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化境中的另1個秦衍
“奪!”
不等秦衍出劍,季化清手中的刀已凝聚真氣,一道刀氣順勢而為聲勢赫赫地划向秦衍。
在那柄刀的後面,是季化清那張發黑到僵硬的老臉,目光陰沉,面色如蠟……
面對洶洶的刀氣,秦衍眼角一跳,當即仰身側歪,猛退百步,被削去一縷黑髮后,才堪堪躲過。
隨即,秦衍便聽到身後傳來咔嚓一聲巨響,一株三人不能合抱的枯數攔腰斷開倒下。
在季化清重新聚氣準備再補一刀之際,秦衍氣沉丹田,腳底一蹬,整個人橫飛在空中,右手將劍頂在前方,翻身如花,極速刺向季化清。
待到季化清反應過來,秦衍的劍已經在他的臉上刻下一道深長的疤痕。
秦衍立地,劍指季化清面門:“爾殺我杏花庄老小,把你千刀萬剮碎骨刮髓,也難解我心之恨。”
季化清一副嬉皮笑臉,抹掉臉上的血,囂張道:“賤民如糞土,他們的死活,關你一個黃口小兒何事?”
季化清漫不經心的將衣袖一揮,真氣震蕩,便將秦衍逼退十步。
接着,季化清腳下生出一片雲階,托着他凌空而起。
升至半空,季化清神態悠然的俯視着秦衍,雙手掌心中生髮出一縷縷真氣。
那些真氣化作根根絲線,觸及大地,那地面上的碎石朽木凝聚起來,最終定形成一條巨蟒。
這條蟒蛇渾身背刺,口中掛着兩顆由尖石凝成的獠牙,十分駭人。
那蛇頭上由兩個圓石化成的蛇眼兇狠的瞪着秦衍,蛇口中發出滲人的斯斯響聲。
這條巨蟒,完全由季化清手中那用真氣凝聚成的根根絲線控制,如同一具提線玩偶。
而在季化清背後,一條虛幻的蟒蛇蟄伏着。
秦衍在心中聚勢凝氣,使出全力,衝著季化清一道劍氣斬出。
不過在季化清背後那條虛幻巨蟒的護佑下,秦衍的劍氣行至季化清身前,便被那虛幻的巨蟒吞下,消失得蕩然無存。
雖未傷到自己,但季化清已然意識到秦衍這一劍的厲害,也從中看出來了些許端倪。
季化清面目猙獰道:“想不到你竟偷學了我太初正法,還結出了金丹?”
那巨蟒的舌頭此刻正虎視眈眈地盯着秦衍,只要季化清手指輕輕一動,那巨蟒便會一口將秦衍吞下。
秦衍握緊手中的劍,笑道:“太初正法連你這種品行不端的老猥瑣可以修鍊,為何我就不能練?”
“做人,是要講道理的。”
季化清眉頭緊蹙:“講道理?那我今天就用這巨蟒好好跟你講講道理,鄉下小兒,你也見識見識,什麼是真正的太初正法。”
就在這時,秦衍突然愣住,他感覺到此刻季化清身上的氣息陡然增加了數倍。
秦衍不敢多做遲疑,提劍便向眼前的巨蟒砍去。
這一劍,乾脆利落,直接將那巨蟒的頭顱砍了下來,蛇頭瞬間碎成一地石渣。
秦衍笑道:“你給太初山當狗,太初山就給你這下三濫的本事?悲哉悲哉。”
但在秦衍話說到一半時,地上那些從蛇頭上掉下來的碎渣,在剎那之間重新匯聚了起來。
於是一個嶄新的蛇頭重新生出。
秦衍的話戳到了季化清的痛處。
的確,與太初山當執事,與走狗何異?
