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世事
第二天早上,李傑在礦山大門口攔下了去上學的張麗華和王美華,叫她倆告訴唐岩他和老山回來了,晚上去唐岩家。
傍晚兒,李傑和老山拎着酒和兩樣吃食往唐岩家走,在路過王二飯店的時候老山叫李傑在外面等一會兒,他進去不一會兒提溜着個方便袋出來了。
李傑問:“啥呀?”
“燉的小雞。”老山說。
“你啥時候讓燉的?”
“下午到營子裏買了只雞,讓給燉上了。”
“沒聽你叨咕呢?”
老山嘿笑了一聲,說:“我去孫海成家買的,去的時候他家沒人,還沒給錢呢。”
李傑頓時明白咋回事了,說:“你這是給唐岩惹事呢。”
“這惹啥事?沒把他家的雞連窩端算便宜他了。”老山顯然聽說了唐岩打架的事,他隨後叮囑李傑千萬別跟唐岩說這事,唐岩不喜歡這樣。
哥倆兒到唐岩家的時候唐岩還沒回來,唐岩母親剛把飯做完還沒吃,見他倆來了很是高興,喊他倆一起吃飯。
“等會兒唐岩的。”李傑說。
“他得九點回來呢,在學校上晚自習。”唐岩母親說。
“早上我叫美華給他捎信了,說我和老山回來了。”
“哦,那他快回來了。”
李傑說完去拿炕桌放到炕上,老山端菜端飯拿碗筷,不多時便拾綴好了。
在等唐岩回來的時候唐岩母親從柜子裏拿出五十塊錢還老山,老山慌的說啥不要,硬是把錢又塞回到唐岩母親手裏。
“娘,這錢我是給唐岩的。”老山說。
“那哪行,你掙錢也不容易。”唐岩母親說。
“我沒事,沒說媳婦沒成家的,錢在我手也瞎花了。”老山隨後說:“這樣娘,先在你這放着,等我啥時候娶媳婦你多隨點禮不就完了。”
唐岩母親笑了,知道老山肯定是不能收錢了,便不再堅持。
不多時唐岩回來了,他是先到的西山王連山窯口,請了假到家的。
三個好哥們兒一個月沒見,自然想念,有許多話要說,於是便邊吃邊喝邊聊起來。
李傑說了前天和老山在蒙族姑娘家喝酒的醜事,唐岩笑過之後把他倆好一頓埋汰。
李傑由衷的說:“我算是領教蒙族人的酒量了,就我這小酒量在人家面前根本數不上數。”
老山說:“六兒去行,能和他們對付對付。”
唐岩說:“我也不行,喝不過人家。”隨後問李傑:“看着人家姑娘了?”
“看着了,長得真行,還大方,我都心動了。”李傑說。
“你可別心動,小心老山跟你動刀子。”唐岩開玩笑。
“那不能。”老山說:“沒追到手誰都有機會,我這人講究。”
“你也就嘴上說,沒見真章呢,見真章你能把人砍了,我還不知道你。”唐岩說。
“行,阿六,你就是我肚子裏的蛔蟲,我想啥你都知道。”老山說。
“喝酒呢,別噁心人。”唐岩瞪了老山一眼,隨後喝了口酒。
酒喝到一半的時候李傑說了他家蓋偏廈需要檁子的事,唐岩說正好,再一天是星期天,他們仨都有功夫,可以直接去大姐家把樹放了拉回來。
於是哥仨就把事定了。
星期天,老山通過他爸借了台四輪拖拉機,他開着,拉着唐岩、李傑到了唐岩大姐家。唐岩的大姐夫先到村上開了採伐證明,一上午就把樹伐倒截成了檁子,
哥三個拉了回來。
到李傑家把檁子卸下,李傑母親已經做好了飯菜,老山先去還拖拉機,回來時身後竟然跟着張麗華和王美華倆人。
張麗華和王美華去唐岩家了,結果撲了個空,往回走的時候碰到了老山,就一起來了。
李傑的小屋內,五個初中時的同學圍坐在炕桌前,三個男同學喝酒,兩個女同學以茶代酒,氣氛滿熱烈的。
張麗華說她家早準備蓋三間門房子了,一直沒整着檁子也就沒蓋,問唐岩能不能幫她家也整些檁子。
唐岩說三間門房子得二十一根檁子,少說也得十五棵樹,不像李傑家蓋偏廈只需要七根檁子四棵樹就可以,上了十棵樹得需要鎮上林業站的批條,有點難辦。
“我家花錢買。”張麗華說。
“這不是錢不錢的事,主要是不好批。”唐岩隨後道:“這樣,趕空兒我問問我大姐夫,看能不能讓他們村聯合幾家放樹,這樣不用通過林業站好辦點,但得花錢。”
“只要能買着就行,錢沒事。”張麗華說。
“看樣你家有錢呀。”老山說。
“我家有啥錢?主要是門房子不蓋不行了,我弟大了,一家四口擠在小炕上也不方便。”
“我家也是,好在我哥不在家,但他一回來也擠。”美華說。
“你哥有對象沒?”唐岩問。
“有了,原打算明年結婚的,看樣是結不了,沒房子。上兩天我還聽我爸和我媽叨咕呢,說不行就蓋三間門房子,但聽我媽那意思是我哥對象她家不同意,說哪有結婚住門房子的。”美華說。
“呵,你嫂子家的意思是叫你爸你媽和你去住門房子,把正房給你哥和你嫂子。”唐岩說。
“估計我爸不能幹,我媽還差不多。”
“沒到時候呢,到時候你爸也得答應。”
這時老山說:“要我說這樣的媳婦就不能要,咋地?沒房子就不結婚了?非得把老人攆出去唄?”
“你是站着說話不腰疼,趕你家三間房子了。”張麗華說。
“我家三間房子咋地?”老山把脖子梗梗起來,說:“三間房子我也不要,那是我哥的。沒聽人家說嗎,好小子不傾爺的江山,我有能耐說媳婦就有能耐整房子,整不了房子就不說媳婦!”
“對,我看你整不了房子不說媳婦的!”張麗華和老山杠上了。
“我老山今兒個把話撂這,我要是整不了房子保證不說媳婦,打一輩子光棍兒。”
唐岩和李傑對視了一眼,就和沒聽到他這話似的端起杯子喝酒,整的老山很鬱悶,急赤白臉的說:“咋地?你倆不信?”
“不是不信,是壓根兒沒聽到你說啥。”李傑一本正經的說。
“我信,同時為天底下的好姑娘謝謝你,少了個禍害。”唐岩說。
老山立時蔫了。
“唐岩你嘴真損。”張麗華忍着笑道。
美華沒說話,只是笑。
礦山工業戶的住房問題確實緊張,一家兩間房子,孩子多的真住不下。當然了,這是指住家屬院的家戶,不包括當官的人家在內。
等那些半工半農在營子裏有房子的人家則沒這個問題,不但沒有,且還很寬裕。
比如宛子麗她家,不但有四間像樣的正房,東西還各有三間廂房,廂房都趕上家屬院的正房了。
俗話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往前追溯二十年的話,住礦山家屬院的家戶那可是身份的象徵,往哪走都叫人羨慕——鐵飯碗,國庫糧,到月開資亮堂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