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中平5年
...
自東漢末年。
天災頻發,朝政腐敗,宦官外戚爭鬥不止,邊疆戰事不斷,國勢日趨疲弱。
又加之,地方豪強橫徵暴斂,土地兼并,致使百姓日益貧困,在飢餓和死亡線上不斷掙扎。
終於...
無數走投無路的貧苦農民,在巨鹿人張角的號令下,紛紛揭竿而起,他們頭扎黃巾,高喊“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的口號,向官僚地主發動了猛烈攻擊,並對東漢朝廷的統治產生了巨大的衝擊。
為平息叛亂,漢靈帝劉宏,以圖士族之力平定天下亂局。
解開了黨錮。
自此,各地開始擁兵自重。
雖黃巾起義最終以失敗而告終,但積重難返的大漢王朝,卻,再也無力重獲生機。
..............
今中平五年,既公元188年。
青州、徐州一帶的黃巾余部,早已再次起事,攻掠郡縣。
涼州韓遂等人還在連年作亂,皇甫嵩和董卓等人奉命討伐。
張修在光和與中平年間,舉行武裝起義,張修在武裝鬥爭失敗后,是被蘇固趕出了漢中地區,被迫南下回到巴郡地區繼續展開活動。后,被益州牧劉焉招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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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88年。
十二月初二嚴冬。
漢中郡,南鄭。
因黃巾之亂和涼州韓遂的連年作亂,漢中郡城南鄭,已聚大量之流民。
而坐於南鄭城門外,於小棚中施粥的主人翁楊景,就是活在這種的時代背景之下。
...
披着一襲寬厚的貂袍,面色白皙而又清秀的楊景,現年十三歲。
而其身份。
乃是弘農楊氏子弟楊暮之長子,也是漢中郡南鄭人趙祐之外孫。
楊景其外祖趙祐,其也大有來頭,乃蜀郡趙典之嫡次子,為次子的外祖父入仕后,曾擔任過漢中郡太守,后紮根於漢中郡,又因外祖其兄病亡,外祖趙祐襲廚亭侯。
如此。
楊景有個好出身,世族豪門,望族子弟。
除此以外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他楊景是一名光榮的穿越者。
......
但,說來他還是有些倒霉的。
剛胎穿的他,母親就難產離去,而其父對他也是漠不關心,全然把他扔給後來的繼室撫養。
而且其父又於楊景三歲之時病亡,這就致使楊景從周歲起至年八歲的時候,都一直活在後母的陰影籠罩之下。
最後,要不是外祖趙祐收到了他的書信,急急忙忙的將他從楊家接回漢中郡的趙家,不然,他楊景怕是要在八歲那年蕭瑟的秋風中漸漸泯滅矣。
然,白來於這東漢末年。
還好,萬幸,他的外祖翁來矣,他的外祖翁腳踏祥雲來接他矣,還為他主持了公道。
然。
楊景就自八歲起,於漢中南鄭城,過着外祖給其帶來的美滿生活。
只是。
他的身子骨,因在楊家被繼母玩壞了,虧空嚴重,落下了病根,一直都沒怎麼養好。
哎...
楊景每每念到自己的身子骨,他就只能無奈的嘆息,身子骨只能慢慢調養,在這連年動蕩的東漢末年,他也想過練武,也求過外祖請武師教他乎,但目前除了騎馬還不錯外,其它刀槍劍戟武藝上的好像沒學會什麼。
......
“太公?老叟!”
還不等楊景再次發出嘆息,
幾聲急促的聲音打斷了楊景的思緒。
他抬眼順着聲音望去,便見一位拿着破碗,很瘦、很老、穿的很是單薄破舊的老翁摔倒在粥棚跟前。
臉上泛白神情渙散的老人,癱倒在地上顫巍巍的搖晃着雙手,老翁極力地想要抓到什麼好爬起來,但這位老翁怎麼也爬不起來了。
“老翁何如?”
“汝老頭莫要擋道,吾還要領粥乎!”
