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有偷礦石的

第三十三章 有偷礦石的

倆人吃過飯後走出食堂,宛子麗回了宿舍,唐岩從后城牆的豁口出來后往家的方向走。

雪后的天有點冷,好在唐岩吃飽了身上熱,走路也有勁兒。

一個小時後唐岩到了西山王連山的窯口,這時天已經黑嚴了,山下的家戶全亮起了燈。

山上沒電,王連山買了台發電機,此時窯口的兩間小房子裏亮着燈。

唐岩進了房子,王連山和把頭兒正坐在炕上聊天,炕邊的土爐子上坐着鍋,鍋里燉着東西,滿屋子飄着香味。見唐岩進來王連山和把頭兒停下話頭。

“下雪道不好走,還省思你不能來呢。”王連山說。

“還行,道兒都讓拉礦石的車軋開了,不咋滑。”唐岩說。

“今天小二和立軍沒來,就你和柱子扛,干到八點完事。鍋裏頭燉了兩隻小雞,下雪了,喝點兒。”王連山說。

“好!”

唐岩接下來開始像下井工人一樣換衣服。

他把棉衣棉褲脫下來,穿上王連山從礦上弄的礦工作衣,帶上帶頭燈的安全帽,把電池盒子像礦工一樣束在後屁股上,然後把毛巾沿着安全帽的邊沿圍一圈塞進去。

換好裝束後唐岩走出屋子來到窯口,深吸了一口氣,隨後拿起籮筐貓着腰斜着身子鑽進窯去。

窯底下兩個鑿頭兒在輪番的刨礦石,柱子在裝。見唐岩下來了柱子咧嘴笑了笑,緊裝兩下把筐裝滿,然後示意唐岩幫着把筐發到自己的肩上。

唐岩貓着腰貼着窯壁蹭過去到了柱子身後,雙手一較勁兒把筐抬起。柱子順勢趴到筐底下,唐岩把筐放到他兩肩和後腦勺處,柱子晃了晃肩膀找好平衡,然後便手腳並用的開始往上爬。

等柱子爬出五米遠後唐岩開始給自己裝筐,裝滿后叫鑿頭兒幫忙把筐發到自己肩上,然後和柱子一樣手腳並用的往上爬。

唐岩爬出窯口時柱子剛好美美的抽完一根煙,見他上來了便把煙頭扔掉,拿起地上的籮筐進了窯口。

由於扛工和鑿頭兒各缺一人,到八點四個人都干不動了,便都出了窯。

今天唐岩總共扛了十五筐,算算小一噸礦石,已經到了極限。

四個人進到屋裏換衣服,王連山和把頭兒已經把燉好的雞肉連盆帶鍋的擺到了桌上,桌上還有十多棵大蔥和一碗醬,以及六個倒滿酒的老海碗。

把頭兒對換好衣服的四個人說:“這兩隻雞肥,將近十一斤,都是公雞。”

和王連山本家的鑿頭兒說:“人家是下雪殺卧羊,你倒好整兩隻雞糊弄我們,啥時候殺羊?”

王連山說:“我原本去買羊的,但大雪泡天的沒人殺,都嫌乎費事,這雞還是求我家你嫂子給收拾的呢。”

本家鑿頭兒便笑,說:“你肯定買的三隻,讓我嫂子給扣下一隻。”

“那可不,要不然你嫂子不給收拾。”王連山哂笑。

唐岩首先聲明喝完一碗酒就回家,因為明天還得上學。大家都知道他啥情況,也沒人反對。

六個人吃着雞肉喝着酒,一邊聊着天。

把頭兒說:“得在這養條狗了,昨兒個我聽那邊的張老闆叨咕後半夜有偷礦石的。”

“我也聽叨咕了。”王連山點上根煙,隨手把煙盒遞給本家鑿頭兒,示意他給每人發一根,然後接著說:“估計是營子裏的那幾個癩子,手裏沒錢跑這偷礦石來了。”

