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突變

留下吵鬧不斷的眾人，楊萬里領着五人向山中走去。

“五大派屹立江湖多年，為何此次聽信江湖謠傳，為難我清源一脈？”楊萬里便在前引路，邊問向身邊幾人。

“是否謠傳現在還不得而知，畢竟凡事講究眼見為實。”天璣山長老岳君山首先開口道。

“龍靈劍、虎魄刀之言自兩年前傳出，同時還有半面錦帛流出。聽說那錦帛刀割不破，水浸不入，火燒無痕，也佐證了傳言非虛。”鍾秀山周琿似乎對傳言深信不疑。

“阿彌陀佛！半月前江湖各門各派均收到書信，邀約大小門派共同前來清源山求取寶劍。住持方丈覺得事有蹊蹺，並派貧僧前來，希望能夠安息事端。然而時至今日，是何人傳信仍不得而知。”空明雙手合十，低頌佛號。

“不管是真是假，清源劍派都要儘快給個交代，不然我無法回去交差。”天劍山莊明心愈發煩躁。

“我清源劍派給出交代？我說龍靈劍不在此處，你們信嗎？”楊萬里被明心的話語氣笑了。“掌門師兄還在養傷，就不帶各位前去，幾位有什麼地方想要查看，但說無妨。”

“聽說貴派有一處劍池，不知可否前往一觀？”一直未曾說話的晚楓林來人葉闌珊終於開了口。

“劍池嗎？自然沒什麼不可以看的，不過劍池就是一處練劍之地，葬了一些破損的劍身或是離世的弟子留下的佩劍，並沒有什麼寶劍。幾位隨我來吧！”

楊萬里繼續上前帶路，一盞茶的功夫走到了一處圓形場地。場地正中立着一塊二十尺左右的長形巨石，石身上刻着“劍池”二字，鐵畫銀鉤，蒼勁有力，細看似乎有劍氣附着，這二字盡然是有人以劍為筆寫了下來。巨石周邊或躺或立着各式長劍，這些長劍有的少了半截劍身，有的只剩劍柄，有些劍身完好也是銹跡斑斑，多數都已經黯淡無光。

“好劍法！”明心盯着“劍池”二字，忍不住出聲叫好。

“這裏便是劍池了，劍心石在此已有兩百多年了，是我派開山祖師所留。”楊萬里接著說道：“劍池平日為我派弟子練劍所用，一覽無餘，並無藏納的地方。”

“那就去別處，想藏一柄劍還是很容易的。”岳君山提議查看其他地方。楊萬里無奈，只得帶着幾人又到幾處查看，幾人仍是一無所獲。

“天劍山莊不再參與此事，我有些感悟，需要回山莊參悟。”明心突然說道，自看了“劍池”二字后，明心便一直一言不發，眉頭不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才剛看了幾處你就要走，不得龍靈劍，那你回去怎麼交差？五大派還應共進退才是！”周琿不解的看向明心。

“我如何交差與你何干，你們想蹚這趟渾水是你的事，別拉着我。惹到我，當心我一劍劈了你”明心不屑的回道。

周琿被沖的有些惱怒卻又真的不敢招惹明心，只得轉頭看向其他人。

“楊施主為人坦蕩，清源劍派行事磊落，不如此事到此為止，我等也為清源劍派做個見證，諸位意下如何？”空明本意便不在什麼寶劍、功法，只是希望能夠儘早了結此事，不要多起事端。

“只是此時離開，外面那些人怕是不信我等毫無發現，只會以為五大派同流合污，共同匿了龍靈劍。”岳君山卻是不甘心就此離開。

“還有一處未曾去過——藏書閣。”周琿趕忙說道。

“藏書閣乃是我清源山立派的根本，不能讓幾位進去。

”楊萬里不同意。

“笑話！我五大派豈會貪圖你清源山的功法，你是覺得五大派的功法不如你清源山嗎？”岳君山彷彿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

