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離開又或是1個開始
在之後的日子裏，生活很平常的過着，而江雨也曾抽空往家裏打過電話，詢問自己那個天降的青梅竹馬李月柔的事情。
得知家裏人認為娃娃親是老一輩的長輩定下鬧着玩的，不必當真，重要的還是要看他們兩個人自己，於是便放下心來。
這天，江雨通過一個學姐的介紹才知道原來城北三中是有圖書館的，平時就愛看小說讀書的他哪裏肯放過這個機會，趁着這天中午沒課就跑到學校的那個小小的圖書館裏去了。
江雨跟着學姐的指引，找到了位於食堂地下的一個小小的圖書館。圖書館的門很小，掩藏在樓梯的盡頭，裏面的空間也不大，但是卻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書籍。
江雨緩步走了進去，慢慢的圍着一個個書架找着自己想要看的書。讓他出乎意料的是在這裏他居然看到了李月柔，少女正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手裏捧着一本書津津有味的讀着。
“誒，好巧啊，你也在這裏啊。在看什麼書呢？”江雨輕聲走上前去，李月柔揚了揚手裏的書，書名：《月亮和六便士》。
“這也是我最喜歡的書，你最喜歡哪句話？”江雨饒有興趣地看着李月柔。
李月柔伸手將垂下來的髮絲挽到耳後，拿出書籤夾好后合了上書，眼神明亮，輕聲誦道：“我總覺得大多數人這樣度過一生好像欠缺點什麼。我承認這種生活的社會價值，我也看到了它的井然有序的幸福，但是我的血液里卻有一種強烈的願望，渴望一種更狂放不羈的旅途。我的心渴望一種更加驚險的生活。”
少女的嗓音輕靈又悅耳，帶着絲絲崇拜和嚮往。
江雨深以為然地點點頭，輕聲贊道:“是啊，月亮的確有這種魔力，讓人奮不顧身的去追逐那份美麗。”
“是啊。”李月柔附和道，卻又抬頭看了看江雨，臉色莫名有些紅潤。
“怎麼了？”江雨看了一眼少女，疑惑的問道。
“沒...沒什麼。”少女搖了搖頭，眼神中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暗淡。
江雨笑了笑，又補充道：“我面前的這道月光也很美，知性又溫柔。”
說完衝著李月柔擠了擠眼，李月柔的視線跟江雨一接觸，便迅速
地避了開，臉上有些發燙。
李月柔通常會把雙手握着放在身前，透着一股知性優雅的氣息“我帶你四處看看這個圖書館吧，我提前幾天就來了，把這裏差不多摸熟了。”
說完，她帶江雨來到了圖書館的中間，望着周圍的一排排書架，江雨的目光有些發亮。
察覺出來江雨的眼神有些熱切，李月柔笑了笑說道，“你應該也在教務處拍過照了吧，學生卡很快就會發下來的，到時候可以拿學生卡來借書的”
“你也喜歡讀書嗎？”
“是啊，算是為數不多的愛好了吧。”
江雨點了點頭。
“越文明，越孤獨。”白月柔的笑很溫柔，不會露出牙齒，卻也不會給人敷衍的感覺，顯示出良好的家教。
江雨笑着答道：“是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吧。”很簡單，看過百年孤獨的都會對這句話有深刻的印象。
“孤獨是一種最好的交際。”江雨輕鬆的回復道。
“彌爾頓的《失樂園》。”
李月柔的眼神亮了起來，問的越來越快，但是江雨依然能夠迅速的回答出來。問到最後，李月柔居然一時間難以想起還有什麼好書。
江雨適逢其時地補充道：“我想所謂孤獨，
就是你面對的那個人，他的情緒和你自己的情緒，不在同一個頻率。”說完，對着李月柔眨眨眼。“我猜你應該看過這本書的。”
“是《十一種孤獨》！”李月柔眼睛裏透出驚喜的光，輕聲驚呼道：“你好厲害。”
“你也很厲害啊。”江雨由衷的讚歎道，畢竟他很少遇到同齡人里書籍知識儲備量這麼高的。
江雨之所以猜她看過這本書是因為這女孩和自己看書的風格都差不多，有種孤單和不被理解的味道。
李月柔表面的笑容看似溫和，其實卻也是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禮貌，在開學之後的那段時間也是除了跟自己說過一些話，其他的時候也是刻意保持着跟他人固定的距離。
江雨挑了一本自己比較喜歡的書後，兩人有說有笑地走出了圖書館，經過這件事，李月柔的態度也變得熱情了許多，彼此都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覺。
“對了，我之前跟你說的那個事...你想的怎麼樣了。”李月柔輕輕問道
江雨想了想，還是把自己的心裏話說了出來：“嗯...我覺得...我覺得我們現在還太小了，我現在對愛情也並不感興趣，況且我們未來的路還長着呢，所以...”