唐岩自然知道王連山說的那幾個癩子是誰,同時還能想像那幾個癩子偷礦石時的情景:趁月黑風高的後半夜,

明目張胆的把三輪車開到礦石堆前,像裝自己家的礦石一樣大大方方的往車上裝。

如果這時看窯口的要是敢出來他們上去就是一頓拳腳,直到打趴下不能動彈了才善罷甘休,然後繼續裝礦石,囂張至極。

看窯口的挨了打也不敢去派出所報案,原因很簡單,鎮政府本來就不讓私自挖金礦石,這要是捅出去肯定得封窯,誰也幹不成了。

這些癩子就抓住了這個弱點,所以才敢偷。

我們在這裏說一下金礦石的價格,按含金量的高低從二百到五百元一噸不等,像王連山窯口的礦石屬於中等,三百一噸,這已經很好了。

但自古以來採金不發第一人,這是有數的。

拿王連山來說,一噸礦石三百元,去掉把頭兒、鑿頭兒、扛工的工錢和前期投入能純剩一百五,看着是暴利,但前提是把礦石賣出去才行。

現在對非法挖礦和倒賣礦石抓得嚴,一旦被抓住連車帶礦全都得扣掉,那就賠大發了。

還有,也是最主要的,在挖礦時千萬別出點啥事,一旦要是出點啥事,傷着或砸死個人的話那就來吧,賠人家錢是小事,蹲大獄才是大事,一旦進去那一輩子就別想翻身了。

嗨,雖說是人不得外財不富,馬不吃夜草不肥,可話說回來風險和暴利永遠都是共存的,運氣好了一步登天,運氣不好便一步地獄。

可從另一方面看,從古至今都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想發財有時候還真需要膽量。

王連山敢跨鄉躍鎮的到東拉溝開窯口,可以說有肚量,同時也有他自己的彎彎繞,要不然恐怕連窯口的地皮都買不下來。

咋說呢,東拉溝的村長、書記不傻,那都是人精中的人精,絕不會把不可靠的人招來的。

唐岩在王連山的窯口已經干十多天了,他覺着王連山這人不錯,講究、義氣、並且還實惠。別的不說沖能留自己在他這扛活就能看出這人的本性,有同情心。

說實在的唐岩挺感激王連山,要不然上哪掙那五塊錢去?

當然,他要是去前山那兩個本家開的窯口的話也能讓干,但他不想去,一是那樣母親就知道了,二來那兩個本家在營子裏除了有點錢外名聲不咋好,屬於富了沒德的那種,他雖窮,但不待見他們。

至於孫家開的那個窯口他想都沒想,前兩年因為地頭打的那場架全營子人都知道,不可能這麼快消除仇恨。另外唐孫兩姓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雖沒天大的衝突,但也沒什麼來往。

現在說到有人偷礦石上,唐岩禁不住心裏合計,看自己能不能幫上啥忙呢。

王連山的本家鑿頭兒灌了口酒,扯着大嗓門喊:“管他哪些事呢,敢上咱們這偷來就跟他干,打趴下兩個就不敢來了。”

“跟這些人犯不上,都是些混子,人語不懂的。”王連山嘴裏噴着煙霧,接着道:“整條狗也不管事,他們連人都不怕還怕狗?”

“那就讓他們偷?”本家鑿頭兒顯然不服。

“偷一回就有第二回,沒完。”把頭兒憂心忡忡的說。

“是有點難辦哈,這些人是地頭蛇,不能硬來,還不能得罪------”王連山說。

“不行就給他們點兒錢,花錢免災。”柱子說。

“啥?給他們錢?扯——”本家鑿頭兒立時把眼睛立了起來。

“給錢不是法兒,有一回就有第二回,這幫人,蹬鼻子上臉。”唐岩說。

“那咋整?”柱子問。

唐岩看着王連山,說:“這樣王叔,明天我放學回來把那幾個癩子叫着去王二飯店,你過去和他們見個面,認識一下。”

王連山有點狐疑的看着唐岩,問:“你和他們熟呀?”

“呵,說不上熟,都一個營子住着,多少能給點兒面。”唐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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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的歲月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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