“自然不是這個意思，幾位在此稍候，此事還需要請示掌門，我去去就回。”楊萬里轉身離開，前往清源山掌門居所。

楊萬里快步向掌門居所走去，距離張豐海所在還有數十丈，看見門戶大開，門檻之上似乎還趴着一個弟子，看着裝應是清源門人。楊萬里見此暗道不好，飛身向前。待楊萬里趕到門口，發現果然是清源門人，再向屋內看去，屋內一片凌亂，地上躺着三四名弟子，已經沒了呼吸。再轉頭看向內室，掌門張豐海口鼻處有血，掌門夫人趴伏床邊，懼已沒了生息。

忽然上方傳來輕微聲響，楊萬里抬頭回望，看見一人一身玄衣，黑布遮面蹲於樑上。

“什麼人？”

不等那人回答，楊萬里拔劍躍身上刺，卻看那人後仰從樑上跳下，然後飛身向門外衝去，楊萬里趕忙追上前去。

“龍靈劍現世，楊萬里得之。”說完將手中之物擲向楊萬里，楊萬里見狀側身閃躲，同時伸出左手抓住，定睛一看是一柄長劍，卻知此時不是細看之時，再轉身望向行兇之人，然而那人已經消失不見。

“不是我說啊，這五大派進去都一個多時辰了吧？怎麼還不出來，不是在裏面得了寶劍，商量怎麼分呢吧？!”一個手持大刀、滿臉絡腮鬍子的大漢開口說道。

“這可說不準啊！大傢伙都是衝著龍靈劍來的，來了幾日連山門都沒進去。”

“嘿，要是清源劍派將寶劍送給五大派，我們這些人怎麼辦？要不要合起伙來先把五大派解決了？”有膽子大的慫恿道。

“喲，這話誰說的啊？站出來讓我黑老鬼看看，也讓老鬼我瞻仰瞻仰英雄的遺容，五大派這麼好解決，那還是五大派？！再說，這裏可還有五大派的人在呢！”黑老鬼不無佩服的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說著。

“黑老鬼，你是不是年紀大了開始怕事了？怕事趕緊躲回你黑澤域去。”

“都閉嘴！龍靈劍還沒見到，你們準備先打一架嗎？”陸玉兒不滿的制止幾人。

“嘿嘿嘿，我給玉兒姑娘面子，不跟你們一般見識。”黑老鬼說完還衝着陸玉兒拋了個媚眼。

“再等片刻，五大派的人還在這，跑不了，大家稍安勿躁。”青城山青元子開口道。

青元子話音剛落，便聽到山中傳來“龍靈劍現世，楊萬里得之……”。

“龍靈劍出現了，快讓我們進去！”

“快讓開，再不讓開，我們不客氣了……”

聽見龍靈劍現世，這些人紛紛起身上前，清源劍派留人還想再做阻攔，卻見這些人紛紛亮出了兵器。

“大家來此只是為了龍靈劍，並不想刀兵相見，讓我等進去！”說話之人明顯不想做出頭鳥，卻偏偏被激動的人群推到了最前方。

“跟他們說個鳥，大家一起沖，攔路者死！”後面有人一劍刺向清源眾人，清源門人未想到這人真敢出手，一時未察手臂便被刺中，頓時就有鮮血流出。見此情形，清源眾人紛紛拔劍迎向山下之人。

“都給我記住，一會進去不要管什麼龍靈劍，不要與人發生衝突；去收羅丹藥、功法，差不多就跑，半柱香後山下鎮口集合。”黑老鬼集合黑澤域幾人囑咐道。

其他各派也是各自為營，叮囑幾句后便隨着人群向山中進發。

“楊萬里，交出龍靈劍吧！”明心對着楊萬里說道。

“好一個緩兵之計啊！說是請示掌門，讓我們等着，敢情你這是準備帶着寶劍獨自離去啊！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啊！”岳君山面帶微笑，挪步走向楊萬里側方，防止楊萬里遁逃。

