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朕這兩日心情不好
陛下今日心情不好，整個金鑾殿之上都戰戰兢兢的。
昨個還好好的，甚至還解釋了一下羅大人的去處，今日怎麼就冷着臉，陰雲密佈了？
賀驚山心中大概有個底，昨天楚惜還和他說，進宮見了皇后，說是唐御醫打算為皇后治療了，看楚煜這個樣子，估計是皇后治療的情況不好。
這也不對，若是皇后不好，今日楚煜就不會出現在朝堂之上了，賀驚山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袖子，反正和他無關，這火，無論如何是燒不到他身上的。
只希望這幾日，不要有人來觸他們這位陛下的霉頭，不然皇後娘娘不管，這些人是見不到陛下仁慈的那一面的。
賀驚山低頭沉默不語，對四周投來的視線視若無睹，他現在只想回家抱閨女，而不是夾在楚煜和文武大臣之間左右為難。
楚煜上朝坐了坐，沒人上奏，楚煜起身就離開了，臨走的時候讓賀驚山和楚朗去了御書房。
楚朗和賀驚山過去的時候，也忍不住多話了起來，他本來就是個武將，而且和燕北不一樣，他在這些事情上真的腦子不夠用。
而旁邊的賀驚山就不一樣了，大權在握不說，也是個城府極深的聰明人，宋成瑞曾和他說過，若是來了盛京，有事不決，可以和賀驚山多聊聊。
“那位首輔大人不戀權，到底不一樣，陛下和他交往，也不至於被猜忌。”
賀驚山看着楚朗，楚煜的兄弟雖然不至於被斬殺殆盡，但也都是些閑散之人，楚煜最多保他們這一輩衣食無憂，往後可就說不好了，唯獨這個楚朗。
當初楚朗軍權在握，也算是楚煜的勁敵，最後居然成了大楚的大將軍，賀驚山看着楚朗，意味深長的開口“我不及大將軍厲害。”
楚煜坐在御書房裏面，請安摺子扔的到處都是，楚煜平時就看不上這些請安摺子，可興緻來了，倒也會翻一下，今日卻不給面子，直接就扔了。
“賀驚山，往後告訴他們，這請安摺子，每個人一年遞一次就行，而且不管什麼事情，說一次就行了，當朕這裏是什麼地方？”
賀驚山低頭“臣回去就和他們說，往後這些摺子定然不會送到陛下面前。”
楚煜點點頭“下不為例，朕要看到的是他們切實的政績，不是這些廢話，再有下一次，就給朕去當縣令。”
“臣明白。”
“楚朗，邊境那邊如何？”楚煜臉色並沒有好轉，依然一副陰雨連綿的樣子。
“一切正常，現在松南將軍和燕北將軍都在邊境看着，而且大魏那邊如今算得上風平浪靜了。”
“他現在不敢打，沒有充足的糧草和武器，誰敢輕易開打？”楚煜皺着眉頭。
“我原本還想着那魏文柏也算是個人物，沒想到也沒多少傲氣，要打就趕快打，早死晚死不都得死嗎？”
楚朗不懂楚煜的心思，也只能稱是，楚煜看了看時間，起身看了兩個人一眼。
“這幾日朕心情不好，而且皇后在治病，朕也不想殺人，告訴他們，這幾日別惹朕，朕這也算是先禮後兵了吧？”
“是。”
楚煜送走兩人，小順子上前“陛下，直接去皇后宮裏嗎？”m.
