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入局
福氣坊大後院,遠離賭場區域。
張平被蒙眼帶到了這裏,從感覺上看,走的不遠。
“可真是一個俊俏的小郎君”。
張平聽到一個聲音,緊接着他被拿開了眼罩。
眼前,是一個更加嬌艷欲滴的女子,半露酥肩。只是,衣服穿的不如那邊的女子少。
旁邊還站着兩個男人,不似前堂的壯漢,這兩人看上去是習武之人。
看上去,這女子應該大大小小是個頭。
“怎麼著,有錢可還,還是沒錢可還?”女子右胸胸口彷彿紋了一株花,墨色。
“……”,張平的注意力全在那個花上,只是這花的下方被遮住了。
“小郎君,都這會還有雅興呢”,那女子注意到張平的眼神。
“你先把錢換上,本娘子看在你俊俏的份上,心情一好,說不定跟你雲雨一番。”
那女子笑的更加放蕩得意。
“……”
“怎麼?沒有錢?”女子把笑容一收,“沒有錢也不是什麼難事,只要簽字畫押,過幾天把錢送來就行。”
“……”
“對了,還沒問郎君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裏?我們也好去查證一番。”
“我……我叫張正,不是本地人”,張平還是經歷太少,編故事就編全乎,不是本地人,他們怎會放你走。
當然,就算編全乎了,那些人查不到此人,還是不會讓走。
哎,可憐的張平。
“哦,不是本地人,那只有差人來送銀子了”,女子吩咐人拿來紙筆,“簽字畫押,我們可以幫你傳信差人。”
張平看着女子身後怒目圓睜的兩人,乖乖的畫了押。
“若是沒人送來銀子,我們這倒也有一些還錢的營生”,女子命人將他架起,從頭到尾掃視了一遍。
“……”
“瞧你這弱不禁風的樣,力役苦差估計是不行了,再說了,要是幹了苦役,六百兩你一輩子也還不完呀。”女子調笑道:
“不過,如今貴富家的娘子就喜歡你這樣的,要是做了小丈夫,也倒是個還錢的法子。”
“……”
“平時我可不會跟人說這麼多,難得今天高興……怎的,你要考慮幾日?”
張平此時心亂如麻,正苦心思考李郎君此番作為的深意。
他總不能不管自己吧!
……
芙蓉街。
暮色將至,分外熱鬧。
李岳和葉凌並肩走着。
剛才葉凌已經滿肚狐疑,如今不能再等:
“你將張平留在那裏,不怕將他如何?”
“不用擔心。”李岳利落的回答。
“就不怕他們卸了他的手指,甚至胳膊?”
李岳看了葉凌一眼,“你這是市井話本看多了吧?”
“……”
“他們只要沒拿到錢,就不會傷人”。
“……”
“萬一卸個胳膊人死了,那不賠大發了。放心,張平現在非常安全。”
“……”
“而咱們,要去下一個地方——蘭香樓”。
葉凌心裏十萬個不情願,可是自己還要依仗他查清青城案真相。
從昨日李岳做的分析來看,事情的複雜程度遠超自己當初的想法。
……
李岳和葉凌走近,立刻就有姑娘迎了上來。
兩人各自被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簇擁着往裏面走。
李岳也不客氣,
對着門廳里迎客的嬢嬢說“雅閣一間,最好的酒”。
他看了葉凌一眼,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還有你們蘭香樓的花魁!”
嬢嬢看眼前兩人穿着打扮不凡,走在前面的那位公子腰間的玉佩,看上去價值千兩!
這不得狠敲一筆!
“喲,郎君,今個可真不巧,花魁阿巧被人請了去,那人出了五百兩要巧巧陪酒。”
“我出一千兩,如何?”
那嬢嬢聽了歡喜的不行,自己都想親眼前這公子一口,不過她還要裝作鎮定,“郎君,是銀票還是?”
看這個樣子,公子身上帶不了這麼多銀兩。
“銀兩!”李岳毫不猶豫。
那嬢嬢登時臉色垮下,這是玩老娘呢!天下沒聽過溫柔鄉還有賒賬的理!
“郎君別說笑了,郎君周身不像能裝五百兩銀子的樣。莫非郎君是把胯下的子孫算了去?”
周圍看熱鬧的人都調笑起來。
葉凌略微思索才明白這句的含義,頓時臉上浮起了雲霞。
眼見這位郎君要鬧出笑話,
“哪位是李郎君?”一個粗狂的嗓門突然喊道。
眾人向門口看去,只見一人在前,身後四人共同擔著一口大箱子。
“在這”,李岳回應道,向那人走去,嘟囔了幾句,簽了個章。
“走”,那人乾淨利落,扭頭帶着幾個挑夫就離開了。
嬢嬢看到這口箱子,瞬間又恢復了神彩!
