴的說。

“柏耳克發動挑釁!這是真的嗎?顯然這是一件嚴肅的事情。請求女王,允許我去召集各部長老,商量對策。”維德曼溫和的請求,他眼睛閃光,內心快速計算這件事情對自己的利弊。

“商量對策就是在消除對策,耽誤之急是立刻整合軍隊,在淞霧森林和亞里多河附近佈置兵力,形成防守戰線!”女王嚴厲的說,眼睛狠狠的瞪着維德曼,臉上全是對他的不滿。

“請女王再謹慎的考慮一番,這是私人的恩怨,是否嚴重到需要派遣軍隊的地步?”大長老滿腹怨氣,冷冰冰的向女王提出建議。

福瑞斯敏感的發現,女王和大長老彼此針鋒相對,甚至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如果讓他選擇支持哪一方,他覺得自己會毫不猶豫的追隨在女王的足下,福瑞斯暗自想到。低頭髮現自己的腳下流淌着一灘水漬,那是鞋底的積雪融化了,他感覺自己不小心玷污了這神聖的地方,內心不安的躁動起來,羞愧的漲紅了臉。

“去把布拉澤拂王儲請來!”

走神的福布斯以為女王是對自己下命令,正要作出回應,維德曼已怒氣沖沖的走了出去

“福布斯,你是優秀的jīng靈使者,愛拂克王的信我已經收到,你可以回復愛拂克王說,女王已經充分理解他的意思,並且打算派出軍隊,由王儲領兵,在淞物森林和雅克萊郡形成防線,抵禦敵人的突襲!”

女王威嚴又不乏溫和的說道,福布斯感覺如在雲端,本來毫無感情的聲音,福布斯卻覺得充滿關愛和溫馨,如果現在女王有危險,自己為她而死也心甘情願。至於為什麼產生這種錯覺,可能是女王那飽含智慧和仁慈的微笑,任何人都難以抵抗那笑容的魅力。

福布斯充滿智慧的頭腦可以統治人類之王,但是他長期研讀法學著作,無意中,令他成為一切法則的捍衛者,以及對至高無上王權的忠誠和敬畏者。他此時此刻產生的愛,與其說是對女王的,還不如說是對擁有權力的女王的愛,而不是身為女人的女王的愛。他很高興自己又可以接近另一個至高無上王權的中心,儘管前任的jīng靈之王一直過着隱居的生活,但是只要是大人物,他們的言行舉止都會對他充滿致命的吸引力,甘願為他們奉獻自己的一切!

福布斯騎着駿馬跑在大雪紛紛的樹林裏,趟過河流時,馬蹄突然踩上一顆堅硬的石頭,馬的右前腿直直跪到水裏,冰冷的水花高高的濺起,自己朝前翻了一個跟斗,要不是眼疾手快的抓緊馬尾,差點整個人栽倒在冰水裏。深吸口氣,坐直身體,他感覺自己的心臟還在突突的跳過不停。看了眼落進水裏的雪片,無數雪花變成融雪化在水裏。他勒緊韁繩,挺直腰背,抬頭向四周望去,馬蹄在水裏不安分的原地走動。他發現整個大地已經白茫茫一片,地上的積雪已經到腳背深度,亞里多河上和淞霧森林上空,大雪還在簌簌的下,在這萬籟俱寂,空靈潔白的世界,福瑞斯突然產生一種強烈的美感,那種能夠洗淘心靈,凈化靈魂的感動,一種和造物主心靈相通、合二為一的默契。他感覺開心極了。他抽動馬鞭,輕快的跑在樹林中間,一排排的高大樹木紛紛向後退去,眼神快的像一條光影,他都來不及看清周圍的景sè。他像孩童那樣自顧自的大笑,感覺心血沸騰,激情澎湃,心靈的塵垢被淘洗殆盡,內心充斥着純潔無暇的感情,以及正義的新的世界觀,渾身上下充滿了力量。他認為自己有種衝動,立刻在雪地里狂奔一場,或者發力將一顆大樹一拳打倒在地,或者和麋鹿賽跑,爭取當獸類之王。但其實這種解脫和力量的產生只是他的錯覺,因為他永遠也不會擺脫套在他身上的那套世俗禮節和名利的枷鎖,那是他出生以來被灌輸和吸取的根深蒂固的思想。所謂的純潔和zìyóu,只是他一時半會產生的片刻的激情,他時時刻刻都在念叨着和jīng靈之王的談話,即使在這樣肅穆,純潔的美景里,他也只是抽出了一分的激情在感悟自然的贈禮上,更多還是他心心念念嚮往的權勢。

