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把本將軍的赤兔馬牽來
呂布說這句話是有緣由的。
兩個月前,原主(呂布)再次反叛朝廷與袁術結盟,派高順、張遼攻打沛城,擊敗劉備。曹操派夏侯敦援救劉備,也被高順打敗。
之後,高順等攻破沛城,俘虜了劉備妻兒,劉備敗投曹操。
曹操於是親自率兵攻打徐州,大軍抵達下邳城外,送了一封信給原主,向他陳述禍福,意圖勸降。
原主想投降,但陳宮等人由於曾經背刺過曹操,恐其不容,故而極力反對。
陳宮對原主獻計說:“曹操遠道而來,其勢必不能持久,將軍如果用步兵和騎兵駐守城外,我率領其餘人馬關了城門把守。曹操如果向將軍進攻,我帶領部隊從後面進攻曹軍;要是曹操只是攻城,將軍就從外面救援。用不了一個月,曹軍糧食全部用盡,發起進攻就可以打敗曹操。”
原主對這個計策深以為然,正要從之,妻子嚴氏卻說:“從前曹操對待陳宮恩惠甚多,陳宮仍然背棄曹操投靠將軍。現在將軍對待陳宮的恩惠並未超過曹操,卻打算丟下全城和妻兒孤軍遠出嗎?一旦城中發生變故,我難道還能成為將軍的妻子嗎?”
於是原主作罷,選擇堅守城池,並派人向袁術求救,又親自率領一千多騎兵出城試探曹軍虛實,結果被打敗退回城內。
原主雖驍勇剛猛,但少謀而心狹多忌,不用陳宮良策,致使被困城中,諸將又各自猜疑,此後數次出戰,也敗多勝少。
曹軍圍攻下邳兩月不克,遂掘渠引水圍城。
呂布就是這時候穿越過來,接管了原主的一切,包括當世第一的武力。
……
陳宮神色凝重的搖了搖頭,嘆道:“晚啦,若奉先昨日有此打算,尚且可行,今日曹軍在城外繞城掘塹,壕溝已成,飛禽走獸皆不能過,焉能突圍而出?”
“……”
呂布默然了一會,又問:“公台,城中糧草還有多少?”
“尚夠軍士食用半年。”
還好,我還能搶救一下…呂布長長鬆了口氣。
片刻后,憂心忡忡望着陳宮,“糧草暫時無虞,倒是好事,但恐曹軍圍城日久,人心有變。侯成,宋憲,魏續三人反水,便是前車之鑒,不容不察啊。”
“奉先,你…?”
陳宮驚疑不定的上下審視着呂布,心裏充滿了驚駭。
這個莽夫怎麼忽然這般有遠見?
如果他能一開始就如此心思縝密,我們何至於被曹軍困在城中啊?!
不過,現在幡然醒悟似乎也不算晚。
真乃老天開眼啊……陳宮一瞬間濕潤了眼眶。
“奉先,你果真肯從我計?”
“還望公台教我脫困之法。”
呂布對陳宮深深施了一禮,做足了虛心求教的姿態。
“奉先莫急,容我三思,容我三思…”陳宮捋着鬍鬚,在堂上踱起了步。
其實呂布心裏是有一些計策的,麾下軍隊也是一支能征善戰的野戰精銳,但此時被困在下邳城內,軍隊擅長的野戰之法施展不出來,大多數計策也都難以奏效。
眼看糧草一天天消耗着,外面沒有任何援兵的消息,孤城絕地,人心惶惶。再加上被斷絕了所有外部消息來源,越是這樣越讓人覺得恐怖。
可以說,整個下邳城中,除了陳宮、高順、張遼等幾個忠心耿耿的部屬,其餘人等皆驚慌不已。
是以,呂布不得不問計於陳宮。
沉吟半晌,
陳宮開口道:“奉先,為今之計,應多加巡視城防,少與妻妾廝混,提振士氣,堅守城池以待時變。”
“曹操大軍在外久耽,兗州周圍又群狼環伺,宛城張綉、荊州劉表、淮南袁術,但有一方出兵,則昔日兗州之失必定重演。且袁紹與公孫瓚戰於幽州,將分勝負。若分勝負,則袁紹必然南顧,屆時曹操必然退軍自保,徐州便高枕無憂了。”
好傢夥,你沉吟半天,就想出這麼一個坐着等死的餿主意?
