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章 葛劍紅
葛劍紅很文靜,不怎麼愛說話。她總穿一件短袖小衫,一條黑色帶彈力的體型褲,給人一種清秀的柔弱之美。
一個月的時間她已經適應了老師這個身份,並且得到了學生的認可。她沒架子,臉上總帶着溫婉的笑容,總是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輪到她晚自習監堂時會和學生一樣坐在座位上安靜的看書,倒像個守紀律的學生。
長得好看,性格還好,這樣的女老師受學生歡迎。一些懵懂而大膽地男生已經暗暗的把她當成心中的女神,上課時精神百倍聚精會神,甚至是目不轉睛。
若是有人膽敢對女神不敬的話這些男生會馬上、立刻、刻不容緩的橫刀相向,大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決一死戰的架勢。
呵呵,十七、八歲年紀,誰的青春不熱血,誰的年少不澎湃?
當然,葛劍紅不知道這些,她一如既往的、平靜的上着課,教着書,做着自己喜歡的事。
她家是北票市裏的,父親葛大雷是礦務局二把手,母親在五金公司上班。
她是獨女,從小聰慧學習好,在一中讀的高中。第一年高考時的前兩個月突然生了一場大病,病來得突兀,
市醫院診斷為白血病,嚇壞了全家人。於是緊急轉到BJ專科醫院治療,結果不是虛驚一場。
雖然不是但也不輕,需要住院治療,結果就錯過了高考。
病好以後復讀一年,如願以償的考上了師範學院。四年之後畢業,分配到了白城子高中。來的時候老爸說先在這裏工作一年,給自己積攢下閱歷,等過了年走走關係再調回市裡。
是呀,念了四年師範,雖然是定向招生,但也不願意分配到農村來。到農村和當年的下鄉知青沒啥區別,要是一輩子在農村教書還不如在學院時報名去支教呢。
當然,工作的事不用她操心,有老爸呢,礦務局的二把手要是不能把自己閨女調回市裡那也太無能了,何況還和教委的幾個領導是老同學。
正好,用這一年時間好好鍛煉鍛煉自己,多積累些教學經驗,省的調回去之後啥也不是給老爸丟人。
葛劍紅性子隨和,有些隨遇而安。
她覺着自己的性格隨老爸,老爸是樂天派,整天嘻嘻哈哈的沒啥愁事。
她也敬佩老爸,老爸不但學問高還極富正義感,在領導崗位上干這些年從來沒受過賄。禮肯定收過,但都是正常的禮尚往來。
老爸收禮有三原則:大禮不收;走關係的禮不收;有困難人家求辦事的禮不收。
老爸清正廉潔深受礦務局職工愛戴,但也因為這得罪了不少人,所以在二把手的位置上一干二十年,以前比他職位低的都成了他的領導。
老媽厲害,在家說一不二,對老爸管的嚴,但對爺爺非常孝順。
爺爺和姥爺是戰友,打小的時候爺爺就拿老媽當親閨女待成,後來便成了兒媳婦。
姥爺姥姥去世早,奶奶三年前也走了,四個老人現在就剩爺爺一個。好在爺爺身體硬朗,沒啥毛病,且開朗樂觀,是大院裏有名的“老頭樂”。
想到爺爺葛劍紅就忍不住想笑,爺爺的樂子事有的是,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剛上師範學院的時候她一個月沒回家,爺爺想她想的不行了便偷摸的離家出走,獨自坐車到地區來看自己,把家裏的老爸老媽擔心壞了。
一個七十八歲的老人獨自坐車能不叫人惦記嗎?
當她在學院大門口見到爺爺的時候都嚇哭了,
當然,也是高興哭的。
爺爺從隨身帶的包里拿出自己愛吃的海豐蛋糕,笑着說:“早上去蛋糕廠排隊買的,我家乖孫最愛吃了。等路過客運站的時候就上了車,連家都沒回。可不敢告訴你爸你媽,告訴他們該惦記了,回家保准挨訓。”
我的爺爺呀——
看着滿頭大汗的爺爺既高興又心疼,把他老人家領到寢室歇息后趕緊給家裏打電話叫老爸老媽放心,別以為爺爺丟了。
師範的第二年葛劍紅遇到了令自己心動的男生,是一個高大帥氣充滿陽光的男孩兒。男孩兒是學長,大她一級。
兩個人很快便墜入愛河。
所有人都以為柔柔弱弱乖乖女的她不敢在學校談戀愛呢,其實正好相反。
她膽子比誰都大,比誰都浪漫。希望自己的青春能夠擁有珍惜一生的愛情,並與之白頭到老。
這也是所有女孩子的夢。
既然是夢,就可能夢想成真也可能美夢破碎。
學院學生戀愛現象很普遍,都到了那個年齡嗎,但是最後能成功的很少。畢竟是校園,充滿的是青春的浪漫,而一旦走出校門走進社會一切都是現實的,浪漫在現實面前往往一擊即碎,如氣泡般的飄散。
學長畢業時倆人依依不捨海誓山盟,她把自己的身心都交給了他,憧憬着等自己畢業后倆人喜結連理,同宿同飛。
學長走了,回到了家鄉縣城當了一名初中老師。由於高大英俊還是師範生,自然出眾,受到不少女孩子的愛慕,其中不乏有權有勢人家的千金小姐。
而學長又不甘心一輩子當個教書匠,於是學校中的浪漫愛情故事被現實逐漸擊破,半年後和縣交通局局長的千金訂婚,等葛劍紅實習的時候人家結婚了。
葛劍紅備受打擊,畢業后帶着愛情的葬禮來到了白城子高中。她要在這個沒人知道的地方為自己療傷,記得老爸說過,這世上有一種傷是需要用時間來治癒的。
這天中午,她吃過午飯後沿着東城牆走出校園,來到林場後面的林帶。看着滿地的落葉和滿眼的金黃,秋的美叫她升起一股惆悵。
她緊了緊風衣,順着小路漫無目的的向深處走去。
譚岩吃完飯夾着政治課本來到林帶。
秋風涼了,不能再坐在地上看書,只能站着看。
他依着一棵比較粗大的楊樹,斑駁的陽光斜着落下,整個林帶在滿眼落葉的金黃中寫着惆悵的詩意。
看了一會兒他覺着後背刺撓,便使勁的蹭了蹭,感覺好受些后開始挪動兩條大長腿沿着小路一邊慢走一邊看書,不知不覺走進伸出樹木密集、路狹林窄之處。
這個時候他突然聽到樹林深處傳來一個女人的喊聲:“你們想幹啥?”
聲音中夾帶着驚恐、慌亂,很急促,充滿恐懼。
緊接着又傳來女人的聲音:“滾,離我遠點——”
聲音更恐懼了。
譚岩聽聲音有點耳熟,但已經沒時間想了,腦袋裏閃現的念頭是這女的碰着劫道的了。
聽聲音在前方不遠,也就二十多米,只不過枝葉太密看不到人。
於是他狠勁的咳嗽一聲,然後快速的往前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