當福瑞斯像個雪人一樣出現在羅帕雷斯居所時,居所的主人友好的接待了他。對於陌生人的造訪,愛拂克王總是神情淡然,深深的琥珀sè眼睛透着疏離,他全身每一處神經,每一句都是客氣而冷淡的,明顯的告訴造訪者他的不受歡迎,但是現在破例對福瑞斯表現出熱情。愛拂克王的冷淡他早有耳聞,他態度的大幅度轉變令福瑞斯感到受寵若驚的同時,又感到詫異。他覺得自己真正意義上理解了冰葡萄酒和熱葡萄酒的區別,自己莫名其妙就成了那杯熱葡糖酒的享用着。他當然不會知道,突然好客的主人此時內心感情激動,完全不能立刻平靜下來,當然不是因為高興,而是出於憤怒激發了他的血液里的熱血分子,也是由於晚上的死亡之約大大刺激了他安逸的神經,因此,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保持往常那份淡漠的神情。

“我知道,她一向有本事化解危機,她是我真正敬佩的女xìng。”愛拂克磁xìng的嗓音令福瑞斯感到妒忌,自己兩個小時前還引以為豪的悅耳的嗓音,突然感到粗糙黯啞的像一隻野鴨的嘎嘎歌唱,表達和感情都凌亂粗俗,毫無章法;愛拂克王說話悅耳動聽,表達出中庸適度的感情,詩歌般的韻味,音樂般的節奏,還不止,最令人着迷的是那份王者之氣的自信、勇氣和沉着、力度,而這一切又被聖神的英雄之王的光環所籠罩,加上俊美的容顏和強健的體魄,幾乎將他推向神之子的地位。福瑞斯想錯的是,愛拂克王離真正意義上的神只差一步之遙,而神也有和人一樣的品xìng和缺點。

福瑞斯感到慌張,為自己的粗俗而自卑,表達的更加凌亂,不成句子,他沒想到會丟這麼大的臉,如果早知道和jīng靈之王的交談,讓他像個姑娘一樣手足無措,他寧可直接跪在他的腳下,親吻王者的靴子,也不願意這樣平起平坐的盯着對方的臉交談。雖然是大冷天,他覺得自己出了一身熱汗,不安的扭動身體。

“福瑞斯,見到我令你如此不安嗎?談談你的法學吧,聽說你很擅長這方面的學問。”愛拂克王握着雙手撐在靠背椅的扶手右邊,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的碰在一起,熱切的眼神注視着西班牙式的圓桌上的羊皮紙。

“非常枯燥,十分枯燥,尊重的王,你是不會有興趣聽的。”福瑞斯心虛的說,順着愛拂克王的眼神好奇的看着那張嶄新的羊皮紙,暗自猜測裏面的內容。

“那是我送給一個朋友的禮物,福瑞斯,你有興趣可以拿去瞧瞧。”愛拂克換了一個姿勢,指着那張羊皮紙說。

“王你太客氣了!”福瑞斯忍住想看的yù望,暗自告誡自己,不能在年輕的王面前失禮,同時內心火燒火燎的妒忌那個王的朋友,他的福氣真是太好了。福瑞斯沒有看到愛拂克王眼睛裏一閃而過的諷刺和憤怒,當他說出“朋友”兩個字時。

“沒關係,福瑞斯,你是王的使者和客人,王尊重和喜歡你,你可以無拘無束。我願意讓你看你也就可以看,絕對不會失禮。”愛拂克一直親切的用“我”的稱呼,後半句稱呼的轉換和親切的叫出他的名字,使福瑞斯勇氣倍增,小心翼翼的捧起那張羊皮紙,猶如捧起一手珍寶。

“哦!是詩歌!尊敬的王,請讓卑下朗誦出來吧,儘管卑下的嗓音粗糙,乾枯,朗誦不出詩里的感情,但是請允許卑下表達對王的敬愛。”福瑞斯鎮定下來,乾癟癟的背誦出這段從哪本書里記下的話。儘管愛拂克王心情不是很好,但還是善意的笑了出來,用微笑回答了他的請求。

“亡魂曲……”福瑞斯心狠狠戰慄了一下,讀出三個字,馬上意識到自己想錯了,這是王者的詛咒!王者的詛咒!他反覆想到,瞥了一眼眼神閃着怒火,神情肅殺的,充滿仇恨的王者。他為自己的愚蠢獻媚破壞了愛拂克王心情,暗自感到惱怒,但是話已經出口,他只能硬着頭皮念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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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靈王者與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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