季化清拉着兇狠的嘴角,操縱巨蟒繞着秦衍遊走。
巨蟒遊走,發出震耳發聵的悶響。
突然,
秦衍腳下的土地也開始寸寸翻飛,緊接着,那巨蟒的蛇尾巴掩其不備的從泥土中鑽出,探到秦衍身後,將秦衍緊緊纏繞起來,死死捆住。
“你找死!”季化清咆哮道。
秦衍被這巨蟒捲住,瞬間變得臉色發紫氣息艱難,想說話嘴裏都憋不出一個字,秦衍感覺過不了多久自己便會被這巨蟒夾得五臟六腑崩裂。
巨蟒瘋狂的收縮身軀,季化清攤開的手掌也逐漸握成一個實心的拳頭。
那巨蟒卷得越來越緊。
秦衍此刻雙手被束縛住,使不了劍,只能強行運氣,鼓一股橫勁在身上,來抵抗這巨蟒。
良久之後。季化清見巨蟒的纏繞不足以致命,便將手掌輕輕落下。
“殺你,如同捏死一隻螞蟻。”
轟然,那巨蟒猛地展開,一個甩尾,將秦衍甩到了一旁的一塊巨石之上,巨石裂開,秦衍倒在地上,頭破血流。
儘管腦袋嗡嗡作響,甚至神志有些不清,秦衍還是趕緊艱難的起身。
見秦衍還能站起來,季化清瞬間沒了耐心,掌中更多的真氣化成絲線,紛飛出去,又聚集起地上更多的亂石頭腐木,陡然之間,場上便又多出三條巨蟒。
四條巨蟒包圍着秦衍,扭動着龐大且靈活的身軀,極速地游弋着。
此刻,秦衍終於看到,自己和太初山武師的真正差距。
自己雖在短時間內煉化了六座神山,還結出了金丹,但終究還是不如季化清這般,有紮實的基礎,更何況季化清另修鍊了這等厲害的功法。
而自己打開密藏,結成金丹,不過只是打下了修鍊的基礎,除了一把劍,便不再會其他的什麼。
秦衍擦掉糊在眼角的血,狂笑一聲,手中劍繞着身軀,畫了一個圓,劍氣震蕩開,四條巨蟒被震得狂退百米。
踩在雲階上的季化清遭到反噬,口中吐出一縷鮮血,眼中滿是吃驚,他很是驚訝秦衍能夠使出如此強勢的一劍。
但很快,他更堅定了要殺掉秦衍的想法,要是讓秦衍活下去,對自己,就是一個天大的禍患。
擊退四條巨蟒,已是秦衍最大的極限。
接踵而至的,是四條巨蟒重新一擁而上,口中吐出一股白霧,瞬間迷得秦衍睜不開眼,且噁心乏力。
下一刻,四條巨蟒發動閃電一般的攻擊,直接將秦衍整個人包裹住。
不遠處,乘着秦衍和季化清打鬥的時機,正在解救寧白萍的岑七心中暗叫不好。
寧白萍方才被季化清鎖住周身穴道,被秦衍給解開后,就看到秦衍身陷囫圇,不由分說提劍一個飛身,狠狠刺向空中的季化清。
卻不料季化清身後的虛形巨蟒金光陡增,寧白萍直接被那金光擊落在地。
倒在地上,站不起來的寧白萍頭髮散亂,面色痛苦,哀求似的看向呆愣在一旁的岑七,虛弱的說道:“快救……”
岑七瞬間回過神來,從懷中取出一瓶葯,丟給了躺在地上的寧白萍。
而後又從懷中取出自己的那枚寶貝戒指,后又從那戒指當中取出了一個寶瓶狀的法器。
岑七口中默念咒語,那寶瓶法器震動不停,緊接着,幾道符咒飛出,化成千柄飛劍,列成太極十六卦的陣型,一齊飛向季化清。
季化清見狀,雙手不動,但口中也念起道訣,只見他身後那條虛形的巨蟒張着大口,蜿蜒斗折地扭動身軀,和襲來的千柄飛劍纏鬥起來。
岑七控制着千把飛劍,不斷變換着陣型,試圖直接擺脫這虛形巨蟒,直接殺了季化清。
但岑七很快意識到自己低估了季化清這條虛形的護法蛇,當初在太初山上,師傅教過自己如何煉化出一個護法獸,岑七也見過一些厲害的師叔將護法獸利用到極致。
今天看來,這季化清使護法獸的本事,不在自己那些師叔之下,想必這也是季化清的看家本事了。
片刻之後,秦衍口中的咒語越念越快,只因自己體內的真氣實在支撐不住自己去長時間的駕馭千把飛劍。
最終,岑七透支氣海,一口鮮血噴出,只能任由那一柄柄飛劍墜落下來,化成虛無。
不過季化清也不好過,千把飛劍對自己的虛形巨蟒,不僅在數量上有優勢,在靈活性也是更勝一籌。
季化清的體力也因此耗費得差不多了,他那虛形的巨蟒也開始變得虛幻起來,甚至消失。
季化清歪頭看向岑七:“好侄徒,你連千劍寶瓶都敢偷下山,真是膽大妄為啊!”
岑七臉色一沉,說道:“哪裏有師叔膽子大,身為太初山執事,一把年紀,還想着淫亂之事,真是有風骨啊!”
