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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琦的命運比我們所有人都要好,她被父親安排在楊浦自家的小公司里完成畢業實習,我想實習結束以後她也應該會繼續留在父親的公司為家族企業效力,張啟悅得知以後果斷在招聘會上選擇了和我同一家公司實習,在某些方面我們確實很像,我堅信在607那扇木門背後的喧囂將會生生不息,但我不知道為什麼在畢業時分我們都要說上一句珍重,道上兩句安好把氣氛變得耐人尋味,這彷彿已經在潛移默化中變成了一種傳統,好像不唏噓上幾句就畢不了業走不出校門,大概我們在無形之中也都隨波逐流了。

“真好,你們四個還在一起。”

陳峰舉着酒杯有些傷感,因為在畢業宴上我們把所有的珍重和安好都給了他一個人,我看了看坐在身旁的周嘉雨,她笑容可掬,我希望我和她的愛情可以沒有離別,也不存在好聚好散。

“乾杯,祝我們的青春永垂不朽。”

“你這話說得我都感覺自己快步入中年了,我們的青春才剛剛開始,大家說是不是?”樂琦和張啟悅你一言我一語把氣氛烘托到了頂點。

“崇恩,說說你是怎麼把自己這顆牛糞插在人周嘉雨這朵鮮花上的。”張啟悅喝了點貓尿一如既往開始口無遮攔。

“呵,沒大沒小,論資排輩你還得叫我一聲姐夫。”我反駁道。

“這事吧,還得從長計議。”樂琦意味深長的說。

飯後我們坐地鐵10號線在天潼路下車步行前往七浦路,張啟悅不只一次說過,那裏是我們這些窮學生購物的天堂。陳峰三言兩語借故離開了,他說自己要準備高考正在懸樑刺股的階段要以大局為重,這樣的狗屁理由根本騙不了我,他只是不想做一個尷尬的燈泡,害怕看着我們出雙入對他會想起自己內心的祝英台。張啟悅有些微醺,他晃晃悠悠走在最前面,周樂兩姐妹聊得津津有味,她們時而大笑,時而細語,我幾次插話都被直接忽略,路邊大大小小的店鋪在沖熙熙攘攘的過客賣力吆喝,七浦路人山人海,大多都是外地過來進貨的小商販,在那個年代,他們提着幾個特大膠袋只要在七浦路呆上一天,回去轉手就能掙上幾倍甚至十幾倍的利潤,這裏寸土寸金,是上海最大的服裝批發市場。張啟悅停在一家小店,我跟着進去踱了幾步,隨後看上了一雙鞋。

“這耐克怎麼賣,有黑色的嗎?”

老闆是個體態臃腫的中年婦女,她朝我信步走來,黑色衣服上還殘留着飯後的湯汁,看起來民風淳樸,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小夥子,這鞋只有白色的,我們全場8.5折,原價329折后價280,這鞋是爆款特別好賣,庫存已經不多了。”中年婦女不假思索地回答。

“再便宜點吧,誠心要。”我說。

“行吧,260一口價,我也掙不了你幾個錢,要就拿走吧。”中年婦女相當誠懇。

張啟悅在旁哼了一聲,突然搶過我手上的鞋:

“我的天老爺,就這玩意兒你賣260,欺負我弟弟生瓜蛋子是吧。”

我湊到他耳邊小聲說:

“差不多得了,這麼好的A貨這個價可以接受。”

張啟悅放下鞋拉着我就往外走,他的步伐很快,門口的兩姐妹也笑着隨即跟上。

“走,別回頭。”他說。

“喂...小夥子等等。”中年婦女一陣小跑追了上來,是我意料之外的。

“不就是價錢嘛,好說,好說。”她大口喘着粗氣,看樣子是累壞了。

回到店裏,張啟悅的砍價讓我驚掉了下巴。

“50,多了不要。”他斬釘截鐵。

“小夥子,你也不能欺負老實人,這鞋我進價都得160,每天起早貪黑的也就混口飯吃。”中年婦女抹了抹額頭上的汗。

“我們走了,您還追嗎?”張啟悅抱肘中氣十足。

中年婦女尷尬的笑了笑:

“行行,算我倒霉,拿走吧。”

我付了錢一頭霧水,還沒來得及開口向張啟悅取經,他便振振有詞:

“這裏一個個都是披着羊皮的狼,多來幾回你就明白了。”

周樂兩姐妹邊走邊抿起嘴偷笑,此時的我只想找個地縫往下鑽。

我們逛了很久,因為體力不支個個滿腹牢騷,吵着要找地方坐下休息,唯獨周嘉雨,她興緻勃勃,拉着我們又走進了一間店鋪。

“怎麼樣,好看嗎?”她伸手指了指掛在牆上的一套情侶裝,沖我問道。

“還行,土得挺別緻。”我抬頭打量了一番,墨綠色男士外套上印了一支箭,淡紅色女士外套上印了兩顆心。

“紅配綠,賽狗屁,哈哈。”張啟悅笑道。

樂琦瞥了他一眼: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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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月亮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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