一群口音不同的領粥人,半圍着老者咋咋呼呼的道也,他們中有埋怨的、有好心關切的,但就是沒有願意扶起老者的。
相比於老者,他們還是對趙府郎君施的麥粥...更加關心。
行將餓死凍死的流民,已經不是流民的流民了。
他們還在不斷的唾口催促着老者,快點爬起來,老者礙着他們領粥了。
應着周圍不斷催促的聲音,老者已經很奮力地掙扎想要爬起,但就是爬不起來。
面對這些無動於衷的流民,楊景一陣默然。
今十二月初二的嚴冬溫度很低,低的就像冷漠的人性一樣。
嗯.....
這個世道,已經崩壞死了很多人了。
瞧着這些漠視的人,楊景覺得自己也是該做些什麼了。
楊景輕輕的朝着身後,外祖父手下的私部曲屯長說道:“鍾屯長,汝帶一人往視老翁,視之何如?”漢,尊老也。
可惜,現在諸其都難以存活;面對顆粒無收的土地和連年的災情,以及殘存的黃巾賊,流民們為逃脫賦稅和能夠活下去,紛紛背井離鄉;飢餓、寒冷、水土不服等原因,大量流民客死,繼而導致嚴重的瘟疫,奪取了更多人的生命。
...
“唯。”
鍾離拱手作揖,隨後利落的領着一位年輕的護院走到老者的跟前。
鍾離看着這位人之將死的老翁,也是不禁哀憐的嘆出一口霧氣。
這老叟經此一摔可以說是已經沒救了...
老翁活不過這中平五年的冬天,或者說,是活不過這今日了。
鍾離探出手穩住了還在掙紮起身的老翁,然後與那位年輕的護院合力,將這位老翁抬到了之前搭棚所多出的草堆之中。
做完這一切后。
鍾離便走到楊景跟前略微一沉,欲言欲止,但,他還是看開了,回道:
“稟少君,那老翁經此一摔,時日已不多矣。”
其實,鍾離他剛剛還想問問少君,那位老者還需不需要試着醫治一下,但鍾離想了又想,還是算了;雖然家中郎君待人謙和、仁善,可死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就算治的差不多,估計也活不過幾日,於是,就直接回到了楊景的身後。
“嗯......看出來矣,繼維秩序,繼施粥,然,給吾取一碗熱粥來。”
說罷,楊景起身,從裹着的貂衣之中探出雙手,端着一碗還算粘稠的熱粥就往那位老翁身前而去。
跟着他而去的還有他家中的幾位護院。
楊景這幾日前來施粥,其外祖翁趙祐恐流民突暴起,然便安排了近百名家奴護院以護他周全。
...
先粥棚之楊景,步幾步,便走到了這位老翁的身前。
他望着眼前眼睛瞪得老大且面色慘白老翁,片刻,慢慢蹲下身子道:
“老翁,汝最後可有遺言否?若無,則喝下此碗熱粥,早些...休息吧。”
“吾...吾...呼...”老翁望着眼前的楊景先是獃滯了一下,隨後便急促的喘着氣,斷斷續續地想要說出點什麼話來。
老翁是有想說的,只是經此一摔,整個人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還渾身疼痛。
其生命似快盡頭矣。
而其亂世,也真是令人噓噓不已哦。
約莫半盞茶的功夫。
這位阿公才稍稍緩上勁,也或說已然到了枯木逢春的境地。
老翁顫巍巍的抬起滿是褶皺和泥土的右手,說道:“郎君,吾...吾命不久矣,但懇求郎君救救吾孫,其之五歲...求...求郎君救救吾孫!”
楊景看着這位瘦的猶如‘乾屍’的老翁,心裏也很不是滋味,他旋即便答應道:“善,汝之孫,吾收下,但汝孫今在何處?姓甚名誰乎?”
老翁見一身錦衣的楊景答應,便激動的顫抖道:“吾孫,孫...在..在..在...”
喜極而泣的老翁斷斷續續的喘着粗氣,可......
那最關鍵的一句他也沒說出口,便離開了人世間。
只留下落在他身前的楊景,在寒風中暗自搖頭。
差了最關鍵的一句,老翁他最後的祈求是實現不了了。
這也是楊景所始料不及的。
“天不遂願啊!歉之,老翁。”楊景看着最後帶着笑容離去的老翁惋惜的嘆了一口氣兒。
本還想再做件好事,可結果卻是沒機會做啊!
罷了。
楊景默默的將之前一直端着的稀粥緩緩放在了地上,然後吩咐着家奴找個沒人地方把老翁給埋了。
吩咐完這一切后,他就又回到了粥棚之中。
經此一事。
......
