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同學聊天
李傑三個人來到唐岩家。
在唐岩裏屋，唐岩拿出煙遞給李傑一根，李傑不老練的沒抽幾口便把煙掐死了，說太沖。
“抽習慣就好了。”唐岩說。
“你哪來的錢買煙？”李傑好奇的問。
“上兩天我大姐夫來落下的。”唐岩撒謊道。
唐岩母親拿了炒好的瓜子進來，李傑趕忙上前接過，說：“娘，謝謝了。”
唐岩母親說：“謝啥，瞅你這孩子。”隨後問：“老山最近沒回來？”
“沒有，快一個月沒回來了。”李傑說。
“哦，回來叫他來家裏一趟兒，上回你五姐放假回來他借給五十塊錢，這回殺豬了把錢還人家。”
“不用娘，還他也不能要。”
“那哪行，有錢就趕緊還人家。”
“娘你不用還，過完年我也去大青山下井，到時候我還。”李傑說。
唐岩母親愣了一下，問：“你不念書了？”
“不念了，念也考不上學。礦上不是建電廠嗎，我考電廠。”李傑隨後解釋道：“考電廠先可着下井的人來，只要不超過二十五就行，我先去下半年井。”
“哦，下井危險，千萬操心着點兒。”
“嗯，沒事。”
唐岩母親出去了，出去前仍囑咐李傑見着老山說啥叫來家一趟。
張麗華和王美華坐在炕沿幫上嗑瓜子，李傑和唐岩坐在地下的凳子上也嗑着。
唐岩問李傑：“你真打算過完年下井去？”
“唔。”李傑點了下頭。
在得到肯定的答覆後唐岩的心不由地灰了一下，禁不住想起剛上高中時李傑信心百倍的說要考體校的事，這剛半年便就要離開校園步入社會了，他有點兒為好朋友惋惜。
但他同時想這也許是李傑最好的選擇，換了他也會這樣的。
這時張麗華說：“估計我電廠考不上，念書也沒勁兒，還不如出去打工呢。”
“沒考呢你就知道考不上？”李傑說。
“我自己學習啥樣還不知道。”
“我也夠嗆，要是考不上就不念了，我姨夫說把我整紡織廠去。”美華說。
“離考試不是還有大半年時間呢嗎，你倆現在使勁趕趟兒。”唐岩鼓勵道。
“趕啥趟兒？初中就沒好好學，一點基礎沒有，不像你，一學就會。”張麗華自暴自棄的說。
“我給你輔導。”李傑說。
“你過完年就下井去了，咋輔導？”張麗華不客氣的白了李傑一眼，隨後無所謂的說：“到時候考啥樣算啥樣，考上了算幸運，考不上認倒霉。高中也不念了，普通工人也不當，直接找個人嫁了。”
唐岩、李傑、美華三個人被逗笑了。
笑過之後美華對張麗華說：“聽我爸說你媽不是要承包礦山飯店嗎，到時候你在飯店當服務員多好。”
“八字還沒一撇呢。”張麗華一把瓜子吃完了，又在茶盤裏抓了一把，說：“挺多人掂心那個飯店呢，還能輪到我媽。”
“你媽不是老員工嗎？”
“老員工咋地？還能有當官的好使？”
美華不吱聲了。
李傑接過話茬說：“現在整個街里就王二飯店火，成天有人吃飯。”
“王二活泛，加上他媳婦會來事，他家的菜也挺好吃，能不火嗎。”唐岩說。
“好像你去吃過似的。”李傑說。
“聽人說唄——”唐岩心說話可不去過咋地，
但這事不能說。
“前天我上集碰着梁曉燕了，她現在找尹老師給補課呢。”美華說。
“唔，是嗎？”唐岩說。
“她還打聽你了呢，問你在家幹啥呢。”美華說完盯着唐岩看。
李傑和張麗華也看着唐岩。
唐岩沒吱聲，又點上根煙。
“我聽說你倆可挺好的。”張麗華說，說完還有意無意的瞄了美華一眼。
“我倆是挺好的，但僅限於同學關係。”唐岩說。
“那可不一定。”張麗華玩味兒的笑了一下，笑容讓她的桃花眼更顯嫵媚，看得李傑一時忘了嗑瓜子。
張麗華沒注意李傑，繼續問唐岩：“你敢說你倆不是那種關係？”
“我倒是想來着。”唐岩淡然的說，隨後問：“但你認為可能嗎？”
“有啥不可能的。”
“呵，這是你說。”唐岩隨後道：“這事我連想都不敢想，再說也沒工夫想。
我家啥樣、我啥樣別人不知道你仨還不知道。梁曉燕她爸是院長，我和她不在一個檔次上，根本不可能的事。”
“倆人好就行唄。”
“呵，說這話估計你自己都不信。我問你麗華，就我家這樣你能接受嗎？”
張麗華不言語了，顯得有些尷尬，她旁邊的美華也下意識的低了頭。
“就和你知道自己學習啥樣一樣，我知道我啥樣。”唐岩抽了口煙，接著說：“我和你們比不了，你們不上高中可以考電廠，不考電廠也可以有別的出路。
我不行，考不上學就得在家種地，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干一輩子。真要那樣憑我家的現狀估計連媳婦都說不上，得打一輩子光棍兒。”
“你肯定能考上大學。”美華仰起頭說。
“嗯，你能。”張麗華像被解放了似的跟着說。
“我希望我能------”
突然間唐岩心底升起了一股煩躁，-要說啥竟然一時間沒了詞，好像上一刻話還在嘴邊了，下一刻就全忘了，腦袋裏一片空白。
他只好借抽煙來冷靜一下自己。
這時李傑開口了，他對兩個女同學說：“唐岩比咱們累，還得上學，還得照顧家，他家五姐還在念師範-----”
“考上大學就好了。”美華又說。
“你管說考大學，那好考呢？”李傑說。
“說實話我現在對考學已經沒那大熱情了，對掙錢倒挺感興趣。”唐岩說。
“咋還這想呢？”張麗華問。
“窮唄——”
隨後唐岩便轉了話題，問張麗華和美華：“過完年李傑下井去，你倆兒還念不？”
美華和張麗華互看了一眼，美華先說：“我得念，念到電廠考試。”
“我也是。”張麗華說。
“在學校能多學點兒，順便複習一下初中課程。”美華說。
“我不複習，去就是玩。”張麗華依然無所謂的說。
看樣李傑想說啥，但張了張嘴卻沒吱聲。
唐岩猜到李傑想說啥了，於是笑着對張麗華說：“麗華，過了年你十九，按說該找婆家了。”
“誰十九就找婆家。”張麗華反駁道。
“我的意思是處對象。”唐岩馬上糾正了自己的說法，“李傑你倆打初中就開始處，這大伙兒都知道，估計你們家屬院的大人也都知道。
要我說過了年你倆兒乾脆把婚定了，省的總不放心，你猜我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