翻開蓋子的瞬間,滿廳堂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發出驚嘆。
一千兩,就算在尋歡作樂揮土如金的青樓,這也是個大數目。如今如此整齊的排列在箱子裏,綻放出奪目的月光色,教人如何不驚嘆。
“郎君,還望郎君大度,剛才多有得罪,別跟咱一般見識”,嬢嬢的臉上又堆起了笑容。
“無妨,無妨,我就在這等着阿巧娘子,與她一同上樓。”
“郎君又說笑,不如先去雅閣,待巧巧收拾好了去找您。”
“您看我像是說笑嗎?”李岳邁了兩步坐在了前廳的酒桌旁。
那嬢嬢也不好計較,只得一邊差人去叫巧巧,一邊跟着幾個夥計把這銀子抬進去。
半刻鐘的功夫,那嬢嬢存了銀子出來,巧巧姑娘正好也到了前廳。
都說這是漢中府最有名的花魁,這容貌身段果真不同凡響。
許多賓客見巧巧姑娘露面,也紛紛走出雅閣。甚至就是門外張望的人,也一同涌了進來。
這前廳立時就站滿了人。
嬢嬢見人太多,急忙催着李岳走上二樓雅間。
那花魁在前,李岳和葉凌一前一後上了二樓。
此時在前廳的人反而更多,不僅是議論花魁,更在討論是哪家郎君千金搏美人一笑。
進入雅閣,不大的地方可謂奢華。帘布掛幅凈是綾羅綢緞,就連這桌布都是上號的絲帛。
往裏的屏風後面,是一座雕花楠木床,裝飾的水晶帘子。那屏風上繡的,好似是春宮圖。
李岳在桌旁坐下,桌上已經擺滿了美食點心。還有一壇三十年的女兒紅,已經在溫着了。
葉凌為了掩飾看到屏風的尷尬,也一併背對屏風坐下。
兩人相隔不過一拳距離,葉凌正襟危坐,十分滑稽。
“郎君,這……”嬢嬢似有話說,“這位郎君一會也要待在這裏?”
“嗯…呃”,李岳正在組織言語。
“莫不是兩位公子想要,雙…雙……?”
“……”李岳故作淡定,葉凌卻將剛喝進的水一口噴出。
“若是如此……可要加錢的。”那嬢嬢說。
饒是歷經人事百態,旁邊站着的花魁阿巧也臊紅了臉。
“咳…這是我同窗好友,他家教嚴得很,只看阿巧一眼便趕忙要回去了”,李岳心不跳,臉不紅。
“……”,葉凌沉默。
“我先送同窗出去”,李岳揪着葉凌胳膊就往外走。
走到樓梯檔口,李岳耳語道:
“一會離開,兩刻之後潛回在大廳候着。聽到外面有走水的喊聲,樓內混亂之時你乘機到前廳右邊走廊盡頭那間屋子,找一個紅漆木盒子,一尺長寬,這是鑰匙”,李岳說著遞給葉凌一把鑰匙,“找到后把裏面的賬冊帶走,還有,順手拿些銀票,能拿多少拿多少。事成芙蓉街後街見。”
“才兩刻?”葉凌一臉單純的看着李岳。
李岳似乎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安排好葉凌,李岳轉身回到屋內。
阿巧姑娘已經去了外面的袍披,倚在桌子旁,香肩外漏,胸前豐滿也幾欲迸出。
見李岳進來,嬢嬢識趣的離開閉門,留他們二人世界。
……
繁華熱鬧的芙蓉街上,蘭香樓下突然有了一聲震耳欲聾的喊聲!
“走水了!走水了!蘭香樓走水了!”
眼看着二樓有一間屋子裏開始散出煙霧。
街道上變得更加熱鬧,蘭香樓里的賓客頓時向外湧出,亂作一團。
甚至有人光着膀子從二樓躍下。估計他想的是,小命要緊!
李岳見狀,不緊不慢的混入人群。
……
芙蓉後街,巷子轉角。
李岳已經在此等候一刻,心裏有些着急。
她不會沒找到盒子吧?!
還好,事情沒有這麼糟糕。葉凌順利出現在了約定地點。
手裏拿着兩本冊子。
就為了這兩本冊子!花了一千銀兩!
還好李岳機靈,讓葉凌拿了銀票。
粗略一數,一萬多兩還是有的!
得,這生意穩賺不賠。
“你為何有那盒子的鑰匙?”葉凌問。
“我自有我的路子,這次幹得不錯!”李岳肯定道。
“可有銀票賞銀?”
“你要它何用?一切跟着本卿就好。”
葉凌白了一眼李岳。
“接下來,咱們要折回福氣坊”,李岳不像是在開玩笑,“先跟我來。”
兩人走過曲折的巷子,轉了幾個彎,到了一家民居門口。
李岳推門而入,民房裏空無一人,僅有個桌子,上面點着一根蠟燭。
桌子上一把長刀,一把劍,還有兩套夜行衣。
李岳也未多想,開始寬衣解帶,換上衣服。
葉凌見狀只好背過身去。
李岳換好衣服在外等候,半刻後葉凌也跟了上來。
……
福氣坊,後院。主室內。
張平正被五花大綁捆在床上。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白天要他簽字畫押的女子僅披着一層絲帛走進來。
李岳和葉凌在牆上看到那女子走進屋內,翻身進院,沿着牆壁的草叢往庫房而去。
李岳駕輕就熟的撬開了庫房鑰匙。推門而入。
兩人在房內翻找賬冊!那本真的賬冊!
李岳得到的情報這賬冊本應在庫房的書櫃最裏面的暗格里。
如今打開裏面空無一物!
“不好,有埋伏!”李岳撲向葉凌。
下一秒幾十支弓箭穿窗而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