而在心底,岑七便已暗暗發誓:知道我偷東西的人,絕不能活着回去,這有關個人聲譽……
岑七在心中下定決心,待會自己的死侍趕到,一定要把季化清搞到神魂俱滅,連一點灰都不能留在這世上。
另一邊,四條巨蟒相互交叉纏繞,外邊的人根本看不見裏面的秦衍。
沒過一會,便看見大量的鮮血從四條巨蟒的身軀間滴了下來。
季化清嘴角動了動:“本打算把你活着送到太初山,交給向綏長老的,沒想到你敢玷污老夫清譽名聲,那這就該死了,你死後要怪,就怪自己。”
說著,季化清緊握的雙手慢慢攤開,那四條緊緊纏繞的巨蟒也有了鬆動的跡象。
暗處,獨腿老人滿臉失望的看向一旁的孩童:“那少年看來沒多少本事,我們終究還是出不去了。”
一旁獨眼的王婆婆搖着頭,嘆氣道:“這少年終歸還是沒有成長起來,倘若上蒼假以這少年多些時日,也不至於橫死於此了。”
獨腿老人身旁的無耳老人咯咯咯的笑着:“不出去也好,他們既是從那謫仙谷的山門進來的,那麼今後還會有無數的人走進來。”
“人肉,我們是不缺了。”
“他死了嗎?”一旁那孩童面不改色,緊緊注視着秦衍的方向。
突然,他咧嘴笑了。
轟!
就在四條巨蟒即將完全舒展開的時候,那四條巨蛇直接化作齏粉,灰煙散去,一道金光衝天而起,照亮了整個謫仙谷。
秦衍渾身是血的立在中央,他手中的劍已然斷去,只剩一個光禿禿的劍柄握在手裏。
遠處的岑七以為秦衍已經死了,但沒想到秦衍還活着,只不過,岑七發現,秦衍此刻的眼神,很不對勁……
這眼神,倒是和太初山上,問天殿內供奉的那三千正神的眼神很是相像。
那深邃的瞳孔中,包羅着萬千氣象,仁慈又威嚴,令人畏懼,讓人膽寒。
這是種高高在上,漠視大道的眼神……
“不可能,絕不可能!”季化清滿嘴是血,聲嘶力竭的喊道。
四條巨蟒毫無徵兆的爆裂,立在空中狂笑不止的季化清當即遭到反噬,雙手爆裂,血肉橫飛,只兩下兩條胳膊空蕩蕩地墜着。
秦衍殺氣凜冽地立在場上,手中的斷劍之柄憑空生出了劍刃。
劍起,金色的劍光劃破長空。
那躲在暗處的孩童和幾個殘疾村民慌忙捂住了眼睛,痛苦的呻吟着。
他們太久沒見過光了。
這一劍走過去,季化清雙眼都看直了,下一秒,他的身軀分成兩半……
就在方才,秦衍被那巨蟒裹挾着時,秦衍狂暴地運轉氣海,身體之中的六個密藏和一個金丹也被秦衍拚命催動,為自己提供源源不斷的強大真氣,以供自己護身。
但效果有限。
而就在秦衍垂死掙扎之時,卻發現自己的化境之中不知何時突然出現了另外一個自己。
那另一個自己,站在氣海正中,頂天立地。
而自己的六個密藏和金丹則被那另一個自己托在右手掌心。
秦衍趕忙將意識潛入化境,登時便和那另外一個自己對視起來。
那一刻,在對方的眼眸中,秦衍很堅定的知道,那並不是自己,或者說,那是一個和自己毫無關係另一個自己。
那個自己看到秦衍,笑了,很自然的笑,進而一臉親切地說道:“別來無恙啊。”
秦衍後背發麻,心中思緒萬千,瞬間便覺得自己頭痛欲裂,心慌氣急。
秦衍突然覺得這個自己是那麼的熟悉,又那麼的陌生。
就在秦衍想要問問那個自己到底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只見那另一個自己揮了揮手,說道:“去吧,先活下來!”
說罷,那另一個自己左手輕輕一掃,秦衍的意識便退出到了化境之外。
而且,正困着自己的巨蟒也猛然爆裂。
瞬間,秦衍覺得自己體內精純的靈氣源源不斷……
眾人看中季化清身死當場,紛紛目瞪口呆,而被眾村民圍繞着的孩童更是露出了一絲不尋常的笑容。
霍聼見季化清被秦衍一劍斬滅,當即遁身逃走,不料未到村口,就被幾個村民攔下,霍聼正要動手,卻直接被幾個村民撲上來,分而食之……
就在秦衍強行要冷靜下來時,一支裹着符咒的弩箭突然從暗處向秦衍射來。
在一旁的寧白萍憑藉夜眼看清這一支箭,於是沒有絲毫夷由,一個箭步衝過來,飛撲到秦衍身前,撞上了這一箭。
這道箭矢直直地穿過寧白萍單薄的身軀,帶出一抹鮮紅的血花。
以及一聲痛苦絕望的慘叫。
這支箭正穿寧白萍的心臟,箭上貼着的符咒瞬間將她的心臟腐蝕一空。
鮮血染出的花朵殷紅的開在她的胸口。
心臟被一寸寸腐蝕的痛苦,讓寧白萍痛到手指深深地扣進泥土……
半刻掙扎過後,寧白萍雙手輕輕滑落,鼻息休止。
而被劈成兩半的季化清肉身雖壞,但到他這個境地,魂魄已然能夠獨立於肉體存在。
他的魂魄慌忙逃至一旁,大喊一聲:“要犯秦衍在此,還不速速拿下!”