“岳長老是不是老糊塗了？耳朵也不好了？我要是想走還會如此喊叫？這明顯有人想栽贓於我。”此時楊萬里也不再客氣，掌門、掌門夫人還有幾名弟子身死，連誰殺的都不知道，剛剛想去找尋蒙面人，卻被幾人攔住，心中甚是惱火。楊萬里接著說道：“我派掌門、掌門夫人還有幾名弟子被殺，這劍是行兇之人留下的，剛剛喊話之人也是他。”

“阿彌陀佛！”空明聽此噩耗雙手合十。

“把劍給我，我天劍山莊可以幫你追查兇手。”明心向著楊萬里伸出右手。

“且慢，劍不能給他，我建議由空明大師先行收取，事後由五大派掌門商談歸屬。”鍾秀山周琿此時提議道。

“周施主此言不妥，來時住持方丈別叮囑於貧僧不為劍來，懸空寺自然無意爭奪龍靈劍。”空明明言拒絕了周琿的提議。

“晚楓林也不要龍靈劍，我此次前來另有任務。”晚楓林葉闌珊也搖頭拒絕。

“既然如此，就由我天璣山先掌寶劍，我岳君山代表天璣山邀請天劍山莊莊主、鍾秀山掌門前往天璣山，共同商談寶劍歸屬。”岳君山厚着臉皮自推自薦。

“大傢伙跟上，五大派和楊萬里在這邊！”山下眾人已經衝到近前。

“這就是龍靈劍嗎？果然是寶劍，劍氣逼人啊！”

“你那什麼眼神？怎麼看出劍氣的？怕不是被太陽晃了眼吧？！”

“楊萬里，交出龍靈劍……”

眾人手持兵刃紛紛圍了過來，將楊萬里及明心幾人圍在中間。

“想要？拿去！”楊萬里並不在乎什麼龍靈劍，是不是傳說的龍靈劍都不知道。看那蒙面人將劍留給他，擺明了想要栽贓陷害，當下也不做猶豫，將劍扔向人群中。

“快奪劍……”

“手快有，手慢無，寶劍在手，天下在握！”

“哎喲，兄弟好文采，好氣魄啊！哎，你怎麼光喊不上啊？！”

“呸，你咋不上？看不見明心拿到了嗎？”

原來楊萬里將劍擲出的同時，明心便行氣運功，劍剛脫手，明心便已施展身法縱身躍起，然後一把握住劍鞘。明心落地轉身，站定身形后一把抽出寶劍。卻聽那劍出輕鳴，猶如龍吟，三尺劍身泛起陣陣寒光。

“確實是柄寶劍，應該就是龍靈劍了。”明心滿意的點點頭，“既然已經得了此劍，那明某便告辭了，答應你的事天劍山莊亦會照做。”明心沖楊萬里說完，便要轉身離開，奈何周圍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怎麼？誰想從明某手中取劍？想要就快點，我趕時間。”明心伸出寶劍，環視了一圈。

“大傢伙不要怕，併肩子一起上！”

“我們這麼多人，不怕他一個明心……”眾人相互壯膽，卻沒一個人敢上前。

“明師侄且慢，龍靈劍歸屬還要再做定奪。”岳君山說著便伸手抓向龍靈劍，明心轉手閃過。岳君山繼續提身上前，探手成爪就要抓向明心手腕，明心再次翻轉手腕，以劍鞘擊向岳君山手臂。岳君山也不閃躲，劍鞘打中手臂后卻發出金石之聲。

“天羅手？！”

“正是！讓老朽討教一下明師侄的高招！”岳君山與明心已是過了一招，周琿見狀不甘落後，也上前奪劍，三人打的難解難分。

天劍山莊、天璣山、鍾秀山隨行人員見狀也是上前支援。餘下眾人見打了起來，不管不問紛紛加入戰團，亂做一團。懸空寺、晚楓林來人則退至一旁。

楊萬里不管這麼打死打活，召集門下弟子保護家眷、看守門派重地。

“楊師叔，有不少人趁亂搶奪，騷擾女眷，師兄弟們正在抵擋。”有弟子報告道。

“集合女眷孩童，護送到後山躲藏。周長老，煩請您帶人去藏書閣將重要功法典籍取出，一同到後山躲藏，龍靈劍由他們去搶。其餘人隨我駐守，不聽勸阻者，殺！”楊萬里吩咐眾人。

“是！”

“周平、志勛、王勇……隨我去藏書閣。”

清源劍派眾人趕忙各行其是，紛紛按照楊萬里吩咐的辦。

“哎，怎麼冒煙了？還是綠色的!”