楚煜剛要點頭，又將腳步收了回來“算了，先回宮沐浴，換個衣服，不然皇后又該嫌棄朕了。”
楚煜看着自己身上的龍袍，精貴是精貴，但是其他的就不大好了，比如吸水性不好，皇后咬了之後，口水都粘附在上面，皇后覺得丟面子，比如這上面的花樣太華麗了，皇后蹭上去之後，臉上會留下印子。
總而言之，這天下人人都想穿的龍袍，皇后只覺得不舒服，那就只能換了。
楚煜穿着一件雲錦做的長袍，除了做衣服的布上自帶的花紋，半點刺繡都沒有，而且楚煜還試了一下，吸水性很好。
今日是雲蓁蓁第三次施針了，前兩次都已經疼過了，原本想着已經習慣了，可是要開始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害怕。
雲蓁蓁強撐着鎮定，唐夏在旁邊整理着銀針“娘娘再忍耐一下吧，明日我們就一點一點的來，不會如此疼痛了。”
“原本想着，這兩日可能就習慣了，可是疼反倒是被身體記住了一樣。”
“人能忍受的疼痛是有限的，不會習慣疼痛，不過是麻木了而已。”
“我聽唐落月說，我這若是想要治好，斷了湯藥，至少要半年，之後還要經受這樣的疼痛嗎？”
“半年是個很漫長的時間，其實最重要的只有這一個月，其實五個月都是鞏固，將娘娘這二十多年內身體所遭受的虛耗都補回來。”
“至於是否要經受這樣的疼痛，這些法子都是爹教給我的，唐夏並不清楚。”
雲蓁蓁看着唐夏“你的醫術也很不錯，你們姐妹二人都承襲了唐落月的醫術嗎？往後可要進宮當御醫？”
“我妹妹並不喜歡學醫，倒是喜歡舞刀弄槍，對仇將軍很是推崇，往後打算去仇錦將軍麾下當兵。”
“那你們姐妹二人倒是承襲了兩個爹的志向。”雲蓁蓁看着唐夏，唐夏點點頭“如此也好，她保家衛國，我治病救人，也算是爹爹給予的善報吧。”
“如今女子也可以在朝為官了，只是這路難免不好走，你爹爹倒是心思多。”
唐落月其實也沒什麼心思，只有這兩個女兒身上，尤其在意一些。
楚煜大步走進來“桃兮，開始了嗎？”
“還沒，你沒有來，唐夏就不肯為我施針，只能在此等着了。”楚煜看着唐夏，滿意的點點頭，他喜歡有眼色的人。
“那就好。”楚煜坐在床邊“今日還是會很疼？”
“是，這已經是娘娘能承受的最大藥量了。”
其實止痛藥倒也不是不可以加量，可是唐落月也曾直言，這個葯再加大藥量，會讓人反應遲鈍。
雖然唐落月說的不甚明朗，但是那意思，不就是她有可能會變成一個傻子嗎？
雲蓁蓁最自傲的就是她的聰慧，若是讓她當個傻子，她才是真的折斷了自己一身傲骨。
唐落月也明白，所以只是提了一下，雲蓁蓁喝的藥方，一開始就定下了，唐落月一開始就說，這葯也止不了幾分疼痛，皇后就只能忍着了。
雲蓁蓁看着楚煜，不管怎麼說，楚煜這兩日才是真的難熬，她昨晚上好不容易鬆快了一點，才發現楚煜的小臂那裏已經層層疊疊的落了好幾層牙印了。
最深的那一處應該是出血了，上面有一層淺淺的疤痕，雲蓁蓁摸上去，只覺得有些刺手。
“你每次都讓我咬着你的手臂，用帕子塞進我嘴裏不就行了？反正那個時候，我什麼都不知道。”
“沒辦法，捨不得，你是我的皇后，又不是俘虜，而且你這樣的疼痛，也該和朕共擔，不然要我這個夫君做什麼？”
楚煜在這些事情上，總是帶着很強的佔有欲，他們夫妻才是一體的，和他人怎麼能一樣呢？
雲蓁蓁仰躺在床上“那開始吧。”
楚煜坐在床頭，將自己的大腿給雲蓁蓁當枕頭。
“昨日欽天監說，這一場冬雪該來了，可是如今的盛京卻半點冷意都沒有，街上甚至有人穿着春衫。”
“盛京這地方本是下不了大雪的，至少當初齊安那樣的鵝毛大雪，我在盛京就從來沒有遇到過。”雲蓁蓁有些懷念。
“可是這天生異象，只盛京這一處有什麼用啊？”
“別處不着急，先讓盛京的這些老傢伙看看吧，朕可是連名頭都想好了。”
“什麼名頭？”雲蓁蓁看着越來越靠近的銀針，努力想着楚煜的話。
“自然是上天給的吉兆了，這九州的龍氣都歸我一人，我可壓不住，自然是要找個人和我一起壓了。”
而楚煜會讓其他人不敢和雲蓁蓁相爭的。
第三天施針結束的時候，幾個人都鬆了一口氣，畢竟胸口的皮膚很薄，萬一手不穩，可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了。