接着,周圍如潮一般的人影涌了出來,這些人分兩種打扮,一類是太初山的道袍裝束,另一類則是手持長矛,身披甲胄的軍卒打扮。
秦衍很快便明白,這是季化清叫來的太初山弟子,以及龍虎師崔文龍帳下的軍卒。
他們的目的,就是來拿下這謫仙谷的,而自己,只不過順帶解決的事情。
而且秦衍能夠感受到,在那些太初山弟子和軍卒身後,有幾位氣息十分強大的存在。
看着寧白萍在心臟被一寸寸腐蝕中痛苦的咽氣后。
秦衍瞬間感到天旋地轉,胸口處悶得喘不上氣來。
秦衍當即又是一劍,任由那季化清的魂魄躲到眾太初山弟子身後,這一劍依舊勢如破竹,將擋在季化清面前的幾十人全部斬成兩截。
而季化清的三魂七魄則直接被這道劍氣斬至魂飛魄散。
抹掉季化清的神魂,秦衍趕緊抱起寧白萍,此刻他還是不相信寧白萍就這麼死掉了。
哽咽地喚了幾聲:“寧……姑娘!”
但沒有任何反應,秦衍只感覺到寧白萍的身體正在慢慢地變涼。
秦衍手指顫抖地搭在寧白萍的人中,沒有一絲氣息……
又摸了摸脈搏,也沒有任何動靜……
岑七此時也已沖了過來,在確認寧白萍已經沒有了氣息后,直接一把抱住了秦衍。
“來人裏邊,有太初山的幾位高手,還有崔家幾位大能,他們來此不是為了殺你,是為了這謫仙谷。”
“先忍一時,只忍這一時,這一輩子咋們就忍這一時,待我死侍趕到,一個也不放過。”
岑七咬着牙,語氣顫抖地勸秦衍。
秦衍指着一旁的屍體,情緒激動道:“她給我擋了暗箭……”
說著,秦衍一把推開岑七,眼眶微濕道:“我不管他來的什麼人……”
秦衍決然轉身,看向一股腦湧向自己的人群。
秦衍手中一個劍花抖出,那幾百號的太初山弟子和龍虎師軍卒瞬間如浪花般倒下一大片。
與此同時,在那烏泱泱的人群後面,秦衍依稀看見了幾個漆黑的身影跳了出來,懸在空中。
“殺我太初山執事,又屠戮我太初山弟子,吃了熊心豹子膽。”
說話間,一道道符咒如雨一般降落,那符咒拍在秦衍身上,便灼燒起來,將一道道符文燙在秦衍身上。
很快,秦衍遍體佈滿硃紅色的符文,進而便發現自完全動不了了,而一旁的岑七也同樣被定住,一動也不能動。
岑七大喊道:“這叫符雨禁身,太初高階功法之一,除了下符咒的人之外,無人可解。”
此刻,秦衍心頭頓時湧上來一個咒語,秦衍不知其意,只知其音,便不自覺的念了起來。
咒語一脫口,秦衍身上的咒文全部消失。
秦衍左手緊握拳頭,右手狠狠握住劍柄,直接衝天而起。
端站在半空中的一個中年男子見自己的符雨禁身竟然讓秦衍破開了,瞬間大驚失色,而此刻,秦衍也已逼至身前。
秦衍升到半空,這才看清,來人中,太初山打扮的有兩個,兩人均為中年男子,崔家來了三個人,兩個男人,一個女人。
秦衍能感受到,這五人的修為都高出季化清一大截,尤其是崔家的那個女人,氣息最為強大。
見秦衍殺了上來,五人趕忙迎戰,那降下符雨禁身的中年男子率先一掌,接上秦衍斬過來的劍氣。
“太初山甘州分舵,舵主公孫巨,前來捉拿要犯秦衍。”
秦衍額頭青筋暴起,一劍狠狠刺出:“試問閣下,我何罪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