“不用說了，沒事的，我能理解你的想法。其實...其實我之前拜託哥哥查過你之前經歷的事，對此我表示非常抱歉...要是當時我在你身邊就好了...”李月柔滿臉抱歉的說著“而且我喜歡的從來不是別的，是從小就喜歡你了，我說不清道不明這種感覺，但是我感覺到，這是愛。”
路邊樹蔭下，李月柔雙手垂在身體兩側，緊緊拽着雪白的裙邊，低着頭羞紅了臉。
“當我說我喜歡你，我的意思是，我喜歡嬌艷漂亮的玫瑰，恰好你嬌艷，恰好你漂亮，恰好你是玫瑰，因此我喜歡你。”
“但我手裏還拿着別的玫瑰，或者其它更秀麗的花種。你不那麼漂亮的時候，我或許會扔掉你。”
“當我說我愛你，我的意思是，我喜歡嬌艷漂亮的玫瑰。你可能並不嬌艷，也不漂亮，甚至你壓根不是一朵玫瑰，但我始終注視着你，哪怕你枯萎，哪怕你老去。”
“我遇見許多嬌艷漂亮的玫瑰，然而我連餘光都沒勻給它們一分。這就是我對你的心意！”
少女身體微微發抖，緊張的喘着氣說完了一大段話，不等江雨有所反應，她又繼續說道：“江雨，我愛你。從小時候起就開始愛你了，都說女生比男生早熟，更早的了解情感上的一些事。我喜歡有你在身邊的那種感覺，我喜歡能夠依靠着你的那種安心，我喜歡哪怕是小孩子的你也會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擋在我身前。所以這次我決定從京都過來找你，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可是現在...”
江雨聽着眼前少女的深情表白，他愣住了，他這輩子沒有被一個女生這麼喜歡過，他微微張口，彷彿想要說出什麼，可那些千言萬語就是卡在了喉嚨口說不出來：“我......”
李月柔抬起頭來，絲絲淚光在那對如同寶石般的眼睛裏閃爍：“沒事的，你不用說，你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嗯，你說...”
“其實我更喜歡的是藝術，是繪畫，因為是想要追隨你的腳步所以才來到了這個學校找你。我們約定好，七年之後，如果你未娶我未嫁，我們就在一起好嗎？”李月柔有點期待的望着江雨，生怕他開口拒絕。
“我答應你，我從家裏人那裏了解到了我們小時候的關係有多好，只是現在我真的忘了。對於你的喜歡我真的很抱歉給不了你答覆，但如果能夠通過時間的考驗，我想這七年也不算什麼。”江雨猶豫了片刻，深深地鞠了一躬后給出了他的答覆。
雖然負了少女的心意，但是他真的不能就這麼隨便的玩弄別人的感情。除了那一事無成的溫柔以外，他的身上再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那天，黃昏時分，斜陽傾灑下遍野的霞光，校園裏的樹木和花草，都蒙上了一層夢幻般的色彩。
當晚霞漸漸褪去色彩，那最後一抹夕陽的餘暉，將婆娑的樹影勾勒成跳動的剪影。少年與少女的約定印刻進了時間裏。
第二天上課，江雨望着許桐旁邊空缺的那個位置，聽着耳旁老師給大家的解釋：“李月柔同學因為家裏的原因已經轉校了，她要我代她跟大家說這段時間跟大家相處的很開心......”
江雨看着抽屜里那封獨屬於少女的清秀字跡的書信，不由得發起了呆。
親愛的江雨：
見字如面，展信舒顏。
冬天快要來啦，可我沒法壓上整個春天和你赴約。
冬天快要到了，雪落下的時候我的感知好像也會被封存起來。
說不上來那股寒氣，像清早呼嘯的風裹挾着回憶撲到臉上，震耳欲聾。
你會記得我嗎？
真抱歉吶，我還是食言了，明明來的時候就下定決心不管怎樣都要呆在你的身邊，但我沒有勇氣。
我猶豫許久，總覺得時間還夠，所以在伸出手為你摘花的那刻卻接住了雪。
原來已經遲了嗎...
沒能陪在你的身邊還真是遺憾啊，你啊，索性就不要再記起我了吧。
關於秋的一切，不要再記得了，等到七年之後，如果你還記得我...如果你還未娶而我也未嫁...我們就在一起吧...
——李月柔
是啊，快冬天了啊...江雨手裏捏着那封還帶着少女清香的信封，望着窗外已經枯萎的樹木發獃...
（命運篇至此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