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二傻
二傻將我帶到紅麗髮廊。起初我無論如何不肯跟他來,後來改了主意,心想,考驗一下那個黃安奇也好,萬一黃安奇就慫了呢,便能讓鄭珊珊看清黃安奇究竟是個什麼貨色。
天已經黑下來,快到鄭珊珊下班的時間了,那個黃安奇已經到了,公然以鄭珊珊男友的身份坐在髮廊里,等待着鄭珊珊下班,不時與紅麗他們說笑。
我和二傻透過髮廊的窗玻璃看清楚情況,一前一後走進髮廊。
二傻光着膀子,將衣服搭在肩膀上,滿臉通紅,醉醺醺的,直奔黃安奇。
“你要幹什麼?”鄭珊珊反應很快,立即嚴厲地質問。
“沒你的事。”二傻沖鄭珊珊說,轉向黃安奇,“就是你叫黃安奇嗎?”
黃安奇站起身,看一眼我,立即明白怎麼回事,看向二傻,毫無畏懼地說:“對。”
“你跟鄭珊珊搞對象是不是?”二傻瞪着牛眼,伸手抓黃安奇衣領。
“別碰我。”黃安奇推開二傻的手,大聲回答:“對。”
鄭珊珊跑過來,擋在黃安奇身前,怒斥二傻:“跟你有什麼關係?”
“你知道我是誰嗎?”二傻指自己問黃安奇。
“不知道。”黃安奇說,“你是誰跟我有什麼關係?”
“在這一片兒,你打聽打聽去,誰不給我二傻面子?”
“二傻,別鬧事。”紅麗上前,往後拉二傻。
“姐,你別拽我,我心裏有數,不在你店裏鬧事,我只是跟他聊幾句。”二傻客氣地推開紅麗,沖黃安奇說,“敢不敢跟我到外面去聊聊?”
“跟你沒什麼好聊的。”鄭珊珊說,“你趕緊走,不然我報警。”
“報警能咋的?我碰你一根頭髮了?我怎麼了?我跟他聊聊,不行嗎?”二傻情緒激動地嚷嚷起來。
“珊珊,別吵,沒事,他不是想聊聊嗎?我就跟他聊聊,看他能把我怎樣。”黃安奇抬腳朝店外走,招呼二傻,“走吧,你不是想聊聊嗎?”
眾人來到店外。黃安奇站在馬路邊,坦然無畏地看着二傻:“聊什麼?說吧。”
“你打我一拳。”二傻手指自己臉,搖搖晃晃。
“我跟你無冤無仇,為什麼打你?”
“不對,有冤有仇。”二傻手指我,“他是我好哥們,一直喜歡鄭珊珊。現在你橫刀奪愛了,我哥們傷心,難過,知道不?我得為我哥們出頭。”
鄭珊珊說:“蔣家駿喜不喜歡我,我不知道,我可從來沒喜歡過他,我跟他非親非故的,跟誰談戀愛,和他有什麼關係?你又管得着嗎?你們這些人能不能正常一點?”
“你別管!”二傻沖鄭珊珊大聲道,“這是男人之間在解決問題,女人不要插嘴。”
黃安奇說:“我和鄭珊珊談戀愛,你們不高興,但你讓我打你一拳是什麼意思?”
“這是對你的考驗。”二傻說,“你敢打我,就證明你有勇氣,對鄭珊珊是真心的,那我就放過你,不再管你們的事。”
“你本來就沒資格管。”鄭珊珊說。
“閉嘴!”二傻激動地喊,“男人之間的事,女人不許插嘴!”
黃安奇說:“我可以打你,但你不能訛我。”
二傻說:“在場的人都是見證人,我保證不訛你。”
黃安奇想了想,“那你也不能秋後算賬,再找我和鄭珊珊麻煩。”
“不找你麻煩,我二傻是講究人,不是小人。”
“行,那我就打你一拳。我現在就打你,可以嗎?”
“可以。”二傻把臉沖向黃安奇,“打吧,我看你有膽子打嗎?”
黃安奇使出全力,蹦着高掄出一拳,砰的打在二傻的臉上。二傻的大腦袋跟撥浪鼓似的,快速搖了搖,整個人跟一袋水泥似的重重摔在地上。
“二傻!”我趕忙跑上前,要扶起二傻,可是二傻暈過去了,扶不起來。
“他沒事吧?”黃安奇上前,不安地問。
我轉頭怒視黃安奇,“你是往死了干啊!”
“這不怪我呀,是他非讓我打的。”黃安奇歉疚地說,“我看他的腦袋挺大的,覺得他肯定抗揍。”
紅麗說:“行了,到下班時間了,珊珊你趕緊走吧。”
珊珊心領神會,立即拉着黃安奇走了。
過了好一會兒,二傻才悠悠轉醒,迷茫地看着我:“我怎麼躺馬路邊了?”
上午,田鋼給我打電話,讓我買點吃的,送到家裏給裴娜吃。我問他買什麼,他不耐煩地讓我看着買。我想了想,去買了一斤三鮮餡的餃子。
來到房門口,看見了吳月功,他也是田鋼的手下。門口擺了兩個膠袋,他坐在其中一個上,另一個上面擺着煙灰缸和一瓶綠茶。他正翹着腿抽煙。
“家駿,你怎麼來啦?”他見到我問。
“鋼哥讓我給嫂子送飯。”我把手裏餃子遞向他,“你給嫂子吧。”
“沒給我帶一份嗎?”他鬱悶地看着我,“我還沒吃飯呢。”
“鋼哥也沒跟我說你的事啊,那你等會兒,我下樓就近給你買點吃的吧。”
他站起身,“算了,我自己去吃,你把飯給嫂子,順便幫我盯一會兒。”
他抻了個懶腰,朝樓梯下面走去。我舉手敲門。敲了好半天的門,裏面沒有動靜,就在我要打電話時,門開了,裴娜出現在我面前。
“嫂子,鋼哥讓我給你送點吃的。”我把餃子遞過去。
“你拿回去吃吧,我不吃了。”她的說話聲很小,沒有接。
她穿着睡裙,頭髮亂糟糟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看起來像是生病了,很虛弱。田鋼打了她,也許不止打了一次,眼前的裴娜看起來很凄慘,我的心裏很不是滋味。
“是鋼哥讓我給你買的,說你一直沒怎麼吃東西。”
“我一直沒吃東西,連水都沒喝一口。”她說,“以後也不準備吃了,我要餓死自己。”
我嚇了一跳,“為什麼啊?”
“活着沒意思唄,不想活了。你看我,被田鋼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她耷拉着眼皮說,“我要是餓死,也就解脫了。”
說著話便像根麵條似的,軟綿綿地跌坐下去。
“嫂子!”我叫了一聲,趕忙扶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