“今日是最後一日了吧。”
“是，明日就不會有這樣的疼痛了，陛下可以放心。”
“那就好，下去吧，等一會兒我給皇后擦拭。”
唐夏急忙退下了，雖然她沒有自己爹爹那麼怕死，但是這三日頂着陛下的眼光，唐夏還是心驚膽戰。
怪不得，她爹爹當初見到她們的時候，哭的那麼凄慘，以爹爹的膽量，能在陛下眼底活下來，也是不容易。
唐落月就等在院子裏，旁邊放的茶水是一口沒喝，看到唐夏安然無恙的出來，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結束了？”
“嗯，最難的時候算是熬過去了，爹也可以放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唐落月拉着唐夏回去了。
“這三日，你可是見識到陛下是什麼樣的人了？還想做御醫嗎？”
“自然是想的，爹，不是你說的嗎？做郎中，要麼懸壺濟世，要麼我們就做天下地位最高的郎中。”
“你一個女孩子，能和爹一樣嗎？”
“當然不會，有皇後娘娘在，我想我要走的這條路應該沒那麼難。”唐夏想起雲蓁蓁的話。
只要皇后活着，陛下就一定會給她，她想要的東西。
“你們都大了，爹也管不着了，那親總是要成的吧，可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你們就成老姑娘了。”
唐落月絮絮叨叨的，唐夏看着旁邊的唐落月“我就說，我要招婿，不然你怎麼辦啊？”
唐夏看着唐落月，這個人平日裏油腔滑調，面對人的時候還顯得有些懦弱。
可就是這麼一個人，冒着被殺頭的風險，將她們姐妹兩個人從死人堆來刨出來。
唐落月醫術卓然，若是他願意，早就已經名揚天下了，他想要多少銀子沒有？可是唐落月都放棄了，從小就告知她們自己的身份，然後帶着她們東躲西藏，不肯張揚，生怕讓她們受傷。
這個人一生未婚，沒有自己的子嗣，只養着她們長大，在唐夏眼中，唐落月從來都是最好的父親。
雲蓁蓁這一次醒來的早，其實疼的麻木了倒也是好事，至少她醒來的時間越來越早了，而且也沒有第一日那麼狼狽了。
“先不要動，再等一下，不要着急。”楚煜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楚煜拿着帕子，沾着藥水小心的擦過雲蓁蓁的傷口邊緣。
“今日總算是過去了，明日就不會這麼疼了，所以我打算將這件事告知朝堂。”
“何事？”
“桃兮應該知道，朝野上下都知道皇後身子不好，不知是誰傳出去的消息，皇后先天不足，且因天降七竅玲瓏心，上天批下的命格，乃是貴不可言，紅顏薄命。”
“這個人倒是會說，明明可以直接說我短命的，倒是還誇了一下。”
“是朕。”楚煜低着頭“這消息是朕傳的，皇後放心，今日之後，這貴不可言的命格，用來壓大楚龍氣最好。”
雲蓁蓁失笑“你還，真是。”
“讓皇后無話可說了？”
“嗯，楚煜，我有時候都在想，若是我們是敵人怎麼辦？那個時候會怎麼樣呢？”
“不會怎麼樣，我想要的，就是敵人，也一樣往回搶，夫人縱容聰明，可是架不住我能打啊。”
楚煜拿着乾淨的繃帶將雲蓁蓁那一點傷口綁起來，拿着薄被將人蓋起來“既然醒來了，就不要睡覺了，不然晚上睡不着，明天起來又覺得累。”
“嗯，今日倒是沒那麼難熬了，唐夏說的也有錯，我其實很能適應的。”雲蓁蓁難得有點驕傲。
“你再能忍，我是忍不住了，唐家人都需要壓榨”楚煜拉過一個凳子坐在床邊，看着雲蓁蓁。
“應該還沒有到用晚膳的時候吧，你要不然去看看滿滿他們？我三日都沒去看孩子了。”
雲蓁蓁現在明眼可見的憔悴，去見了，怕會嚇到小孩子。
“不必，昨天晚上已經去看過了，告訴他們，母后這幾日在給他們準備禮物。”
“我哪裏來的禮物啊？你就這樣誆騙自己的孩子？”
“所以朕已經讓人準備了，從內庫里隨便找幾個就行了，反正最大的那個，現在也很好哄騙。”
雲蓁蓁閉上眼“那可要瞞着點，以後可別告訴滿滿。”
妙棋有些可憐他們的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