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一滴眼淚
“秦小雅，你給我聽好了，咱們還沒有離婚，你要死也要給老子挺到離婚後再死！”
肖風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說出這句話，但此時，他心裏忽然間感覺很難受，就是那種說不出的難受。
“我……怕是挺……挺不到了，肖……風，對不……”
說到這，話筒那邊沒了聲息。
“小雅？秦小雅！”肖風對着手機大喊幾聲，仍舊聽不到對方說話。
“小雅！你怎麼了？……啊……小雅……”
話筒里傳來劉雪娥的喊叫聲，聽着撕心裂肺、悲痛欲絕，聽劉雪娥的聲音，估計是秦小雅不行了。
肖風忽然感到一陣眩暈，腦海里空白一片：怎麼會這樣？我明明不愛她的，為什麼會突然間又感覺怕她死呢？
“師傅，麻煩你再快點，我急着去救人！”他機械式的催促道。
“小雅……你醒醒啊小雅……嗚嗚，肖風，你怎麼還不來啊……”
電話那邊劉雪娥哭的更加傷心，他看不到情形，但腦海卻浮現出一個畫面：秦小雅躺在客廳里，左手腕長長一道傷口，還冒着血，她身子下也滿是血，已經鋪滿了整個客廳。劉雪娥抱着她，只是哭，一邊哭一邊喊：“小雅……你醒醒……小雅……”
漸漸的，血跡凝固，仍由劉雪娥搖晃，秦小雅再也沒有睜開眼睛，她死了。
肖風長嘆一口氣，直勾勾的盯着車窗外。
車子跑的很快，或許是司機覺察到了他的急促，不時超過一輛又一輛車。
他無心留意窗外，更無心注意天氣，只盼着能快點回到家，或許秦小雅還有的救。
二十分鐘后，車子駛到了小區門口，他掏出一把錢，扔到座位上，然後風似的跑進去。
一路跑到樓下，沒有發現救護車到來，他心裏直呼：完了！
飛快跑上樓，果然家門口圍着五六個人，隔着門他仍聽到劉雪娥嘶啞的哭叫聲：“小雅啊，我的女兒啊，你醒醒啊……”
圍着的那些人指指點點，卻沒有一個敲門或詢問的，只是圍成一圈，小聲議論着。
肖風顧不得喘氣，一把推開人群，伸手摸摸腰間，心裏不由自罵一句：我艹，鑰匙還在行李箱，出來時壓根就沒帶！
“砰砰砰”，他狠狠砸幾下門，事已至此，他也顧不上她是母老虎還是母夜叉，大叫道：“開門，快開門！劉雪娥，你個傻帽，快給老子開門！”
他心裏也罵道：這個傻帽，出了事即便不知道打急救電話，難道還不知道求助鄰居的嗎？
“是小風回來了，你家裏出了啥事啊？”有人問他。
肖風轉頭看看，是對門的大媽。
他沒有回答，又拍了一下門，大喊道：“我是肖風，快點開門！”
十幾秒后，大門打開。
肖風看着家裏的情景，心裏不由倒吸一口涼氣，竟然和他在出租車上腦子裏浮現的畫面一模一樣：秦小雅躺在客廳的血泊里，血跡已經流到了門口，好大一灘……
“啊？小雅怎麼了？”
“怎麼會這樣啊？”
“快打120啊！”
圍着的人們議論着，而劉雪娥也渾身是血，抹着眼淚、時而抽搐着，嘴裏還在喊叫：“小雅，你……呃不能死呃……你死了呃……我怎麼辦呃！”
肖風急忙跨進門去，幾乎是衝到秦小雅跟前：她左手腕處深深一道傷口，都能看到裏面的白骨，血跡已然凝固；再看她臉色蒼白、雙目緊閉，沒有絲毫氣息。
“小雅！”他急忙蹲下身去，抱起她的頭，大聲喊叫道。
但無論他怎麼叫，秦小雅依然緊閉雙眼，沒有回應。
“小風，不能抱起頭，那樣會讓她血流的更快，快放下！找根繩子勒住手腕，別讓血再流了！”
幾個鄰居們湧進屋，鄰居大媽趕緊制止他的行為。
肖風回過神來，他雖然不是醫生，但還是有些急救知識的，情急之下，這些都被他給忘了。
他急忙放下秦小雅，使勁扯下左臂衣袖，再用力系在她傷口以上的手臂上。
“看看她還有沒有脈搏！”鄰居大媽對他說道。
對啊！肖風感激的沖鄰居大媽點點頭，伸出右手搭在秦小雅的脖子左側。
良久，他顫抖着拿起手，沖鄰居大媽搖搖頭，他沒有摸到她的脈搏，這是不是說明她已經死了？
“快去拿條毯子給她蓋上，再做人工呼吸，說不定還有救！”鄰居大媽叫道。
肖風猛然醒悟，幾步衝進卧室拿來條被子，蓋在秦小雅身上，俯下身去依照人工呼吸的急救辦法，嘴對着嘴使勁吹氣。
“快……快讓開！”這時，門外有人叫道，接着四名醫護人員衝進門來，其中一人手裏提着個氧氣袋，另外兩人抬着擔架，還有一個進來后詢問傷者姓名等情況。
看到醫護人員到來，肖風鬆了口氣，趕緊站起身讓到一邊。
拿着氧氣袋的那人把面罩戴在秦小雅口鼻上，迅速打開氣閥，然後撥開眼帘看看了瞳孔，再檢查下傷口，驚呼道：“這血流了多長時間了？”
肖風不知道她割破手腕的確切時間，只好把目光轉向劉雪娥。
劉雪娥自從肖風進來后，就站在一邊抽泣着，渾身顫抖，不知所措。此時聽醫生問起，才顫顫巍巍的回道：“半……半個多小時吧……”
“什麼？這麼長時間了？”那人詫異的看着她，然後搖搖頭。
“醫生，怎麼樣？”肖風瞪了劉雪娥一眼，這女人勺勺兮兮的耽誤了不少時間，導致秦小雅目前情況很不樂觀。
那人看看肖風，搖搖頭，示意其餘兩人把秦小雅放到擔架上。
肖風心裏猛然“咯噔”一下，他剛才查驗脈搏，已經知道她沒了生命體征，此時再看醫生的表情，他確定，秦小雅是沒救了。
兩個醫護人員把秦小雅固定在擔架上，然後抬着急匆匆出門而去。
“誰是她的家屬？”之前那人問道。
“我是她丈夫，醫生，她情況怎麼樣，你倒是給句話啊？”肖風着急的問道。
“現在還不好說，跟我去醫院。”說完，他也急匆匆的跟上。
肖風沒有再多問，緊跟他身後下了樓，看也未看一眼欲言又止的劉雪娥。
救護車就在樓下，幾人把秦小雅抬上車，肖風也跟着上去。
“她失血太多休克了，又沒能及時得到醫治，生還的可能不大。”那名醫生接過吊瓶，給秦小雅紮上，再接上呼吸機。
肖風聽完，長嘆一口氣，怔怔看着毫無血色的秦小雅，他不知道說什麼，更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只是伸過手去，摸摸了她的額頭，然後抓住她的左手，緊緊握着手裏。
但他分明看見，她的眼角流出一滴眼淚。