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師者——任安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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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了?”馬車裏,跟着顛簸的馬車一起搖晃的趙祐正微張着嘴閉目養神。
“祖翁,已至錦竹矣!離老師居所也沒多遠乎。”楊景微偏着頭,瞅着自家祖翁略重的黑眼圈,心裏也忍不住的心疼。
這閉目也養不了什麼神的。
於是,楊景便從馬車的窗口探出頭來,朝着鍾離和甘寧喊道:“興霸、開遠,喊一下景之舅父,就請招呼一下腳步,快一些,等到了山崗路修整一晚上再做啟程矣!”
“唯!”
五月份,於赤日炎炎下確實難行,外加還是難走的蜀道。
楊景喊完興霸他們,落於車隊後面招呼舅父趙岩還騎着駿馬前來確定了一下。
主要信息傳達太慢,跑來跑去的確實挺麻煩的。
......
對了,道言到信息傳達就涉及到一個小知識點。
這時候的打仗的先鋒大軍一般都是領兵四千到五千。
而這四、五千是一個將領能靈活統兵的大概極限,當然也這並不是有的大將能力不行,而是因為信息傳達太慢了,領多了就顯臃腫不靈活。
而戰場上的不確定因素又多,戰機稍縱即逝,命令的傳輸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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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馬車。
楊景跟着趙祐又復,步行於山野草路之間。
他又來到了去往老師居所的道路之上。
忐忑的心裏和上次無二,於是,跟在祖翁身後的他伸着腦袋,便是發問:
“祖翁,您說吾家師長會同我們回漢中否?”說著,頂着烈陽的他還不忘拿着袖袍擦了擦出了許多細汗的額頭。
目視前方草木之路的趙祐搖了搖頭:
“師為長,長為師,師有道!不是所以的事都能如意哉!過多的期許無用.......而且祖翁我也不知兮!”
趙祐在吐出了楊景不大明悟的一句話后,便不願在語,只是靜靜的邁着沉重而酸痛的雙腿慢慢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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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楊景抿了抿乾燥的嘴唇,想想覺得也是。
這幾年的自己好像有點太順了。基本上,有求必應,少有挫折和不如意之事的他都快習慣了,這點很不好,得稍稍改一下心態了。
另外反正也沒幾步遠了,到時候就知曉了,到時候就隨緣在看吧。
“咦?”楊景還沒多走幾步,就驚訝的發現,一處半轉彎的林間路口邊上,立着之前他來拜師時所見過的一童子。
——童子怎麼會在這,難道是出來迎一下他的?
片刻間,楊景已經跟着祖翁走到了童子的跟前。
楊景作揖,並用着詢問的口音問道:
“請問童子,汝,為何會在此乎?”
童子還禮:“因先生,使我立於此地等候趙公和汝!請隨我來吧!”
於是,帶着心中的疑惑,楊景和趙祐領着幾十個跟來的隨從,慢慢的沿着熟悉的小道上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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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
剛視見映入眼帘的草廬院落。
楊景抬眼就視見了自己剛拜沒多久的老師,正立於院外背負着雙手,獨自舉目眺望着自己和祖翁。
而且老師身後的草廬,行色匆忙。
只因有不少書童和身着儒袍的師兄們,正在幫忙搬運珍貴的竹簡書卷。
楊景一看這架勢,那還需糾結困惑啊!只要明眼的人都能看的出,老師這是同意去漢中了啊!
而自己也無需在益州錦竹讀書了,
可以在漢中的家讀書了。
真是美哉!
只是高興之餘的少年,並沒有發現老師任安...遠眺眼眸中的落寞與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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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吾為什麼會選擇隨汝等一同入漢中否?”眺望着眼前的山川美景,長時間保持沉默的任安長呼一口氣兒,淡淡的吐出了此一言。
“額...弟子...不知。”乖乖的守在並排的倆位長輩身後的楊景,緩緩的張口。
“那你呢,佑之。”
“......不知!”趙祐的回答也很簡潔,不知就是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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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聽到的回答,任安並不失望,他一直都是謙遜的。
來了,問了,他聽到了,也表達了。
於是,眺望着雒陽的方向的任安,自顧自的道言:
“沒事,這其實算得上是我在崩塌,是為任定祖之不幸乎。”
“愚經過長時間的思考,-我彷彿視見了我自己。”
“或許,從愚回到家鄉的歲月,吾的命運軌跡就已定形重疊。長時間以來,愚一直都學以崇敬的榜樣——孟軻。”
“愚一直都想跟先孟軻同樣的通達,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孔子留下的坦蕩蕩的君子之風,孟軻堅定地修鍊浩然正氣,他們從未放棄過自我人格的修養。”
“做個一個君子是愚畢生的追求,同樣,也是大漢讀書人的畢生追求!”
“只是,愚所嚮往的禮制分明、倫理規範的周公時代早已一去不復返。”
“於一個......一個正在崩塌的社會秩序而又崇尚武力的時代,在追求霸道而非王道的背景下,鑄就了一個逃避棄官的愚者,而這愚者既是隱居於草廬之間傳書授徒的任定祖。”
“或許這只是一個不夠通達、不夠君子的愚人自我辯解。”
“但:天將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
“這是孟軻留下的千古名言,這也是孟軻跌宕人生的真實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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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愚這個老傢伙的寫照早已算不上斯人也。既然祐之與徒皆然,那便皆然隨之;而且某在授業之時也想瞧瞧,故友和徒汝等究竟能走多遠。順便視之於,不缺,心懷大義之英雄也的大漢王朝,究竟會不會如徒所言。”
“也剛好,遇者也想找一塊還存在‘仁政’的土壤,若是沒有,那便仁於漢中地下兮,畢竟老傢伙走完這躺就會走不動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