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戰召
最近幾日以來,迪米爾尋找到了一條新的命運織線,那像是初生的熔岩石幔,在緩緩平和地流動凝固,奇異的色澤不像是這個世界本該存在的,而像是來自扭曲異域的古老星空。
這東西旁人如若無視,只有命線的織者可以將之揣摩,但是迪米爾對自身所蘊含的打造之力還遠不夠深刻。他現在只是能看見這些超凡之段,但做不到將其打磨錘鍊...
或者說,改變。
因為昨日的起興之刻,他曾試過把這種編命的光線和那美人顱首的玩物融匯,卻無法做到,那根織線彈走並折斷了,直到現在才恢復過來。
迪米爾想過,或許這命線就和這動蕩世界的混亂星圖那樣無序,無法從其中成功尋找出一條像樣的啟示,至少無法輕易做到。
這個清晨,他坐在高位者的權椅之上,長長的大廳內透露出蕭瑟的意味——是的,一場夏季的戰爭就要來臨了,長牙之邦和惡地侏儒氏族之間的野外拉扯戰。
親衛魯夫站在領主大廳的矮門口,送走了由五個獵手和盾女戰士組成的混裝組合小團隊,他們剛剛正要出發去偵查。
實際上這一個星期過去,已經有戰士和侏儒之間的直接衝突發生了,在東面的冷原上有年輕的部落民跟隨臂環勇士,向那些侏儒怪投擲標槍和飛斧,他們不是獵人而是專門去捕殺侏儒的。
侏儒怪的戰鬥群和長牙部落不同,它們數目較多一些,並且有小隊長那樣的存在,而且這些怪物它們的速度很快,佝僂的身形穿梭在雪原和更北面的林海之上,甚至是裸岩地和熄滅了熔岩的黑石地之中。
隨着老獵手們的探查,長牙的人們開始了解那些怪形亞人的戰鬥策略。
它們有毒蟲的岩地蜈蚣坐騎,還有比尋常侏儒人更強壯的戰鬥侏儒——那是一種皮膚不再灰白的變種侏儒怪,有着近似灰紫色、被海水浸泡過的羊皮紙那樣擰巴皺褶皮膚的怪人,它很強大,往往是擔任一支侏儒狩獵小隊的頭目。
幾支維京人小戰團都在它手底下吃過虧,迪米爾自己還未曾與之交過手。
吃了挫的人們開始更崇拜和臨摹那聖岩中看到的矛金獵神,他們祈求一個好的兆頭,能夠在和侏儒怪物對戰的時候尋得上佳運氣。
迪米爾和親衛魯夫討論了一陣,至於另外一個得名者巨漢奧格則不在這裏,他在進行育種的肆野行為,這並非頭領強迫他做的,而是他自己沉溺於其中尋到了樂子。
不過迪米爾理智地認為,不能使所有盾女都孕育部落的種子,因為要考慮到孕期其對作戰實力的影響——由多名盾女組成的盾線可是長牙部族的大殺器,不能因此而蒙受臨時性的、長達幾個月時間的非戰鬥減員狀態。
“這些侏儒很狡猾,他們從不在固定的沒有遮掩地方停留太久...甚至在幾個我們族人常去的打獵點附近的雪丘上,築起岩石的防禦土胚。”護衛者魯夫根據手下的獵人消息,如此說道。
他和迪米爾在大廳的圓桌上搭着簡陋卻顯眼的沙盤,推演戰況。
迪米爾面色凝重,這是長牙人第一次遭遇到勢均力敵的對手,那些侏儒不似粗俗野種的亞人,而具有高度智慧。
他看着沙盤上由稍近打磨頑石所代表着的幾顆兵棋,明白到惡地侏儒們是在尋找一種動態的模式,“它們依仗機動力,集合在稀少高聳的雪丘上,視野就比我們更開闊。冷原上的這種居高臨下之點位本就少得可憐。
”
“是這樣沒錯,現在有石胚工事的話,這群噁心人的東西就更加難以對付——那種梭形的投鏢一樣的兵器雖然小,但在侏儒手中殺傷力很驚人。”魯夫眼中留下思索的光。
他開始有點明白頭領所說的運動戰是什麼了,那群侏儒怪的坐騎給了它們執行力上的餘裕,往往是以優勢的遠程殺傷力來對付長牙族人,而整片冷原以東的空間又大得驚人,惡地侏儒不會在一個陌生又沒有優勢的地點上和維京人展開白刃戰的。
在這種情況下,迪米爾也令鐵匠辨識那些侏儒的飛鏢進行一些推斷,得出的結果是:此種梭型的小飛刃實際是由一種維京人所沒有掌握的鍛造工藝製成的,經由這種技術做出來的投擲武器成品便有岩石的鈍意與金屬的銳利,特性十分之奇怪。
不得不承認,維京人沒法掌握這種技藝,那無疑是一門異種族的天賦土法。
“是時候了,我該出馬了。”迪米爾向魯夫攤牌。
他們如今討不了好的,侏儒像蚊蟲那般叮咬在維京人的獵獲命脈上,長此以往,來自野民身上的肉質庫存,變得少太多。
畢竟族人向來喜愛大宴,不這麼做又會降低士氣,突然要適應艱苦的日子終究會影響一些運途和戰團的鋒氣。
跨上西島的馬匹,黑甲的迪米爾帶着魯夫和奧格出發了。
沿途的長牙部落民們歡騰起來,這些天那群侏儒的騷擾令人頭疼,如今終於是要看到一縷破厄的曙光了。
迪米爾來到金色的聖岩之前,拜過那新造的獵神,還有更中心處的先祖石柱。
他們殺了幾個奴隸祭天,鴉群的風暴在夏季帶有霜冷色的特殊火燎感觸,群鴉吞噬掉那些奴隸的身體,留下的血升騰向先祖之石和薩米聖岩。
二十名武鬥者的戰團從部落最東的屋子向外跋涉,他們和沿途的狩獵隊還有偵查者逐漸合攏,最終人數來到了三十一人。
這中間有不少是上次新收服的流浪者,他們迫切需要新頭領的戰意指引,也渴求為自己建立鮮血的榮耀。
還有一些人留守在長牙本部,這些天西島人奴隸中流傳的奇怪氛圍不得不令人戒備,但由於語言的障礙,許多細緻的審訊無法展開——現在的重點還是敵對的侏儒大部,內在的一些戰俘問題不得不被靠後了,或者說是因由難以問出個什麼結果來,所以只好這樣。
總不能在外部率先面臨擾亂的前提下,再搗亂內部,這樣會有巨大的簍子,是迪米爾不想看到的。
“我缺少智者協助管理。或許是先知,或許是博學士。可後者在北境幾乎少如永夜期的星芒。”騎馬的他搖搖頭,將內心的想法暫且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