指望張綉、劉表、袁術三方會去偷襲許都,不亞於異想天開啊。
天子在許都,本身就是一張類似免戰金牌的護身符啊。
先說張綉。張綉是絕對不會偷襲許都的。當年他的叔父張濟和李傕郭汜等人在關中挾持劉協三年,互相打來打去,張綉可是在場親眼目睹了的。他深知皇帝是把雙刃劍,以他的能力和名望根本無法控制住皇帝。既然控不住。張綉為什麼要偷襲許都,也就是偷襲天子?
張綉不但不會偷襲許都,甚至兩年前就已經向曹操投降了,若不是當時曹操怒刺其嬸,張綉甚至都已經跟隨曹操兩年多了。
再說劉表。劉表是保皇派,劉協東歸洛陽之時,正是劉表派人修繕了洛陽的宮殿,供劉協居住。在這樣的態勢下,劉表怎麼可能會去偷襲皇帝坐鎮的許昌?
最後說袁術。袁術目前已經稱帝,成了天下共敵,正面臨著孫策背離,劉表、張綉、曹操等周圍四大勢力虎視眈眈的局面,自顧尚且不暇,怎麼可能敢去偷襲許昌?
另外,兗州北面的袁紹目前還是曹操的盟友,在公孫瓚敗亡之前,他是不可能會有南下之意的。
這也正是曹操敢於全軍離開兗州的主要原因。
至於坐等公孫瓚敗亡,這個就更行不通了,公孫瓚距離敗亡至少還有半年以上時間。
下邳城的糧食,絕對堅持不到那個時候的。
呂布有些失望的看着陳宮。
這個陳宮不太行啊。
想是這麼想,呂布卻是很好的隱藏住了自己臉上的失望,再次對陳宮施了一禮,“公台此言大善,我當從之。”
陳宮一臉滿足,拱手告退。
呂布望着陳宮遠去的背影,捏着下巴,沉吟起來。
當務之急,並不是巡視城防,而是抓好內部的肅反和軍民情緒的穩定!!
在城外的曹軍沒有解除圍困之前,城中全軍將士在思想和行動上肯定還會出現搖擺。
至於城防?曹操既然擺出一副困城的態勢,自然不可能現在就來攻城。
所以,安撫官員,撫慰百姓,引導輿論宣傳並加強士兵們的心理素質,才是重中之重。
必要時,還要把曹操兩次在徐州屠城的事迹大肆宣揚,以使全城百姓同仇敵愾,擰成一股繩來對抗曹軍。
這才是當務之急!
陳宮作為首席軍師,本應最先想到這些問題,並提出合理建議的。
可實際上陳宮此刻的表現,與其自命不凡的才幹相差甚遠。
鄉野村夫諸葛亮在沒有經歷實戰鍛煉前,就已經把天下形勢分析的頭頭是道,如數家珍。
荀彧、沮授,田豐、賈詡、郭嘉等謀士,不光能臨陣獻計破敵,還能在一場戰爭未開始之前,就準確預見接下來戰局走向。
單論胸懷、眼界、格局,陳宮與他們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
這就是頂級謀士與普通謀士的區別了。
看來,這換軍師的事情也該提上日程了。
正沉吟間,忽然一陣幽香襲來,三十二歲的嚴氏裊裊婷婷走過來,柔聲細語道:“將軍,天色已晚,早些安歇吧。”
呂布側頭,看着風韻猶存,身姿豐腴的嚴氏,臉上一黑,眼睛一瞪,沒好氣的揮了揮手。
“歇什麼歇?大丈夫生居於天地間,豈能被人久困於城中?你自行去歇息,休來煩我!!”
嚴氏被凶得一愣,轉身掩面輕泣而去。
呂布根本不以為意,轉身走出大堂,朗聲喚道:
“來人!把赤兔馬給本將軍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