“我操，缺德的萬毒門，這麼多人你放毒？！”

“大家快捂住口鼻，防止毒氣入體！”

“找找萬毒門人，他們身上肯定有解藥！”

“這群狗日的不見了，快離開毒圈！”

萬毒門來人不知道何時放出了毒瘴，人也早早躲了起來，準備坐收漁翁之利。明心、岳君山、周琿等人一時不察也吸入了一些毒氣，紛紛停手遠離毒瘴。眾人趕忙掏出隨身所帶解毒丹藥服下，平穩內息，抵擋毒氣深入。忽然，一道人影沖向明心，一掌拍向明心胸口，然後一把奪過龍靈劍。

“明大俠也不過如此，龍靈劍歸我點蒼派了。”奪劍之人正是點蒼派之人，來人名叫趙無極，輕功身法了得，百步飛花，踏雪無痕。明心分心之下，被趙無極討了個巧。

“小心，別讓趙無極跑了，這小子跑了誰追的上啊？”

“哎，這小子怎麼倒下了？是不是昨晚尋花問柳，現在腿軟了？”

“你是不是傻？咱們在山腳待了幾日了，尋什麼花，問什麼柳？”

“對哦，我忘記了，我腦仁有些疼。”說完噗通一聲，一頭栽倒。

“你還有腦仁，別摔出來了！”

“不是我說，我這怎麼也頭疼、腿軟了？哎哎哎，不行了，不行了，站不住了……”

話音剛落，周邊噗通聲不斷，不斷有人倒下，有功力深厚者能堅持自行坐下。

“哎喲，時間剛好，各位都停下了？舞刀弄槍的，怪嚇人的。老漢兒我剛怕被誤傷就出去躲了會，嘿嘿嘿……各位不要這麼看着我，怪瘮人的。諸位還想有些天真了，以為不在毒瘴之中便可平安無事？”萬毒門幾人從院外走了進來，為首之人姓張，名長，可惜身材矮小，不足五尺，寬衣大帽，嘴唇青紫，雙手指甲也是青黑。隨行幾人除了身高高些，其他的相差無幾。

“不過諸位放心，並不是什麼要命的毒藥，只是讓諸位身體疲軟，行功不暢，半個時辰后便可恢復。對了，尋常解毒丹藥是沒什麼用的。”張長笑吟吟的看向明心、岳君山等人，接著說道：“此毒名為神仙倒，是我為此次行動專門配的，不然可不敢前來。”

中毒眾人頭疼體軟，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萬毒門以毒為主，名聲不好，然而此次涉及各門各派，萬毒門也不敢使用無解毒藥，不然事情鬧大了，萬毒門可吃不了兜着走。

“張長，你個矮冬瓜，你不怕我等事後找你算賬？！”有人憤恨的看向萬毒門幾人。

“你們算是哪裏的蔥蒜？當自己是五大派的人了？大家來這裏都是為了龍靈劍，各憑本事。唉，五大派的也是在這了，日後算賬就算賬吧，龍靈劍我就先取走了。”張長從趙無極手中撿過龍靈劍，趙無極起身還想掙扎，被張長一腳踹到。

“老漢兒我得走了，，嘿嘿嘿……不然等諸位好轉，我怕是走不了了。”說完，張長招呼萬毒門人轉身離開。

“想走怕是沒那麼簡單吧？”

張長本以為大局已定，沒成想還有漏網之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