城門粥棚之中的楊景,又開始舉目眺望着眼前無數的流民了,還有已經開始一朵朵飄落的雪花。
他...又開始繼續回想了。
夢境倒映着幻象,霧霾太猖狂,不散...都看不起前方。
“我,我這等人,真的能成大業嗎?”神情落寞的望着眼前不斷飄落的雪花,其心默默的念叨着。
這迎風吹來的寒風,使他倍感微涼。
......
他楊景知曉自己的斤倆,也知道他就是個普通人。
軍事上,帶兵打仗,可以說就會那麼一點點。
內治水平和用人方面,他自己也是模稜兩可。
名聲這塊,倒,還頗為不錯,在漢中還是有許多人都知曉他的仁善的。
但,光憑這樣足夠嗎?
......
他迷茫了,也陷入了自我懷疑。
自漢中,他楊景就一直苦心經營着外祖父交由給他的一半家產,既一座莊子和萬畝的良田。
他還在莊子中養雞、養羊、養豬,只為以後當首領當將軍,有可實在點的東西獎賞軍士。
他去年春耕的時候改良過農具,提高了部分生產效率,也通過家中當郡主簿的族祖叔拿去周圍縣裏推廣,增添了些名聲。
而且他還弄了些許的鐵。
但這還不夠,遠遠不夠!
楊景他是要造反的啊!
是要跟劉備、曹操、劉焉、孫權等人物爭奪地盤爭取天下的。
可他斗的過么....
造反自己會嗎?有想像的那麼容易?
還是說單憑自己穿越者的先知能力?可是事無巨細啊!自己又記得多少?
而且就算是記得,可這他又能干預的了多少,而他...又玩的過那些人嗎?
楊景這些年來,就只有一百自己私養的青壯家奴,剩下的名士、謀士、名將一個都沒有,也就是兵微將寡。
那些說書里什麼隨便收個家奴就是一代名將,隨便撒撒名聲就有無數名士爭相來投,都是假的!都是唬人的!名聲帶來的變現收益,是要靠運作,靠養、靠名士吹捧、靠一定的才華知識的。
造反爭霸遠比想像中的還要難。
......
自黃巾之亂后,光南鄭郡城內的郡兵就有近一千人。
而自己該如何謀取南鄭郡城,又該如何謀取自己的第一塊基業呢?
...
“嗯?”
望着還在雪中排隊領粥的流民,剛剛還神情恍惚的楊景突然靈光一閃,腦海中突然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心道:
“劉焉是今188年入的益州,就幾個月前,而離191年張魯來打漢中的日子也沒幾年了,時間大差不差,那我何不大膽一點?再快一點?”
“南鄭城漢水對岸,那池水......靠近米倉山的那塊地兒,應該都是荒地吧,那地兒離郡城應就十多二十里,如果是荒地的話,就應該在郡守和管山的山虞那。”
“既然如此,那就可以跟外祖父道也,讓外祖託身為郡主簿的族祖叔趙嵩,去跟郡守與山虞說,盤下那片地兒,既能解決城外的這些流民,也能讓家裏多出大片的耕地和新的莊子,同時,自己也可以再次增加名氣,也能一舉坐擁近千青壯啊!”
“嘶...只是茲事體大!需要打點的東西貌似有點多誒,而且,還必須得到祖翁的中肯,才能打開家中糧倉;罷了...吾先收些青壯再說,自己再怎麼也要先收些青壯,此事等晚些回去我與外祖父道也。”
心裏打定主意后。
楊景扭頭朝着身後的齊涵吩咐道:“水澤,汝去收青壯,收有膀子力氣者和有技藝者,如獵戶!”
“唯,但少君吾們須收幾人?”
嗯......
楊景閉着眼沉吟了片刻,然後張着大眼睛,面朝著一年多前,自己收的私兵齊涵說道:“一百五十人!切記,有無家室皆可,收完,遂攜其青壯至城西莊子去也,我明日當自來視。”
“唯!”
字為‘水澤’的齊涵拱手作揖后,便帶着十來人,一頭扎進了流民群中。
而楊景也開始起身了,他囑咐了一下還在施粥的家奴,繼續施粥,施到日暮即可歸家,這也算有始有終。
而自己,也是該歸家了,不然外祖翁就又該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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